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的眼底,也瞬间清明、理智。 因为他看见:楚抬手,揉着自己的眼眶… 虽然从他的视角看不清的正面,但是加上那轻微颤动的双肩,已经间断抬手抹泪的动作…让人仅凭背影,便能轻松联想出:‘楚,哭了…’蒙凯帕拉直直站在原地,刚才有多么气场可怖,现在就有多么手足无措… “啪——”周围巡逻的士兵,像是听到了扇巴掌的声音朝这边投来视线,但是只见着王一个人,他们眼神怪异,质疑他们是不是集体幻听了。 毕竟…那清亮的一巴掌,总不可能是王自己打自己的吧? 蒙凯帕拉合上黑眸,平息下自己,回想着刚才自己的险些失控。 他知道,这些怕都是因为这两三晚,自己做的梦。 梦里发生的一切,太过于真实、过于痛苦。 就像是他这个世界,被分成了许多个时空,每个时空都有自己,而自己的轨迹却因为一些因素,变得不同。 …… “哈欠——哈欠——”楚司译连续打了两个喷嚏,这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是谁频繁念叨他? 刚才眼睛进了沙粒,他揉了许久,将眼睛揉红才舒坦不少…现在又是喷嚏不断?! “唉——”楚司译叹息一声,抓起腰间悬挂的腰饰在手中摆弄,“也不知刚才说话酝酿的情绪,有没有太过了?” 楚司译好看的眉眼,灵动一转。 但…谁叫那个男人,每次这些事都不主动解释、事先告诉他…就算自己相信他,但还是揪心呀! 而且刚才那个奴隶,不至于因为几句话就被宣判了死亡… 他要是情绪上再不有所波动,蒙凯帕拉这个男人怕是还会刷新他在这方面的底线。 “今晚上,一定要和蒙凯好好说道说道这个问题。” 还有士兵所说,他们正在制定符合埃及现状的专.制新政策。 蒙凯决定恢复旧制后,他和乌瑟等人,恐怕也立刻敏锐地发觉了新生产力已经带来改变的问题。 长期按照旧制度治理埃及必定不长远,所以才会有新政策这一说法。 一路上,楚司译思索着这些事,神情稳定而平静,好似根本没有因刚才所发生的事,受到大影响。 一切都正常得不得了。 除了楚司译独自行走久了后,动作变得惯性,而明灯一样的眼波,逐渐暗淡、失神… 直到…… 直到靠近阁楼的不起眼灌木丛里,窸窣骚动,如藏着猛兽,士兵有持着矛与盾,也有持着剑的,朝那处靠近。 “啊!靠!这里竟然有条黑蛇!”一道惊叫大吼的少年音,简直能震响半个王宫。 也让楚司译的目光一瞬有神,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刚好与他嘴上惊吓惧怕,手上却已经握住黑蛇七寸的少年的对视。 少年看到他,明显全身皆死死愣住。 黑蛇趁此大力挣脱,从他手上掉落,在空中弯曲旋转了个三百六十度后,完美落地,扭着腹部快速逃离了现场。 而周围的士兵刚才见他突然站立起身,武器已经向他伸去,待看到他书吏的装束后,刚好在他脸边停住。 一张端正的脸,或者说是完整的脑袋、喉咙,差点就被插成筛子。 “杰南尼?”楚司译没想到,竟会在这样特别的场景下再见到当日火场上易容成他的少年,他快步朝他靠近。 “司译大人!您,我就知道您……”杰南尼没有任何顾忌和疑虑地叫出这个称呼,左右的士兵都相互看了看,却又都一致地选择没听见。 但却是作势要将杰南尼给押走,就算是书吏,没有王的命令,也不能偷偷潜入这里。 杰南尼在他们眼中,无意识一个巨大的麻烦,隐形变故的创造者。 士兵眼尖地见楚司译靠近这边,他们相互对视几眼。 最后两个士兵仅用三秒便将杰南尼绑成了一根筷子…如风一样抬走。 杰南尼想喊,嘴被士兵强制捂住。 “等……”楚司译见此,想出声制止,然而扛着人的士兵一个转角,无隐无踪。 楚司译:“……” 连同他打招呼的手,都无语僵硬在半空。 三个高高瘦瘦的士兵,有些铁憨可爱地向楚司译的走来。 楚司译站定,视线扫过三人腰间的铜牌,他们的官职等级应该差不多。 他们表情透着恭敬,带要走到楚司译面前时,三人却挤兑起来,争抢着中间位子,都想正朝着这位以一人之力救了他们一城士兵的传奇人物! 三人拉拉扯扯,就像是要上演一场春山学? “咳咳!”楚司译假意出声,提醒到几人。 “大人!您回来了就先回去休息?” “刚才是书吏阁下走错了路,属下们已经将书吏阁下原封不动送回去。” “对对……” 三个士兵一人一句,巧言解释着刚才的事情。 想起杰南尼刚才被绑成牢实被抬走的模样,还真“原封不动”? 楚司译略显无奈,他道了句:“辛苦。”便没多问,多问怕是会为难了几人。 况且…以杰南尼那样冲劲的性格,楚司译料想可能在三五天内,还会见到杰南尼? * 夜晚到来,风也散去太阳的热度,天狼星闪烁着别样光芒。 楚司译来到蒙凯帕拉的寝殿前,里面灯烛通明。 门前的守卫军向他行礼后,想向内禀报,却被楚司译制止住了。 他其实有些好奇,蒙凯这个时候,会在做什么? 入殿,能轻嗅到其内燃烧产生安神香料,和蒙凯帕拉日常身上的味道很相似。 