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不知道这个。” 祁绥这种大少爷,估计没见过这种乡野玩意儿。 淮年得意洋洋。 “要不要赌一个?”他问。 祁绥: “想赌什么?” “如果你没见过这个,就算我赢,赢了的话……哥,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祁绥: “如果你输了呢?” “那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祁绥说好。 淮年自配音效,嘴上带节奏地喊着‘当当当’,双手把刚刚藏在身后的小草叶拿出来。 他手脚麻利地把小草叶主干根茎上的每一片扇形的小叶子撕下来,不撕掉,就让这些小扇子保持着跟茎干连接同时呈现弯曲下坠之势的状态就好。 等所有的小扇子都撕扯得差不多了,他冲着祁绥勾勾手,在祁绥动作之前,没什么耐心地凑近,把草叶举起来,放在祁绥的耳边。 手腕摆动,那携带着许多小扇子的草叶也就跟着晃动起来。 “叮叮当——” 一种很细很浅的声音自草叶的身上发出。 淮年瞧着祁绥的表情,笑着跟他解释: “没见过吧?这是铃铛草哦,只要你像我刚刚那样做的话,它就可以发出铃铛一样的声音了。” “明明只是山野里最常见的草呢,但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变得悦耳且有趣。” “怎么样?很神奇吧?” 少年的语气嘻嘻哈哈,神情却是真挚又坦荡的。 祁绥凝望着他。 他很多年没听过铃铛草的声音了。 当年父母出事,爷爷受不了打击随他们去了,家里的产业被各路亲戚分割了大半,当年母亲研究的ai核心代码也被人窃取。 祁绥回国面临着一堆烂摊子,还被各路牛鬼蛇神挖坑背叛,唯有那位一贯在家里养尊处优,老年生活就是养养花种种草的奶奶带着他走了过来。 那一双曾经戴着玉镯摆弄花瓣的手在唐人街里洗过碗,端锅菜,说什么都不让他放弃学业。 异国他乡的廉价出租小屋里,他和奶奶挤在一起。 后来他拿了奖学金,带奶奶在回国返还老家玩,奶奶走了一路,停下脚步,在一朵白色小花面前停留。 她摘下铃铛草,给尚未成年的祁绥听了这世界上最动听的自然之乐。 “岁岁。”这是祁绥的小名,家里人期盼他岁岁平安,故而如此唤他的名字。 “你听。” “喜欢吗?” 祁绥点点头。 但他当时一心想着的是学校的新奖学金项目,对于那声音究竟如何,他其实没太听仔细。他总想着要快点赚多钱,不要再让奶奶如此为生活忙碌,也许就按部就班读书毕业,找个工作,只要和奶奶平安健康生活下去就好。 过去的那些痛苦,似乎能够以这种方式被遮掩住。 可后来—— 祁绥想,腐烂之肉上就算根植了新的肌肤,那腐烂依旧存在。 只有把它们挖出来,击溃个彻底,才能够新生。 于是他一路走在奔波之中。 直到淮年出现,过分的好奇心叫他半路改了航线。 再听到这铃铛草的声音,祁绥在这舒缓的夜风之中,似乎也听到了某种久违的温柔。 “很神奇。”祁绥看着淮年, “我输了。” “嘿嘿。”淮年得意洋洋地甩弄着手里的铃铛草, “那该我问你一个问题了。” 祁绥: “好。” “你——你相信我说的话吗?我是说所有。”淮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紧张,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异样:比如可能马上要吐血了,比如要变得奇奇怪怪了。 他脑子没那么聪明,跟别人演戏还好,跟祁绥演戏,演久了,谎话说多了,淮年有点累了。 祁绥这人他看不透,现在回想起来,淮年甚至觉得也许某些时刻祁绥在变着法试探他,但他又没有什么证据。 如同讨厌躲躲藏藏一样,在和祁绥的相处里,淮年也想打个半明牌。 如果祁绥说相信,那他以后就照着之前的演戏思路走,把祁绥的好弟弟这个人设拿稳,真把他当家人。 毕竟真心换真心,祁绥都这么信任他了,他总不能骗了别人就跑吧? 如果祁绥说不信—— 那就更好办了。 他的演技反正也就这么个演技,说谎的水平也就这么个水平。他是没有什么提升的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等任务全都结束,世界融合度到达百分之百的位置,他就埋头苦苦还债,还完就和祁绥说拜拜。 毕竟就算祁绥不相信,他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啊! 淮年把两个可能性都想到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祁绥似乎相信得比他想得还要多一点。 “我相信你。”祁绥对他说, “在我面前的你。” “看过那部动画片吗?小怪兽都是来自外星的。”祁绥抬头看向夜空,继而转头望着他, “所以,你来自哪颗星星?” 淮年愣了下,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 “哈,哈哈——哥,你瞎说什么呢。” “我就来自这里啊!我是你弟弟呢!” “嗯,你说是就是吧。” 伴随着祁绥的这个回答,淮年脑海里响起是的系统的提示音。 他的世界融合度从上次的七十好几飙到了临近九十的位置。 ——怎么会这样? “走吧,起风了。”祁绥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的……弟弟。” 