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司译关上窗,手捂着胸口到桌前坐下,手又不断揉着胸,想将心口的不畅揉散,强心剂的副作用,刚才竟是被激起了一点。 ‘五十八’,火漆印上的数字。 数字果然在倒数中。 不知为何,这一封信被他拽在手心,打开时却无缘由地令他动作一顿,又不想打开它。 就像是里面埋藏着一个秘密,他内心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的秘密。 ‘希望不会是太糟糕的事。’楚司译闭眼先深呼吸几次,先对自己做了些心理建设。 然后,打开,视线落在信纸。 空白一片。 ‘怎么会?’正当楚司译内心闪现这三个字,他鼻尖,浅浅嗅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那是不属于古埃及香料所能散发的味道。 味道的来源…是这纸? 楚司译凑近一闻,耳边幻听到了一声陌生的嗓音,对方道:“送给你的,第二个礼物,埃及的司译大人,请笑纳。” 随后,楚司译视线迷离,双眼一闭,便陷入了长达三天之久的昏迷。 他也将近连续做了三天的噩梦。梦中的场景,有属于他的,又不属于他的记忆,往他脑海中,死命地钻。 …… 那是三年前,卡纳克神庙祭司结束后的落泪夜。 也是他,选择穿回星际的那个晚上。 每年的六月的第十二夜,便是埃及传统的“落泪夜”。 尼罗河的产生,是哈比陶罐的倾倒,又是伊西斯因丈夫死去悲痛欲绝后的泪水持续洒落。 不管是哪种,埃及人都深信不疑地祈祷往后丰收寓意的日子。 这一晚,无论男女老幼都要换上节日的盛装,即使他们白日已经将自己打扮得体。 他们依次到河边哈比神的木雕像前,颔首施礼。祭司高声颂读着祈祷词后,人们围着火堆,载歌载舞,预庆祝将要到来的洪水。 祈祷尼罗河水经过干涸期,开始暴涨,泛滥,为埃及带来肥沃的土地,又再泛滥到一定程度时停止,不泛滥成灾…… 楚司译透过宫廷内自己居住的高阁,远远望着尼罗河旁的这些景象。 此时的尼罗河,水涨倒映着埃及的无限繁荣热闹。 他想着,这个落泪夜,终究和之前,是不同的。 沙地涵养政策的成功,让埃及人摆脱了用4%尼罗河泛滥的土地,却要养活埃及两百多万人口的巨大限制。 在这一片广袤的沙漠,神赐予他们赖以生存的,只有一条长河,却又是一条流淌上下千年的生命之河。 当这样的生命桎梏已经松开,原来只为祭祀、只为神的日子,他们可能第一次将其视也为人的节日。 他们盈满的欢笑,围火堆地跳舞,褪去谨慎担忧,卸下身上背负的负重,为自己庆功,为楚司译为埃及带来一切地庆功…… 场景变化,楚司译又进入了一段对话的场景:“阿姆,吃不下了,这些可以不吃了吗?” 稚嫩的童稚声,小心问着身旁的母亲,她以为她说这样的话,会被阿姆像以前那样责备。 然后她却感觉到阿姆温柔地抚摸了她的额头,对她道:“吃不下就不吃了,以后再做新的。” 这是食物富足情况下,才有可能带来的改变。只有当人们感觉足有拥有,才会允许行为的浪费。 片段场景显现后,他又再次回到了宫廷他所居住的阁楼之中,旮旯处还堆放着一堆蒙凯帕拉送来的珍奇之物。 显然,初期的梦境不稳定,甚至是有些混乱。 将他自己的一些记忆,也再现了。 脚下似乎能感受到兽皮柔软的触感,在埃及王宫上下,都是赤着足而行。 但楚司译若是在夜晚出去,被蒙凯帕拉撞见,必定会要求他穿上一双保暖却又不让人感觉热意、细绒制成的鞋子。 看着熟悉的屋子,楚司译伸手去触碰,竟又是触摸不到。 这时,门被敲响两声,“吧嗒——”外面打开被人打开了。 “楚,身体好些了吗?”男人语气中,明显透着对他的担忧。 楚司译记得,这个时候,他估计已经让系统爸爸,启动穿越…他已经走了。 他也记得,在这个白天,他与蒙凯帕拉一同参加完神庙祭祀,在又阿蒙主殿按大祭司安排的流程进行后,便借口自己身体不适,暂时先回了王城宫殿。 而这位在他培养下,埃及勤勉的王,应该会一直忙碌到晚上。 微乱的发丝,发快的呼吸,还未卸去的祭祀服饰,都表示这个男人,一忙碌完,甚至连晚餐也没有用,便第一时间是来寻找问候他。 屋内寂静无声,回答蒙凯帕拉的,自然是一片空荡。 楚司译双眼可见,男人那英气迷人的黑眸中,明显闪过一瞬的心慌。 如同巨龙一直盘踞的宝藏,突然消失不见了。 “楚?”男人将房间寻找个遍,可明明守卫的士兵告诉他:司译大人回来后,一直没有出去过。 他寻找的动作停下,站在窗边,身体刚好与楚司译现在所在位置交叠。 蒙凯帕拉此刻高大挺拔的身躯,如同将楚司译的身形完全包裹住,此刻竟是生动形象地再现了一个词语:“拆之入腹”。 透过这扇窗,能将埃及的繁华尽收眼底。 ‘楚喜欢站在这里,脸上总是挂着好看的笑,他怎么舍得离开埃及?他还在…他一定只是趁士兵没注意,偷跑出去了…’蒙凯帕拉心中这般想到,转身便要离开,但当他视线扫过那一角堆积的东西时,他脚下明显一顿。 那些东西,一般楚收到后,都会打开看看,但是这几日他送来的,外面的装饰物都没有被撕毁的痕迹…显然,对方没有再打开。 蒙凯帕拉半握的手,明显紧了紧。 “嘭——”门又被关上。 楚司译的身体如被提线牵引,竟是能穿透一切事物,跟随蒙凯帕拉的动作,一起离开。 他试了一下距离,最多可以离蒙凯帕拉三米远。 