季俞安看到他那么大度,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罪人。 因为他的摇摆不定,才会给别人希望。 给了希望,却没有办法给他答案,想到这里,季俞安心中涌起一抹名为愧疚的情绪。 “齐郎,谢谢你的体谅,我会跟家里人好好说的。” 齐鄞不在乎他这句话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眼下他还有最重要的事情要找季俞安帮忙。 “好,俞安,我相信你。其实我并非是不愿意等你,只是前几天收到家书,说我父亲的腿疾犯了,需要用钱医治,要是治疗晚了,搞不好这条腿会保不住。在家里,都是靠父亲种地赚钱,他若是倒下了,我在京城也会站不住脚跟。这样一来,我或许就要离开京城了。” 齐鄞边说边叹气,好像他父亲的病情已经迫在眉睫,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怎么会这么严重?”季俞安性格单纯,很快就相信了他的话,反过来关心道:“齐郎,你好不容易才从家乡来到京城考取功名,若是轻易放弃的话,那真的太可惜了。” 齐鄞看他上钩了,继续自怨自艾道:“父母之恩,终究是要报答的。我回去之后做点苦工,也能给我父亲凑到治病的钱。我舍不得的就是……要与你分开。俞安,是不是我们真的没有缘分?” “别这样说。”季俞安斩钉截铁道:“齐郎,你不是大夫,回去也治不好你父亲的腿,还是好好的待在京城吧,千万别错过可以晋升的机会。至于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 齐鄞轻勾嘴角,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的心里狂喜,但面上不能显露,只能装傻道:“俞安,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 “嗯,我是有些私房钱的。”季俞安点点头,问他:“你需要多少钱?我让下人给你取了拿来。” 齐鄞道:“我父亲的病情严重,早些年没有得治疗,现在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如今看来,没有百十两银子怕是难以彻底治好。” 季俞安微笑着说:“身体康健是最重要的,等会儿我便让钱庄给你支一百两银子。” 身为季家嫡孙,一百两银子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钱,更何况这个钱能救回一条人命。 齐鄞没想到他答应得那么快,高兴都来不及:“俞安,谢谢你。我和我父亲都会记得你的这份恩情。” “齐郎,不必客气。如果有什么难处,你都可以跟我说,我们……应当能算得上是朋友。” “好,我记住了。” 给出这一笔银子后,季俞安心里突然变得好受些了。 可能是因为感受到自己的心逐渐偏离,又无法控制,只能对齐鄞进行一些小小的补偿吧。 沉甸甸的银子装在箱子里,被送到了齐鄞的住处。 齐鄞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箱,看到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他情不自禁拿出一枚,放在嘴里用牙咬了咬,然后露出了几乎接近于癫狂的笑。 他一个穷书生,做梦也不会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那么多的钱! 京城富贵迷人眼,贵人们挥金如土,哪怕是从牙缝中漏出个一星半点的,也够他这种家境的人过大半辈子了。 自从昭华殿下到中书省为周清弈出头后,他在中书省变得更加如履薄冰。除非早点跟季俞安成婚,不然他始终没有足够牢固的靠山,难以在官场生存。 看到了这些银子,他突然又转变了想法。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怕不能入季家的门槛,他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齐鄞决定,要好好的利用这个天真单纯的季俞安一番,多从他身上捞点好处和钱财才行。
第74章 少年 宁清府。 宋执刚刚用鞭子狠狠地责罚了一个不听话的男宠,此时正让他低眉顺眼的跪在自己脚边,充当垫脚的凳子。 那人嘴角流血,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鞭痕,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自从宋翎回京城,他在朝堂上就事事不顺,没办法,只能在这些个卑贱东西的身上发泄了。 一个穿着暴露轻纱,涂着丹蔻,身型瘦弱的男子娇滴滴的靠在宋执手臂上,撒娇道:“殿下,您今儿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呀?可别吓坏了新进府的弟弟们。” 宋执表情阴戾:“怎么?你要替他求情?不如你替他受罚吧,也好成全你这一份心。” “殿下息怒,是奴多嘴了,奴这就给自己掌嘴。” 红枫狠下心,自己扇自己巴掌,没得到主人的命令不敢停手。 他只希望宋执能快点儿消气,不要亲自上手罚他,因为一套鞭刑下来,少说也要在床上躺半个月才好。 直到红枫的两边脸高高肿起,宋执才怜悯似的开口:“够了,小脸都花了。” 红枫乖巧的趴在他手边,眼眸含泪。 宋执摸着他的脸,语气怜惜:“打得这么狠,是故意让主人心疼吗?” 红枫摇摇头:“奴为了主人,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死。” “说什么呢?”宋执声音温柔,哄道:“你跟了我那么久,又一向乖巧懂事,主人可舍不得你死。” “奴谢过主人。”