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楚司译,十一人中年龄最小,他坐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却因成为履人只为穿越奖金,成了众人说教的对象。 楚司译一一扫过他们脸上的表情,有摇头不解,有嘲讽,有不屑…但只有一个人,面容冷静,没做任何反应。 那人就是克威尔。 …… 鼻间不似外界干燥的空气,更伴着草木清新,是大自然吞吐的气息…耳边地下涌出的泉流潺潺,声音如小夜曲般悠扬、远长。 这里是王城宫廷的花园,一金棕微卷长发的少年,独自坐在那绿藤蜿蜒缠绕的秋千,白玉般的足尖,悬空着,和秋千一起微晃着。 面前流淌的泉水中,象征着美丽与宁静的埃及莲,盛开着。 只是秋千上之人,双目紧合,似是睡着了。 清晨的雾气缓缓飘过他的脸颊,让整张脸更显朦胧美好。 太阳的斜光到达这里,幻化成一束束光柱,照在秋千上那浅睡之人身上,整个人如同在发光。 却又缥缈虚无,让人猜测,这少年下一秒是不是就会消失? 微凉的脚踝,突然被一只宽大温热的手包裹住,停止了晃动。 秋千上的少年,睁开了含着一双水雾与睡意的眼睛。 他看着这位埃及的王,半膝蹲下,低头为他穿上鞋。 随后一件绒毛披肩被盖在他身上,阻却那清晨带来的缕缕冷意。 少年又缓缓合上眼睛。 直到,脚下突然多了一道温暖之感,不是蒙凯帕拉的手,也不似一般的取暖工具…… 他忍着身体困倦,疑惑睁眼,却看到了出乎他意料的一幕:一个年轻的奴隶,只裹着腰间一件白布,趴在他脚下,用自己的身体去暖他的脚。 他脚下顿时抬起,整个人连着双足都一起缩到了秋千之上,眼中困意退散。 知道男人就站在他身边,他却根本未抬头对上男人探究的视线,略显茫然问道:“蒙凯…他这,这是做什么?” 蒙凯帕拉轻勾唇,话中坦然直白:“暖脚,是他们奴隶之责,有何不对?” 未给楚司译回答时间,他语气突然玩笑中又含一丝压抑,继续问道:“我倒是想问楚,刚醒来为何独自到这里坐着?难道是…想躲着我?” “没有。”男人身上的感觉,不似以前,竟透着一种危险。 楚司译始终低着头,似躲似逃,依旧没有抬头去看对上的神情。 下巴这时一痛,头颅被男人强硬地用两指一抬,终于仰了起来,与他对视。 下颚与颈部形成一条优美的曲线。 蒙凯帕拉手指摩挲着手下细腻的皮肤,也很快在楚司译眼中,看到了他意料之中的闪躲。 他启唇,神色未变,只是眼底黑沉至极,语气却表现地如同安慰:“外面的事我已全部处理妥当,楚还在担心什么?” “嗯,那就好。”楚司译低着眉,想偏头挣脱男人的手,却反被捏得更用力了。 “嘶——”他眼中的水雾更浓,这样大力的力气,不难想象那白皙的皮肤上,绝对会留下两道明显的红印子。 “竟然不担心了,楚为何还是不敢看我?难道是…我安排暖脚的奴隶,楚不满意?连暖脚都做不好,那他活着还有什么用?” “拖下去,卸掉四肢。”蒙凯帕拉眼神顿时狠厉,语气冰冷。 男人出乎他意料的话语,简直令楚司译心都一颤,抬头道:“住手!” “蒙凯,你在做什么?!”他言语中,皆是质问与不解。 蒙凯帕拉自动忽略掉楚司译那容易刺痛他的眼神,他自顾自说着:“楚,你终于肯看我了。” 楚司译直直看着眼前,明明面容一致,却令他陌生的男人,希望从他嘴中得到合理的解释。 蒙凯帕拉却是一笑:“我是埃及的王,埃及一切都是我的,杀几个奴隶为何不可?” 男人的回答,令楚司译眼中震惊一下,全身僵直不少。 心下却安慰自己,说不定蒙凯帕拉只是与他心中置气,才故意这样说的? “蒙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蒙凯帕拉没有回答楚司译这句话。 而是松开了捏住楚司译下巴的手,目光沉沉看向楚司译的眼睛。 想透过他的眼睛,捕捉他心底所有的心事与情绪。 “楚,你知道我想问你什么。” “有些问题,我想听楚亲口回答我。” “你问。”楚司译睫毛颤动,他知道,终究是逃不开。 “你来自未来世界,在埃及做的一切,是为了完成任务,对吗?” “对。”他手指卷着衣角,回答果断。 也许有些问题,不光是需要答的人勇敢,问出口的人,也需要勇气。 “绑定任务对象后,便不能更改。所以楚才会一直陪着我,保护我,对我好…对吗?” 细听之下,不难发现蒙凯帕拉话中,透着紧张。 他看见,楚司译明显沉默了。而对方每沉默一秒,他的心也跟着下沉一分。 就在他觉得楚司译会一直沉默,放弃掉这个问题时,楚司译对上他眼睛认真道:“不全是,任务要求我那样做,但我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我从来没有选择任何伤害你的方式。我也是真心关心你,帮助你,辅佐你…” “刚才我犹豫,只是觉得我一个男的,好像说这些有点奇怪和肉麻,但我想了想,是与不是,我觉得我需要说清楚。” 楚司译的话,令蒙凯帕拉下沉的心,一下又被打捞上岸,自由呼吸,眼中透着明显愉悦的光亮… 他掩下心中的激动,轻抚着楚司译的肩膀,怕触及他肩旁还没完全愈合的森*晚*整*理伤口,指尖却难掩颤抖。 