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看杰南尼,虽然也出了汗水,但也只是呼吸接触了些,还站得非常挺拔。 “你…干嘛,要跟着一起?”楚司译喘着气儿,嘴唇发白。 见楚司译这一句话喘三次的模样,杰南尼眼中有些嫌弃道:“辅查大人,您还是少说几句话,给自己留口气儿。” “挖沙的事我也参与了,我是那种推责的人吗?”说完,杰南尼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双颊酒窝若隐若现。 楚司译左手对杰南尼微比了一个赞扬的手势,他的右手却从井边被俘,便一开始就紧握着。 他刚喘了几口气儿,后面便又士兵将他从墙边硬拉起来,令他眼前白光一现,脚下踉跄了几下。 胃中的食物早已消耗殆尽,现在楚司译的状态,有些脱水之势。 身体情况,岌岌可危。 杰南尼面色不惊,心里却是生出一丝慌张。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楚司译,他真怕这一晕,就真就此长眠去地下见奈芙蒂斯了。 “也不知道埃及的死神,收不收外邦人……”杰南尼小声念叨了一句。 进了宫廷,楚司译和两人手上的麻绳变成了铁链,耳边是铁链相互撞击之声。 这是楚司译在短短几天里,第二次戴上这东西了。 而楚司译的右手,依旧成握拳之势,没有打开过。 待上了白玉石铺设的大殿,楚司译没有抬头,昏沉间,有感觉到似乎有很多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 ‘人似乎很多?’楚司译和杰南尼被押入大殿,而楚司是在士兵没有任何动作时,便主动第一个地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地上。 主打一个自觉。 当然,实际上只是楚司译知道自己站不了多久,跪着可能还能坚持一下。 杰南尼惊讶了一下楚司译会这样守规矩,也默默跪下,低垂着头,等待上位者定罪。 大殿静默几分,似乎都在等着已经坐定的王,说第一句话。 然而这时,却有一道微弱却能落进所有人耳朵的声音,在殿内漾开。 “井会塌,确是意料之外。” “挖的是我,拉绳的也是我…杰南尼从始至终没有接触过…因为井要罚,罚我一个。” 杰南尼眼神不免惊讶地看着这个外邦人。 事件发生的第一反应明明是想拉着他跑,现在却又这么硬气地将所有责任一起担下。 “不,王,他在说谎!”杰南尼立刻反驳。 他若是真的应下了姜雨初的话,他怎么对得起当年司译大人给予他帮助? 杰南尼现在脑海中还能记得他八岁那年,司译大人往他碗中丢了一块黄金,还问了他的名字,问了他的愿望。 他如对他降下神谕:‘杰南尼,是个好听的名字,你会坚强正直,会成为你所愿的埃及书吏……’仅仅因为司译大人的这一句话,他真的做到了,还做的很好。 ‘他是多么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司译大人可以亲眼看到……但是不是以这种方式继续活着……’杰南尼内心复杂,眼中透着坚持,然而这种坚定,却被楚司译一句话问懵了,楚司译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杰南尼还真一时拿不出来。 他两手空空,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当时被人看到时,他也只是站在一旁,看姜雨初将东西拉出来而已。 杰南尼内心着急,正要又张口说什么时,楚司译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没有,我有。” 楚司译在殿中缓缓抬起头,这是他第一次抬头看清周围。 原来,贾胡提,乌瑟,就连孟克佩勒松内布竟然也在。 一旁的还有站在外围的巴图,以及与侍女站在一列的那位蒙塔立的公主赛雅斯。 在众人交错的视线下,楚司译终于举起了他握着的右拳。 整个手臂肉眼可见,正在轻颤,不知握着什么东西。 单拳,缓缓打开成掌。 一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发亮的石头,闪了众人一下眼才看清。 是一颗灰色的石头,但是光度却不浅,仔细一看内核,竟然还有些暗暗的红。 但随着光亮,一股血腥味儿也飘散开来。 楚司译的手掌,血肉一片。 就连他手掌的五指,似乎都被这颗像是滚烫的石头灼伤。 掌心的那块石头,甚至嵌进血肉里,而那本该落在地上的血,却被这石头吸食一般,融进了石头里。 如果说一路上楚司译都握着这块石头,那么他身上的血,已经被吸走了多少? ‘这石头诡异。’贾胡提正想上前将那石头从楚司译手上拿掉,然而蒙凯帕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先走了楚司译面前。 目光沉沉地盯着楚司译掌心的这块晶石。 这块晶石,他认得。 是他当年看着楚,埋在地下的。 形状几乎一点没变,只是本该是浅绿的光芒,如今却成了灰中泛红的颜色。 蒙凯帕拉直接赤手,将晶石从他手掌拿了起来,指尖是强烈的灼烧感,眉头却是一下也没皱。 他垂眼,曜黑的瞳孔透着对楚司译的追问。 追问他怎么知道这块石头的存在? 楚司译未先回答蒙凯帕拉眼中的疑惑,而是道:“杰南尼他手上没有任何这块石头的伤痕,这就是证据。” 