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红枫跟了宋执很多年,忠心不二,一直都是他在宫外的眼线,替他管理着京城里最大的赌坊。 为了避嫌,红枫没有急事,是绝不会贸然前来找宋执的。 “主人料事如神。”红枫道:“这几日齐令吏频繁出入赌坊,他运气不错,赢了一些钱。” “齐令吏?”宋执仔细回想:“是不是扬言非季俞安不娶的那个?” 红枫点头:“是他。” 宋执疑惑:“他只不过是个落魄书生,哪来的本钱去赌坊?” 红枫道:“奴也不知……不过据奴留意,他不仅去赌坊,还去青楼。因他出手极为阔绰,故而结交了不少京城里的富家公子。” “有意思。”宋执勾唇一笑:“季家那个老不死的,自诩刚正不阿,掌管中书省多年,早早的就站队太子那边,没想到竟然也会识人不明。” 红枫察言观色:“主人可要奴出手?” 宋执道:“不急。现在出手,还太早了。” “那主人的意思是?”红枫问。 “想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宋执不怀好意的笑起来:“红枫,他既然来到了你的地盘上,你是不是该好好的招待这位季家嫡孙未来的夫郎呢?” 红枫心领神会,浅浅一笑:“主人说的对,奴知晓该怎么做了。” 宋执奖励似的摸摸他的头发,轻吻他的额头:“你是主人最听话的小狗,一定不要让主人失望啊。” 红枫面带羞涩,无比真诚的看着他,重重地点头。 “俞安,俞安。” “这孩子,跑哪去了。” 季相今日下朝早,回来便要寻自己这个宝贝嫡孙,看他有没有偷偷跑出去玩。 听到祖父中气十足的呼唤声,季俞安吓了一跳,赶紧从石凳上起身,对眼前的英俊男人道:“卫,卫礼,你快回去吧,我祖父来了。” 卫礼关上自己带来的蛐蛐盒,道:“我这就走。” 今天两个人在斗蛐蛐玩,三局两胜,卫礼的“勇武”赢了季俞安的“神气”。 季相快要走到他院子的门口了,大喊一声:“俞安!” “卫礼,你不能从门口出去了,会跟我祖父撞上的。”季俞安慌乱道:“怎么办,怎么办……” 要是被祖父知道,他把外男带进自己的院子,肯定要罚他去跪祠堂了。 卫礼安慰道:“公子别怕,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 话音未落,就看到卫礼轻轻松松的翻身爬上了围墙。 这么高的围墙,他上去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还能站得稳稳当当。 季俞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掩嘴惊呼:“你能行吗?” 卫礼笑容灿烂:“当然了,我可是很厉害的。” 少年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温暖炫目,季俞安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 他又开始结巴了:“你,你要小心。” “放心。” 卫礼身高腿长,身手矫健,围墙下面有些石块,踩着就能下去,轻而易举。 季俞安十分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依依不舍。 “公子。”卫礼突然回头。 季俞安错愕:“啊?” 卫礼笑道:“今日赛蛐蛐,公子输了,对吗?” 季俞安大方承认:“对。” 卫礼顺着他的话说:“作为赢家,那我是不是可以要个奖励?” “可以。”季俞安呆呆道:“你要钱吗?” 卫礼摇头:“不要。” 在昭华殿下手下做事,月钱都是按时发放的,或许是因为可怜卫礼无父无母,每次他都会多得些银子。 卫礼生活节约,无不良嗜好,钱都存着呢,也不愁花。 “那你要什么?”季俞安不解。 卫礼嘴角上扬:“还没想好,等下次见面再告诉公子吧。” 话毕,黑衣身影一跃,消失在季俞安的视线中。 季俞安捂着心口,甜甜的笑着。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期待与卫礼的下一次相遇,期待他给自己带来新的惊喜。 平复好心情,季俞安推开了门,礼貌迎道:“祖父。” “俞安,在家怎么不开门?” “对不起祖父,我刚才睡着了。” 季相“嗯”了一声,没有怀疑,跨步走进院子。 他这个孙子体质特殊,贪睡也没什么事,总好过天天跟那荒唐无礼的昭华殿下在外面乱跑好。 来到屋内,季俞安懂事的给祖父沏茶:“祖父,请喝茶。” “好。”季相饮了一口茶,道:“俞安啊,祖父这次来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祖父请讲。” “你之前说的那个齐鄞啊,祖父觉得他为人处事有些不懂规矩了。” “祖父何出此言?” 季相冷哼一声:“这个齐鄞,几日来在中书省做事心不在焉的,来得晚,走得早。今天更过分,既然没有告假就不来了!” “祖父莫气。”季俞安想到齐鄞说他父亲生病的事,宽慰季相道:“或许是他有急事吧。” “你祖父我一把年纪了,除了你祖母离世的时候告假过三日,其他日子都风雨无阻去当值,不敢有丝毫怠慢。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季相很是不满齐鄞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作风,话语愈发的激动起来。 季俞安垂着眸,不敢回话。 季相又道:“俞安啊,官场的事情,祖父不忍心你卷入。但你终究是我们季家的一份子,要为家族的名声着想,所以你的婚事,还是需要好好斟酌啊。” 季俞安温声回答:“祖父教训的是,俞安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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