从图书楼到花园,从秋千到喷泉……蒙凯帕拉穿梭于楚司译在他记忆中,每到过的一个地方。 越是往后,蒙凯帕拉的脚步越是急切。 身上带着金饰,妨碍他手脚行动的披肩,都被他随手扔在了路上的不经意处。 “楚,你在哪里?”蒙凯帕拉低喃。 宫廷内负责打理侍奉的士兵、侍女、奴隶见王这般急切地寻人,能感受到对方将隐隐要发作的暴怒,皆惶恐起来,但又都告诉这位埃及的王:“王,未见司译大人今日来过此处……” 比起蒙凯帕拉带给他们的惶恐,他们接受到了司译大人不见了的讯息,这另他们的心,跟着不安起来…… 司译大人,稳住埃及,稳住王心神的人,如果突然不见了…… 整个宫廷,最后被蒙凯帕拉又率领士兵,来回翻找了一遍,依旧无果。 蒙凯帕拉此时,双目中已经有了一两道血丝,压抑、暴虐在他身上隐隐乍现。 看着这样的蒙凯帕拉,令楚司译眉心一拢,眼睛一跳,觉得陌生。 对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露过这样沉闷又激烈的情绪。 在楚司译的眼中,男人是顺从的、理智的,虽然有时有些执着偏执,但是总体来说,符合他“民主君主”的培养目标。 “集结军队,今晚将底比斯翻过来,也要将人找到!” 在落泪夜,举众欢腾之夜,蒙凯帕拉强硬地下达了这道指令。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楚司译的预想。 蒙凯帕拉发觉他不见后,没有考虑当下正处于浓重节日气氛的底比斯,就这样率领人马……真一夜之间,将整个底比斯城都翻找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当男人发现,就算找遍整个底比斯,都不见他的踪影时,那面容上原本只是忐忑不安神情,逐渐转为疯狂,甚至疯狂至极……
第二十七章 随后场景快进,他看到了蒙凯帕拉最后竟是领着军队,踏遍了埃及各处,将整个埃及,都翻了个遍。 每找一处,每失望而归一次,男人眼中酝酿的冷酷便更深入一分。 形身上的气质,变得离楚司译印象中的蒙凯帕拉,越来越远。 楚司译想过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地位,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竟是这样在意他。 又或者正是他知道男人的在意,所以他才要选择,一声不吭地离开? 埃及,多么令人难以割舍的地方,蒙凯帕拉,又是多么令他心绪翻涌复杂的人。 当蒙凯帕拉回首,发现整个埃及都找不到人时,他孤坐在宫廷台阶之上。 背后是雄伟辉煌的宫殿,是隔着护城河外的中央街,是来往商贸的装卸,是过客行人的言谈,是骆驼脖子上作响的铜铃,是缓缓流淌的尼罗河水…… 蒙凯帕拉就这样干坐了很久,不知道他此刻脑中,想的是什么? 这些是过去,他此刻在梦中,他触碰不到形影单只的蒙凯帕拉。 他想,抱抱他…… 一如蒙凯帕拉曾经抱着,还是圆团儿时的他。 这个梦,应该结束了吧,楚司译也坐在了蒙凯帕拉身侧,像是这样也算陪着他,这位埃及英勇的王。 “哒哒——哒哒——”寂静之下,有清晰地脚步声走来,越来越近。 抬头,楚司译瞳孔放大,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黑袍遮面的人,他身上的着装、气质,明显透露着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如果现在梦境里,都是真实的事情,那么这个人,是在他消失后,便出现在了埃及。 蒙凯帕拉是最早,只有有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楚司译没猜错,他就是猫脸人口中的主人,也是给他寄信的…幕后寄信者。 “你想做什么?”楚司译眼中闪着警觉,站起身来,对他质问。 然而对方也是这梦境的一道影子,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光锁定了阶梯上坐着的蒙凯帕拉。 楚司译暗觉不对,身体不自觉地躺在蒙凯帕拉面前,然而被黑影穿过。 他阻止不了。 楚司译能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异常地高,他想和蒙凯帕拉说什么? 他有种天然的预感,一定是不好的事。 曾经被楚司译压下心头的一个疑问,再也压制不住,窜上心头。 ‘其实,蒙凯帕拉他们,应该早已经确定了他就是楚司译…但是为何,没有戳穿他?’‘而蒙凯的行为更是与其他人相反,主动远离他……’三年前与他站在对立面的将军、祭司、大臣,对他一改性情与态度,不为难他,反而帮助他,保护他。 而三年前最和他亲近的人,却不敢再接触他。 为什么? 楚司译觉得眼下梦境中进行的,就是那个答案。 那黑袍人的声音中性,听不出男女,身形特征也遮盖地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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