淮年丢了魂一般跟在祁绥身后,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自从脱离原著剧情以后,这破世界融合度该不会就是他在祁绥面前的掉马程度吧?! vocal! 真要是这样,淮年恨不得扭头跳进池塘里算了。 这要他以后还怎么在祁绥面前做人啊?! 等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祁绥为什么一直对他如此好?他要是老早就知道他不是原来的淮年……不是他真实的弟弟…… 淮年突然有点相信谢北柯当初提醒他的那句话了。 祁绥不是没有成为变态的可能的。 哪家好哥哥能如此平静且美好地接受了自家弟弟消失不见换人这件事啊?除非,祁绥跟原主的关系并不好。 可若是关系不好,还陪他演戏这么久—— 这人在想啥呢? 淮年很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祁绥。”他走在小道上忽然喊, “你是不是都知道啊?” “知道什么?”祁绥的背影在他的面前,肩膀很宽阔,瞧起来很有安全感。 “就……”淮年有点不敢直接说,系统也不让。 祁绥: “知道你突然得了绝症又被怪物缠身所以失去记忆性格大变……” 祁绥的话都说不完,因为淮年实在听不下去。这跟当着他的面掀他老底有什么区别?社死,实在社死。淮年直接一个箭步上前,飞跃而起,跳在祁绥的背上,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多说一个字。 祁绥顺手就搂住了他的双腿,兜着他的膝盖。 “你还小吗?”他语气很无奈。 淮年理直气壮: “哥哥背一下弟弟怎么了?” “是吗?”祁绥敛眸, “不是有人逼你?” 淮年的心脏啪地一下中了一弹。 卧槽。 祁绥这玩意儿究竟知道了多少啊?! 他赶紧改变姿势,搂紧祁绥的肩膀: “哪有人?没人,哥,我都是自愿的。” 淮年趴在祁绥的肩头,看似乖巧,实则在跟系统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 「他好像看出来了!!!!!!」 「看出来又有什么关系?」系统很理智地说, 「只要世界融合度在上涨就行。」 「再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兄弟吗?祁绥不好吗?」 系统的问话让淮年沉思起来。 祁绥不好吗? 他之前觉得祁绥挺好的,但现在他拿不准。说不定这家伙只是演技好。 淮年凑到祁绥的耳边问他: “喂,祁绥,问你,你老实说。你知道了这么多,你还把我当兄弟吗?” 祁绥没马上回答。 淮年一见如此,心哐当往下落,知道这事估计不成了。之前祁绥果然都在演他。亏他还以为自己演技好,原来演技好的另有其人。 算了。 淮年很识相,既然对方没把他当兄弟,他也没理由叫对方背着自己。他作势就要下来,祁绥意外强势地控制了他的动作,手兜着他的膝盖窝把他往上轻抬了下,叫淮年的身体不至于往下坠落。 “都依你。”他说。 淮年品了下这两个字,觉得祁绥当真很有说话的艺术。他嘿嘿笑起来,凑祁绥近了些,脸颊都快蹭到祁绥的脖颈。 “那我说我们就要当兄弟。” “我可想要个哥哥了,弟弟也行,只要你不介意。” 祁绥: “……” “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的真实年纪有一百零八岁。”淮年压低声音糊弄祁绥, “你可以叫我哥哥。” “要不我干脆叫您爷爷?” 淮年不乐意地喊: “过了过了!” 小孩趴在他的身上,再怎么纤瘦也是成年人的体量。祁绥感觉到肩膀有些沉,但他的脚步意外轻快。 月亮就在小路的前方,他们迎着灯笼和月光往回走。 不知为何,祁绥总希望这条路更长一点,再长一点。 但他们终究是到了终点。 淮年麻溜地从他的身上下来,招呼他再去冲冲脚,又热情地说在床上等他,先去把被窝暖热乎了,等会他来了就能睡觉。 等他上床躺下,淮年在他身边碎碎念,分享着过去的事情,自个说着说着就睡着。他睡觉很老实,怎么入睡的,就会一直保持那个姿势。因而淮年一直侧睡着,面对着祁绥。祁绥原本正躺着听他讲话,在他睡着以后才侧身,跟他面对面。 目光描摹过所有。 祁绥伸手替他捻了下被子。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动作,少年不自觉地往他的方向凑了凑。 温暖靠过来,穿破了所有的界限。 祁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大的,演技那么差就算了,还这么相信别人。就跟路边的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对于人类轻易交付信任,赌上了后半生所有。就连祁绥这样心肠冷硬见惯世事变幻的人都觉得心软起来。 他没什么照顾弟弟的经验,更何况是比他小这么多的小孩。 算了。 说了都依他,那就当从此以后养了个小怪物罢。 — 我倒要看看有些人的好哥哥能再当几章。下午六点还有一更哦。 要准备和家人出行了,为了不断更,采取一个日三的策略,这样更新压力比较小一些。依旧是工作日下午六点更新。 周末还是日万哦,想上一个下个月的勤奋榜单来着,都日了大半个月了,不能半途而废呜呜。还有最后一个周末!我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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