但一想到接下来他要问的问题,心下又渐渐平息:“楚三年前不告而别,就是因为任务完成,最后选择了离开对吗?那三年后为何又回来…是特意回来的吗?”他语气中透着期待,又转为小小的埋怨:“回来了,为何不直接回来,回到我身边?” 这个问题也令楚司译沉默一会儿后才回答,因为不忍破坏蒙凯帕拉心中的那丝期待:“蒙凯,来到三年后,是穿越出了意外,不是特意。”果然,他话一落,蒙凯帕拉面容上明显闪过失落。 “选择不与你们再相识,是因为当时我考虑到,我有一半的几率还会离开这里,分别一次就够了,出现不如不再相见。” “在我那个时间,我们可以实现像你们所说的‘永生’,对于死亡的概念,也许我现在才逐渐体会和明白。死亡就意味着消失,你看我的面貌,是不是没有变化…有一半的几率我回不去,我将看着我认识的人,一个连着一个死在我面前,我觉得我不能接受…蒙凯,你能懂这种感觉吗?” “我懂。”这是蒙凯帕拉第一次这样真实感受到楚司译心中的顾虑和脆弱。 但楚,你也好狠的心… 埃及这些关心你的人,不能接受你消失,就如同你不能接受你所顾虑的那些一样。 “楚,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于蒙凯帕拉来说,似乎格外郑重。 手收紧握在楚司译双肩的手,目光望及楚司译眼底,任他不能有一丝逃脱:“楚,你觉得,我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这个问题,有什么独特之处吗?楚司译反而觉得,这是几个问题中,最容易回答的一个。 他不假思索答道:“是朋友啊。” 只是楚司译刚说完,眼前视线一黑,光线被蒙凯帕拉的身躯遮挡,如一座大山向他压来。 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间,唇上多了一片湿热。 他近乎呆滞的眼珠,如金鱼的双目瞪大,瞳孔紧缩:‘蒙凯帕拉,在吻他…’
第四十一章 “啪——”蒙凯帕拉脸上多了一道指纹,楚司译用手打了他。 只是抬手后,恰好牵动了肩上的伤口,楚司译倒吸一口凉气。 血腥蔓延,那左肩淡蓝色的锦缎上,结出了一朵深色的花。 ‘这伤口,愈合的速度怎么不对?’楚司译脑中思索,快速认识到这个问题。 “王,今早你为何突然宣告司译大人已逝的消息!”不远处,传来一道本是温润嗓音却明显夹杂着愤愤之意的声音。 不难听出,说话是乌瑟,埃及稳重的维西尔大人。 “王可问过,他的意思?”又一个男声,自另一侧传来。 如果说乌瑟质问的话能表明他才刚来,那贾胡提的突然出现,无法确定对方什么时候已到。 楚司译脑中快速运转,分析着两人话中的意思,他看向蒙凯帕拉:“蒙凯,他们说的是真的?” 他在埃及,对外来说,已经死了?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伤口裂开的疼痛,明显不对恢复速度,都让他想到一件事:系统自他今早醒来,好像再也没出现过。 ‘系统?’楚司译在脑中尝试呼唤。 对话空间内,死一样的寂静。 楚司译查看系统面板,发现一片漆黑,就连进度条都未曾显示。 他再尝试打开独立空间,本该可以使用的空间,也全然关闭。 他想起自己对于这个时空的概念,像是一个游戏区的服主。 如果说现在他对外宣称死亡,会不会意味着他的ID实际上在这个时空被默认为注销状态?也就导致了系统和空间的异常? 可是…下达使用身体恢复剂的命令,明明是在他昏迷前,也就是蒙凯帕拉正式宣告前,便命令了系统。 ‘系统为何没有执行?’…… “楚,你伤口裂开了,我带你回去重新处理。”蒙凯帕拉说完,也不理会那突然出现的两人,作势就要横抱起秋千上的少年。 却被那少年不顾肩上的伤,伸手拦住。 那左肩的血,顺着身体滑落,滴滴粘连到那秋千上,又顺着秋千,润进地上的草坪。 “蒙凯,刚才我没有问你,底比斯城,你是如何处理妥当的?”楚司译脸上血色苍白,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碎掉的脆弱感。 蒙凯帕拉不语,任楚司译直视着。 …… ‘你是埃及的王,埃及一切都是你的。’‘你的臣民死后,灵魂也永远侍奉着你,你是埃及的王啊,他们甘愿为你奉献,甘愿换回埃及的,司译大人……’…… ‘难道是…我安排暖脚的奴隶,楚不满意?连暖脚都做不好,那他活着还有什么用?’‘拖下去,卸掉四肢。’…… ‘人的权力?’‘在埃及,我便是无上权利。’…… 当记忆如潮水回拢,楚司译扶住额,直觉现在的一切是那般混乱,超出了本该预料的轨迹。 系统、星际、克威尔、蒙凯帕拉…… “你没有杀了他们,对吗?蒙凯…”楚司译内心挣扎着问出口。 蒙凯帕拉眼中是令人看不清的情绪,他深意地敛出一抹自讽的笑:“楚要这么想我,我也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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