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宴眼底的绝望越发清晰,可慕断还在继续:“你该感谢出云圣尊,因为他的封印解不开,不然,你怕是活不到进出云宗。” 凛冽寒光闪过,慕断的声音被硬生生打断。 无归已经近在眼前。 谢时宴转手挥剑,剑光仿佛在浓墨一般的黑夜里撕裂开一道雪白的亮口,剑气如虹贯日般横扫开来,震得榕树枝叶哗哗作响。 堆积的雪又落了一层。 剧烈的魔息骤然反弹,谢时宴猝不及防被击中,口中溢出些鲜血来。 同时,他也看清了被自己劈开的东西。 是一只木偶人。 深黄色的脸上用笔画着两只夸张的眼睛,嘴唇血红,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在还是张着的。 难怪从方才起就觉得违和。 不止是剑气,魔息也铺开了一层又一层,像是随时游走在暴动的边缘。 谢时宴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道:“被发现身份的时候,我明明不想动手,为什么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伤人?” 木偶那鲜血涂就似的嘴唇开开合合:“引识术,不然怎么证明这些年不是他有意包庇呢?” 黄色细筒般的身体已经碎的四分五裂,却依旧笑着:“还真是天真,你中的引识可不止这一次,这东西用多了人会失智,不过你本来也差不离了,叽叽叽叽嘎嘎嘎嘎嘎。” 木偶的脸彻底被剑气震成筛粉。 同一时间,更为强大的魔息却将谢时宴团团围住,令人几乎难以呼吸的窒息感传来。 谢时宴胸口不断起伏,剑柄硌得掌心生疼。 慕断从始至终就没想过用本体来见他,自己今天怕是不能轻易脱身。 若是真的死在这里,那黎止不就白来了一趟… 谢时宴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晃神,片刻后却又恢复肃杀之意。 然而不等他想办法逃脱,识海却忽然传来震动。 是高阶修士神识扫过的痕迹。 极为强力又霸道的神识排山倒海一般掠过,连生了点灵力的雪岭蔓草仿佛都感受得到那种压倒性的力量,叶片缩了起来。 显然,慕断也意识到了什么,夜色深处有人像是极为震惊又难以置信的咒骂了一句。 神识的主人显然已经发现他们了,在谢时宴紧绷的神经里,魔息渐渐褪去了。 * 黎止站在门口,缓缓收回了神识。 锦乌:“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黎止嗯了一声。 就是不知道怎么跑了那么远,而且身边还有个让他很反感的东西在。 不过不要紧,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锦乌找回所有记忆的原因,他自觉神识的力量似乎又强了些,应当能试着打一打。 黎止整理好思绪,推开门。 然后愣住了。 谢时宴就站在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他身后只有一两颗发白的星星,无边的墨色大片铺开,而他像是从长夜里走出来。 谢时宴衣襟不知何时染了点血迹,长睫微颤,眼眸幽深:“昔日被人设计诓骗,幸得清寂仙尊相助,恩重无以为报。”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我终于来了! 感谢在2022-11-16 23:19:35~2022-11-19 00:1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嫌弃 19瓶;猪猪 2瓶;听雨吹风、雪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天光 黎止知道谢时宴属于清瘦那一挂, 尤其是经历了这一番折腾,他怕是更要消瘦几分。 然而当那一把腰落到手里的时候,黎止才真正意识到他究竟有多瘦。 他低下头,在谢时宴白皙的脸颊上落了个蜻蜓点水的吻。 谢时宴浓黑纤长的睫毛一直在抖, 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生怕发出不成句的声音。 方才听到慕断的话,连日来的最后一丝幻想也被无情打破, 他只觉得万念俱灰, 是那道灵识又将他的思绪唤回。 于是他匆匆忙忙跑回来, 第一次急切地扑进黎止怀里,像从前一样, 想要在温热的呼吸确认自己的存在。 黎止什么也没有问,遂了他的意,捏住下巴把人吻到透不过气来。 两人回到房间,在漫长的相拥里, 谢时宴才终于从寒冷的冬夜缓过来, 有力气慢慢讲述自己的回忆。 “我没有想到。”他眼眸里透着怔然与苦涩,“我以为, 他对我至少会有一点情谊在的。”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对我…唔。” 腰间突然传来的疼痛让他不由得止住话头。 一开始的时候,黎止其实是在好好为他处理伤口, 但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腰带已经解开大半, 而罪魁祸首一只手已经滑了进去。 此刻, 这只手的主人正亳不客气地捏着他腰间的软肉, 在他耳边磨牙似的:“第十六遍了, 我简直脾气太好了, 竟然能容你一直我床上提其他男人。” 他这话其实毫无道理,旁的不提,这间屋子就是唯与村为谢时宴准备的住处。根本谈不上是“他的床”。 