脚下冰凉,一般在王宫之内,众人皆以赤脚而行,而被允许穿鞋的,都不是一般人。 楚司译不是被允许的那一个,是被强制的那一个。 他受寒生病那次大病前,其实已经在宫内赤脚习惯了,可大病后,却被蒙凯帕拉强制地要求夜晚需穿上鞋子。 脚心与地面接触产生的冰凉触感,正提醒着楚司译,他从阁楼出来时…又忘记了鞋这回事儿。 楚司译在鞋这件事上犹豫了一两秒,还是决定就这样进去也并无不妥。 他扫了一眼堆满纸张的书案,虽然有翻阅的痕迹,却无人坐在那里。 难道蒙凯已经打算睡了? 他回忆了一下他出来时月亮的位置,算是确认了下当下的时间。 这个点,应该还早才对,而且要睡了怎会灯火通明? 他往怀着疑虑继续向内殿走去,走着走着,他步伐停顿。 刚才除了自己脚下落在玉石块儿上轻微的脚步声,他还听到了一道粗.喘着的低哑男音。 现在没有脚步声的干扰,那道沙哑低.喘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只是声音很奇怪,听得楚司译耳尖酥酥麻麻。甚至,他还从中听出了男人从中得到的享受之感。 蒙凯,他在做什么? 楚司译犹豫了,他突然联想到什么,欲调转足下的方向离开。 但他却又听到“嘶——”地倒吸一口气之声,里面又隐隐含着痛苦之意。 楚司译思量片刻,他觉得声音怎么也不对劲,最终决定还是进去看上一眼。
第四十六章 鹰身蛇首顶着一盏盏油脂之灯,照得殿内空明无比。比起外殿的一切平常,楚司译刚撩开一块儿垂下的绸帘,脚下就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是一个用作装饰的花瓶铜器,内里就算盛着玉液琼浆,怕也会沦落到像现在这样,被主人无情倾倒在地,连同里面插着的低雅花枝,也零星散乱一地。 “啪嗒——”一个瓷白的长颈瓶被暴力砸碎在距他脚趾三寸之处,瓷瓶破裂,一时间,浓密大大麦啤酒香盈满一室,引得人吸入后有些微醺。 “滚出去!”冰冷不耐又凶蛮,却显然是蒙凯帕拉的声音无疑。 只是这般的语气,是楚司译从未在蒙凯帕拉身上见到的,也从未想过对方有一天,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楚司译站立于原地,并未在向前,只是看到一块儿床帘轻纱后,透出一具强悍躯体的轮廓,其间隐约可见男人现在的整个姿势。 他背靠床头,枯坐在地,头颅高仰,双跨大开,双手耷拉在腿上,显得无力,只是有一只手上,似乎轻握着什么。 因为殿内还燃烧着香料的缘故,楚司译进来并未第一时间发现,空气中竟然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楚司译声音透着紧张:“蒙凯,你受伤了?” 他欲继续过去,男人却动作迅速的从身边捡起了一个器物,“砰咚”一声,又被大力摔在楚司译面前,制止他再前进的步伐:“我叫你出去!” 像是听到是楚司译的声音,蒙凯帕拉并未再提一个“滚”字,但是赶人的态度依旧强烈。 现在的蒙凯帕拉就像是沙漠里的一头雄狮,眯起眼睛危险地扫视那些要进入他领域的人,只要他们敢踏进一步,他的獠牙就会无情的咬断对方的脖子。 在他此时表露的语气下,像是楚司译再踏近一步,也是一样的结果。 蒙凯帕拉很不对劲,楚司译内心已经肯定。 他在原地隔着纱帘静静看了蒙凯帕拉许久,他虽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细听男人的呼吸,一浅一浮的胸膛,判断对方的生命体征应该还算正常。 此时若强硬地坚持进去,怕是会引得蒙凯帕拉的应急。 思量片刻后,楚司译转身,决定退出内殿。 脚下的白玉地板已经被蒙凯帕拉大力的动作,生生砸出了几天裂缝,那些碎掉的瓷器更是零散铺满他的退路。 当□□的双足踩上,淡淡的红印就如在地板上开出了冬日的梅,刺眼热烈。 待到了外殿,楚司译并选择未回去,而是将目光投向蒙凯帕拉处理公务的案桌前。 他像以前一样,坐在桌旁的玉阶之上,一手拿来了最上面的一则公文,一手从那憩榻之下一掏,还真被找出一个坐垫。 拍了拍上面沾染了三年的灰尘,这是他以前有一次顺手藏在这里的…没想到并没有被清理走? 移来一盏灯,楚司译开始安静地翻阅起来。 云层遮住高悬之月,偌大的宫廷之中传来几声猫叫,深刻时刻,守卫的士兵接连出现困乏之意,却依旧手持利戟坚守岗位。 赛雅斯的猫,一跃到两人所在殿中的窗台,抬手舔舐了一下自己前肢上的毛发。 两只脆骨耳,弯折后又在空中抖了抖,室内的声响皆清晰传入它的耳中。 像是察觉殿内已经没有什么动静,里面的两人呼吸也进入浅水之中,他跳下了窗台。 云层飘过,月光乍现,伴随着黑暗由光驱退,那四肢着地的猫,跳进了室内,前肢抬升,如一个佝偻的人,缓作站立模样。 光线在光滑的地板上折射出它的影子,已然是个熟悉的猫脸人影。
62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