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已经不耐烦了,伸手一挥,离她更近的赵平航瞬间整个人贴到了室内后墙上。 黎止笑眯眯地冲她做了个感谢的口型。 阵法没有任何波动,几个人记录了时间后便依次离开。 赵平航表情变得越来越狰狞,然而那位女修可能随手设了什么禁制,他只能不停在后排打转,无法上前。 反倒是坐在后排的一个弟子被他走来走去弄得心烦,抬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黎止心里发笑,低头发现谢时宴从刚才起就一直微微发愣。 威压已经彻底消失,对方注意到他,湿漉漉的眼眸才逐渐清亮起来。少顷,他颇为用力地晃了晃头,继续拿起了笔。 黎止不动声色地看,做文章那页已经翻过去了,无从得知谢时宴写了什么,但问答的思路很清晰,字确实更好看,比刚才看那个…唐什么的好看。 前方的视野的确更好,黎止甚至抽空瞧了席洛几分钟,后者仿佛对一切无知无觉。 ……应该把锦乌放进来看看。 上次是昭羽仙尊看不见自己殿门口,这次是席洛看不见两排外的前桌。 真亏原书还能把他们几个形容得跟连体章鱼似的。 有给这几个人助攻的功夫,他自己都能追上谢时宴相恋八百个来回了。 待钟声再次响起,一群人停下笔。阵法启动,所有试题被灵力托起,统一放回了最前方的桌案。 按照规定,黎止和赵平航得等考卷上交后才能离开,于是两人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对视半晌,赵平航突然开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止抬眸。 收取试题的人随时会来,赵平航话问出口后便立刻转而道:“没什么。” 黎止挑眉:“有那么反感他吗?” 赵平航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鄙夷道:“为祸师门!” 离开学舍后正是午间,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黎止顶着贺长风的脸,不好瞬移回清寂峰,于是便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没想到刚出回廊,就在转角处被人拦下。 此时外门弟子已经走了大半,席洛和江知意都不见踪影,面前只有谢时宴一人。 他已经恢复了如往常一般冷清的模样,唤了他一声。 “贺师兄。” 黎止直接道:“你不打算去找督考教修吗。” 谢时宴摇头:“要举证查验,会影响下午的文试。”他顿了顿,“而且我大概能猜到他是为什么。” 赵平航毕竟是昭羽峰实际上的大弟子,不会那么不计后果,即便问到头上,他肯定也有应对方式。 只有“贺长风”这个清寂峰人证,多半是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谢时宴要咽下去的哑巴亏好像也不止这一个。 黎止胸膛很轻地起伏了下。 “作答结果没受影响,多谢贺师兄。”谢时宴近距离看人时总是很认真,偏偏他还长得特别好看,翦水秋瞳里像盛了春日。 黎止喉结微动,转而道:“你现在好些了?” “嗯,近来时常有头晕的症状,有相识的医修给我开了副药。不过现在看来,想痊愈还是要等几日。” “头晕?”黎止拧眉,“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时宴似乎是迟疑一下,嫣红的唇动了动,道:“和令师尊…在一起之后。”
第10章 武试 “现在全宗门都知道你和他躺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 锦乌的话在脑中不断回播,黎止现在的脸色可谓精彩纷呈。 偏偏谢时宴还继续道:“其实我也有事想请教贺师兄。” “清寂仙尊。”他似乎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措辞了半天,才道,“可曾提到当日究竟是何缘故…” “咳,那个。”黎止开编,“师尊在风露殿外碰到你内息紊乱,施以援手,没想到他前几日身体状况不佳,这才有后来的事情。” 清寂仙尊因为帮人调整内息晕倒这种鬼话……幸好周围没有别人在。 谢时宴蹙额:“我当时很严重吗?” 黎止点头,诚恳道:“似乎是的。” “凌雪峰的人来发现有人为我梳理过灵脉,头晕只是后遗症,他们说不严重。”谢时宴凝神片刻,道,“前些日子都无事,今天或许是有外因在。” 凌雪峰药修和医修居多,平日里弟子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都是去那儿解决。 “昭羽仙尊那日叫你,是去做什么?” “不止我,仙尊召集了一批外门弟子,只简单问了平日都练什么。”他顿了一下,“但后来赵师兄训话,让我们不要因修为骄傲自满。” 那便是专挑修为高的可塑之才了。 黎止其实想问问在殿门口时赵平航为何如此针对他,但现在他是“贺长风”,理论上应该不知道这些细节,也就没开口。 他只是道:“是师弟足够努力。” 这不都卷出病了。 “迟迟未能突破,难免心急。”