楚司译此时已经抬头,对上了埃及这位王的眼睛,久久僵持不下。 ‘这双眼睛……’蒙凯帕拉视线一寸寸扫过跪着之人这双眉眼。 仿佛恍惚间,他似乎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楚的影子。 片刻,蒙凯帕拉略抬手,一旁候着的侍卫便解开了杰南尼的枷锁。 枷锁一摘,算是杰南尼也没了罪。 “王……” 杰南尼刚想又说出什么,却被巴图拉到了一边站着,朝他摇头,而一旁的贾胡提,更是眼神如刀,刮了他一眼。 一瞬间,杰南尼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了什么,但却又什么也不明白。 而他内心,更有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那明明纤细完好的一只手,却成了血淋淋的模样。 而他,一路上都没有注意到对方有任何不对劲,只觉得是对方身形小,体力不足,才会显得虚弱…… 甚至,自己还略嘲讽了他一句……他都做了什么?’“现在,可以回答了?”蒙凯帕拉声音听不出一点喜怒。 他修长的两指,却捏着那块儿晶石,缓缓划过楚司译眼角的皮肤。 楚司译的眼睛,被灼热感刺激得半眯,生理盐水不受控制地,缓缓流落…… 一滴,两滴,那白色的玉石地板,湛出水痕…… “哭了?” 楚司译:“……” 搁你眼角烫一下? 当然,这话楚司译只是自己心里抱怨了下。 他趁机身体往后微倾,躲开蒙凯帕拉的动作,抬手抹掉了脸上的生理盐水。 随后回归主题道:“我会挖这块儿晶石,其实是线索指向。” “你们看…” 在白色的地板上,楚司译流血的右手像是成了一支朱砂色的笔墨,在“白纸”上勾画。 就在蒙凯帕拉脚边,整个底比斯的版图清晰呈现在眼前。 而井的位置,生产妇女的位置被不同的标识标注了起来。 当冗长的文字被抽丝剥茧,关键信息被显露之时。 魁子,井,二者似乎真有一定关系。 “当日,我看完了案桌上,所有提供的案卷,发现会产出魁子的妇女,都喝过井的水,当然,似乎没有说服力,因为城中人都可能会食用井水。” “但在数量上,有明显差异,近尼罗河区,零起,因为她们依靠尼罗河水,但是近沙漠区,十三起,她们取井水更为便利。” “而我知道晶石,是因为杰南尼曾给我读过的一本书。” “上面说到司译大人所设建之井,解决了埃及用水之难,有些过于夸张,超过了一般认知……” 他话顿了顿,撑着力气几乎耗尽的身体,继续道:“于是,我便猜想,司译大人是否在井下埋了神物,让埃及三季井水充盈。” “结果一挖,还真挖出了东西。” “而魁子产生,就是那神物被此刻正藏在埃及某处,说不定正注视着我们的某个人,动了手脚,或者更通俗来说,神物被下了诅咒。” 楚司译眼皮已经倦意地半闭,身形也有些摇晃,却依旧强撑着。 一边半真半假地编撰讲解,一边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词语解释这一切。 这看得令贾胡提手隐隐捏紧,但是他不能上前,就因为这位埃及的王,站的离楚司译太近了…… 且见蒙凯帕拉眼中,是浓稠的黑色,指尖的晶石被他随意摆弄。 就这样站在地上之人面前,态度令人捉摸不定。 腰间盘着长剑。 三年前,这位王曾经手持这把长剑,失控过…… 贾胡提眼神黯淡,他不敢贸然插手,因为他不敢拿楚司译的性命堵…… 就在贾胡提内心挣扎之时,权利次于法老的这位维西尔大人,插了句质问的话进来:“可是,先不说世上真会有这样的人到了埃及,那他总要有动机,对方动机是什么?” 动机?动机楚司译也在想,他想的还不只动机这样简单,更是下“诅咒”的这个人。 知道晶石作用,能改变晶石作用的……另一个星际穿越者。 楚司译体力本就已经已经到了极限,这时突来的问题,令他思考更是消耗大脑中的氧气,面容几乎惨白着。 “停止食用井水,或者…拆除晶石…应当会有效果…” “至于动机,暂时…不知…” “但是……井的数量,有问题……”语言断断续续,楚司译左手颤抖着扶着地。 然而,当他勉强撑着说完这几乎句话后,终是眼前一黑,陷入了无尽昏迷。 楚司译本以为,自己会倒在冰冷的地上…… 却不想身体最后的触感告诉他,自己应是落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第十五章 “阿蒙…拉神!如果你们真的存在,请你看看埃及的血脉……” “他活得痛苦着,就像尼罗河水,永不停息……” 楚司译觉得自己四肢似乎无法动弹,耳边隐隐听见这两句绝望地呢喃。 只是这童稚声,以及这两句话,他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 尼罗河洁白的水花,打了一瓢在楚司译的脸,他醒了。 他正漂浮在尼罗河水上。 ‘叮!穿越成功,时空位置:SJRM-1001古埃及第十八王朝。’脑海中系统爸爸实时播报着动态。 这好像是…刚穿越到埃及的时候。 楚司译试着动了动自己现在一个糯米白团状的身体,以及呼叫了下系统,发现都无果。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晕了才对,而现在,估计不过是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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