但谢时宴成功被他带偏了思路,瞪大眼睛道:“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小的时候是对昭羽仙尊有过倾慕,啊…疼,但是…”他抓着黎止的肩膀解释,“我什么都不记得,只以为是他把我带去宗门,满心期待着新的生活罢了。” 黎止又捏了一记,他没留力气,谢时宴腰间已经被掐得红了一片。红痕落在细白的皮肤上,如染开的红晕,中衣松松垮垮的,掐痕向下绵延,平白多了几分情|欲。 谢时宴理亏,任由他欺负,疼得脸都皱了还在解释:“我入门时刚刚十岁,对他全然没有那种想法。其实送过束发礼以后,昭羽仙尊就很少再同我有来往了。与你自然是…是不同的。” 他抬起头,对上黎止略带戏谑的眼眸,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根本没生气。 想到自己方才焦急的模样,谢时宴难得有几分恼怒,脸颊都染了薄粉:“你怎能如此戏弄我?” 可惜他几乎整个人都陷在黎止怀里,这恼意落在他眼里宛如嗔怪,毫无力度。 于是黎止想到做到,低头再次吻住了他。 炙热的呼吸落在耳畔,谢时宴被亲得七荤八素,才在一片迷蒙中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过黎止那梦境中的景象是何情况。 他挣扎着问出来时,黎止的动作停了一瞬。 “这故事太长了。”今晚怕是都说不完,于是他道,“明日再给你讲。” 然后攻势越发猛烈,让谢时宴根本无暇再去思考。 怪异的冰凉感传来,谢时宴整个人一激灵,脸色绯红地去推他的手臂:“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黎止斟酌了片刻,还是如实道:“杜蒙给的。” “舒缓活络的药油,他怕我长时间盯着炉子肩背疼。” 黎止没好意思说,自己盯炉子的时候都窝在摇椅或者软榻里,其实不太有这种困扰。 但幸好他懒得收拾,一直扔在储物袋里,如今这东西也算派上用场了。 黎止将自己垂落的长发掖到耳后,露出微微汗湿的鬓角。 他低头闷哼的时候心想,回去给杜蒙包个大点的红包好了。 面前人的轮廓已经在夜里描摹过无数次,然而此刻,还是产生了让他不可抑制的心动。 仿佛潮水一次又一次的漫过,被裹挟在温和的水中,谢时宴的唇齿间再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这夜原本就在雪山里耗了大半,临到天光熹微时,谢时宴已经完全精疲力竭,几乎都快要产生幻觉。 黎止安抚似的用手捂住他的眼睛,轻声道:“睡吧。” 锦乌被从储物袋里放出来的时候,黑豆眼像是变大了些,然而细看其实是多了一层黑眼圈。 他嘎吱乱叫:“虐待!你这是虐待灵族!” 黎止一只手还抚着谢时宴的长发,抬起另一只手比了个嘘声。 他懒洋洋靠在床头,上半身赤|裸着,露出宽阔的肩和腰间劲瘦而有力的肌肉。此刻他正端着茶杯,神情里透着一丝靥足。 恢复记忆的锦乌不再是未成年鸟,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行为,还是饶有兴趣地研究了半天。 然后问黎止:“他晕过去了?现在算是破布娃娃吗?” 黎止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得咳了好半天,才眼神复杂道:“你这都哪学来的?” 锦乌道:“书里啊。就是那些网站的其他书。” 黎止给自己喝口水顺一顺:“早点忘了比较好。” 他低头看了眼,谢时宴裹着被子睡得很沉,但显然还是被一人一鸟方才的说话声所惊到,他指尖很轻地蜷了一下。 黎止不想扰他睡觉,于是就这么掀开被子下床。 还不等系上披风,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 黎止蹙了下眉,挥手给床上又加了一层隔音的结界。 昨晚怕谢时宴着凉,这院子已经被他连续设了两个驱寒的法阵,现在一层套一层,堪比与村隔绝。 魔修们吵嚷着,脚步声很混乱,但方向却是整齐划一的朝着不唯村后方跑去。 敲门声传来,黎止推开门,对上了一张颇为冷肃的书生脸。 玉琅见到他明显一愣。 刚巧月姨经过,在玉琅身后“哎”了声:“这是新来的帮工啊,小伙子昨天还教我炖汤呢。我说怎么后来跑影了,原来是在这,你认识谢公子?” 这里的人不知道如何称呼谢时宴,干脆就随了山下城里百姓的叫法。 黎止笑着点了下头,玉琅没说什么,只是劝月姨道:“我来带他们就好,您先去后面避难,看着点棉花。” 等月姨走了,玉琅才对上黎止道:“你是他那个出云宗的道侣?” 黎止挑了下眉:“他和你说过?” “没有。”玉琅说着,视线从黎止身上一晃而过,“我带谢时宴走的时候,在囚室里看到了一枚同心佩。” 自己腰间就挂着一模一样的,黎止了然。 玉琅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黎止嗯了声:“要不要说说看?”他不经意似的,“万一我就是呢?” 玉琅:“不可能,圣尊闭关四十年,一旦有动静,我们肯定会知晓的。” 这回轮到黎止长久地注视他了。 “啊。”他想起什么似的,“好像有点印象,你是那个会遁地的?堰巡受伤,就是你带他走的吧。” 玉琅愣住:“什么?” 黎止好心提醒他:“在白桐川。我因为心血剖尽灵力透支,视线有点模糊了,不过应该没记错。”他上下打量了玉琅两眼,“你当时跟个地鼠似的,如今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玉琅颤颤巍巍指着黎止,整个人抖厉害:“你…你真是…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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