谢时宴自嘲。 啊对,黎止想起来,他现在正是练气大圆满,差一步该筑基了。 “修行忌焦躁,静心凝神,突破境界是向天而行,自然不会容易。”思及此,黎止语气放轻了些。 闻言,谢时宴礼貌垂首:“多谢师兄指点。” 黎止笑了下:“不客气。” 年轻男人弯着眼睛,举手投足中仿佛都带了些说不出的慵懒与潇洒。 察觉到自己正盯着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看得出神,谢时宴敛眸,片刻后道了声先行告辞。 江知意今日在另一处监考抽不开身,席洛考前嚷嚷着要与他一同回来,谁知考完一抬头就没影了。故而告别“贺长风”后,谢时宴便径直回了南院宿舍。 “完了完了——怎么答案是建业八年啊,我写的五年!” “啊啊啊不是四年吗?” “四年是另外一道!” …… 如果要说有什么常年热闹的地方,那一定非学生宿舍莫属。 尤其宿舍里住着一个热衷于呼朋唤友的人,还是在刚考完一科这种是无论否对答案都浑身难受的时期。 “哎!谢兄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 “嗨呀谢兄当然没问题了,人家的文章你又不是没看过。” “谢兄!来!”杜蒙坐在石桌前冲他招手。 谢时宴不怎么爱理人,但架不住杜蒙性格爽朗热心肠,总是生怕他受冷落而拉他入伙,于是一来二去,谢时宴也就由着他了。 “谢兄,这道‘何为修者所为’你肯定写上了对不对?” 回来这一路闷热得厉害,谢时宴走近后见石桌上放着五六只盛满清水的碗,但他并不习惯和别人共用餐具,故而只是喉结动了动,转头反问道:“自然,你如何?” 杜蒙看起来有些兴奋:“我要驱逐魔族!得道飞升!” “噗哈哈哈哈哈” 周围顿时响起了笑声。 “驱逐魔族?当自己是仙尊啊。” “嘁,说不定呢!有梦想碍着你了??” “圣尊至今都没能参悟,你小子还想飞升!?” 众人七嘴八舌的聊开,从圣尊又说回三十年前昭羽仙尊斩杀魔族首领。 “唐兄!”忽然有人向着院里背阴的角落遥遥喊了一声。 “你都写了什么啊?” 杜蒙惊道:“唐兄也在?怎么半天都没见跟咱们说话?” 小院面积不大,角落里的墙上挂满了翠绿的爬山虎,墙外的枝叶伸进来形成了一片天然的乘凉处。一入夏杜蒙就在这放了把藤椅,现在上面躺着一个长发披散的年轻人。 听闻有人叫自己,他慢慢直起身,颇为精神不济似的揉了揉眼睛。 见他起身,石桌这边立刻有人重复问题。 “唐兄,‘修者所为’!” 唐希单手拄着藤椅,理了理敞开的院服衣领,遮住大片苍白的肌肤,这才道:“道法第六节,先生讲过主衷既定,大道将行,修行所求之道唯见本心。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便写什么就是了。” 他语速适中,音调和缓,涓涓细流一般,温和又充满耐性。 “第六节?我们上过那么多节吗?” “啊!受不了了!把唐兄的脑袋换给我吧。” “如此看,我答的果真狗屁不通。” 一群学渣受到来自学霸的降维打击,杜蒙也跟着趴在椅背上嚎,却见一旁的谢时宴向角落走了两步。 “你…可有不适?” 谢时宴站在两步开外停下脚步,正午已过,阳光偏移了些,树荫刚好在他身上投下半面斑驳的阴影。 同属学霸纲目,如果说谢时宴是生人勿近的冷淡型,那唐希就是时刻播撒春日暖阳的温柔型。 每当放课后,先生前脚迈出去,后脚唐希的座位就会被外门弟子围起来提问。而这时谢时宴一般正在收拾东西起身,准备去练剑了。 因此谢时宴虽然与唐希多次上过同一节课,但始终没什么交集。 唐希一向比他更合群,甚至还有不少崇拜者,谢时宴表情微动,不过去昭羽峰的那天…好像没看到他? 闻声,唐希抬起头。 “怎么突然这么问?” 谢时宴眸光一顿,如实道:“面白,气弱,身体疲累。” 还有一句他没说,像是大量使用过灵力。 唐希表情有些讶然,随即温和道:“我一向如此,在考试的屋子里有些憋闷而已,无妨。” 谢时宴是这屋里最后一个回来的人,从学舍步行到这里不足半个时辰,周围都是外门弟子,想去别处几乎是不可能。 然而没等他开口,唐希便主动笑道:“想不到你还如此细心,有劳关怀。” 谢时宴只得道:“不必。” 是他一时间脑子懵了,即便受到威压,有阵法在,唐希也不可能动用灵力的。 下午考场会变,多半不会再遇到赵平航了,但方才精力耗费巨大,恐怕他还是得服下药后静坐修养。 谢时宴颔首,转身回了房间。 * “你到底在找什么??” 锦乌拍了拍翅膀,蹲在他的鸟架上第八次问道。 黎止弓着身子在木架下方掏啊掏,终于面上一喜,兴奋道:“找到了!!” 是一把破破烂烂的长剑。 锦乌仔细看了眼,正是黎止下山去追席洛那日御剑所用的那把。 “怎么想起来它了?” 黎止第一次将这把剑找出来的时候,曾简单擦拭过一下表面,发现那些斑斑锈迹很难清理,就作罢了,反正也不常用。 “拿着防身。”黎止漫不经心道。 他是实话实说,鬼知道下一次会遇上什么人发癫。 下午的文试考场和人员全部调换,他和一位威严道长的弟子分到了一起,谢时宴多半也不会再碰上赵平航,算是平安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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