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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什么人去拜访侯立呢？”白离云问。 “肯定是个男人。女人去别人家拜访没有给人递烟的习惯，但男人有。”林子川肯定地说。 原姝双手撑着椅子说：“侯立做官不干净，要我说，去找他的八成是想向他行贿的人。”
第81章 官情纸薄（三） 林子川摸了摸下巴, 总结道：“死亡时间在26号19点到20点之间，凶手是个左撇子，有很大可能性是向侯立行贿的人, 抽烟。侯立有个情妇，身份未知。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就到了侦查这边了。” 下了班后, 林子川计划去医院看望一直没有醒过来的柳成桦, 白离云和他一起去。 这时候柳征英已经正式去警校报道了，病房里除了齐黛梅在之外, 还有一个林子川认识的人——老刑警老申头, 以及两个穿着朴素的老夫妻。老夫妻提了许多农产品来看柳成桦，跟齐黛梅一番交代之后，就离开了。老申头是个老刑警, 已经退休很多年了，资历很老，据说当年连柳成桦都是他带出来的。 林子川激动地走上前，握住老申头的手, “申老！您怎么来了！” 老申头一指病床上的柳成桦，“我来看看老柳。” 看到还在沉睡的柳成桦，林子川心里难受。 齐黛梅招呼道：“子川来了, 快坐。”她看见站在门口的白离云，问：“这位是？” 林子川忙介绍说：“这是我们云城区公安分局的法医白离云, 是我的好朋友，和我一起来看师父的。” 白离云礼貌地跟齐黛梅打了声招呼。齐黛梅见白离云文质彬彬, 十分喜欢，连忙牵着他的手走了进来, 说：“快进来, 别在外面站着。” 柳成桦的病房是单独的一间, 空间不算小，容得下几个人。 林子川问：“刚才那对老夫妻是？” “是成桦单位一位缉毒警的父母，住在乡下，家里条件不太好。”齐黛梅边说边叹气，“那位缉毒警一年前牺牲了，牺牲时才二十出头。虽然国家给了很多抚恤金，但成桦仍然把自己的积蓄全拿了出来，全给了那对老夫妻，还经常到他们家里慰问。成桦跟我说那孩子是他的下属，他作为那孩子的领导，有一份责任在。但我知道，他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一定想起了征弋。那孩子是真的惨，我听说毒贩心狠手辣，竟然活生生剜了他的膝盖……”说到这里，齐黛梅忍不住哽咽。 林子川听到这里，心里一酸。活人剜膝盖，是有多痛啊。大部分人之所以能够安稳生活，是因为有小部分勇敢的英雄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承受了风雨。 齐黛梅好不容易止住眼泪，接着说道：“那对老夫妻是朴素的老实人，懂得知恩图报，之前成桦对他们好，成桦出事后，他们也经常来看望成桦。” 老申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可能是想缓解下气氛，他用开玩笑的语气对齐黛梅说：“弟妹，老柳自己也没多少积蓄吧，就这样全给了人家了？” 齐黛梅笑道：“我起初还不赞同。但听了那孩子的遭遇后，我就想，这钱该给，必须给。成桦那点工资其实不多，这么多年没攒下多少钱，之前有人想给他行贿，出手就是几百万的，他反手就给人举报了。” 老申头比了个大拇指，“老柳算是一股清流了吧，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我听说现在的官，有不少贪的。有些人可能一开始不想贪，但周围的人都贪，你不贪，跟别人格格不入，别人还打击报复你呢！” 白离云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候难得开口道：“所以中.央才下了文件，严打腐败问题。” 林子川点头说：“是啊，现在打击腐败力度可大了。” 老申头却忧心道：“胆大不要命的还是有。还有一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不好管。” 从柳成桦病房回家后，林子川一直闷闷不乐，看起来有些忧郁。白离云问他怎么了，林子川垂着头，说：“我怕师父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 林子川的眼眶红了。 “林队还在自责？” 林子川点了点头。他喉咙里像堵着棉花，口齿不清地说：“师父对我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好，师母也是。我对不起他们……” 白离云在沙发上坐下，无声地呆在林子川身边。白离云看着林子川，他心里很清楚，他这个林队只是看起来强悍，但年幼丧母，父亲因为工作忙对他缺乏关心，再后来父亲患癌去世，这一系列经历导致林子川从小缺爱。缺爱的人长大后有两种表现，一种是拼命向外界索取，无法满足；另一种是像林子川这样，别人给他的三分关爱，他会用十分去还。柳成桦一家对林子川好，林子川早就在心里把他们当成了真正的家人。 白离云“唉”了一声，说：“我觉得林队特别像山竹。” 山竹是一种水果，林子川感到奇怪，反问道：“山竹？” 白离云说：“林队吃过山竹吗？外边的壳又黑又硬，里面的果肉又白又软。从外边看还以为是什么硬汉呢，原来里子里啊特别柔软。” 林子川觉得白离云这个比喻很贴切，笑出了声。 林子川想了想，问白离云：“说起山竹，我还真没吃过几次。白法医，你是不是喜欢吃山竹？回头给你买？” 白离云面无表情地耸耸肩，“我不经常吃山竹，倒是山竹经常吃我。” 林子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两秒过后他反应过来了，哈哈大笑，往前一扑，把白离云压倒在沙发上。
第82章 官情纸薄（四） 对侯立的关系网进行了全方位调查后, 重案中队得到了重要线索。 这天，云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 会议室里, 侯立案的负责人员正在开碰头会。 于现站在白板前，把被害人侯立的照片往白板上一贴, 开始介绍被害人的身份：“侯立, 能源局煤炭处处长，他这个职位, 不算什么大官, 但负责着煤炭项目审核的工作。煤炭业是国家能源的主要来源之一，国家经济的重要支柱之一，所以, 侯立负责煤炭项目审核工作，意味着什么呢？” “油水，钱。”周岩言简意赅地说。 林子川翘着二郎腿，问：“他受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检察院反贪局那边介入了吗？” “已经介入。”于现说，“经检察院反贪局查实，侯立贪污受贿金额过亿。” 周岩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过……过亿？我的乖乖，一个小处长也能贪这么多？” “你要看看人家拿捏的是什么行业啊, 煤炭行业，国家经济重要支柱之一。”白离云认真提醒。 于现继续说道：“侯立的妻子已经跟他分居5年了, 侯立有一个固定情妇，侯立送过情妇房子, 我们顺藤摸瓜, 通过房子把那个情妇找出来了。我们发现, 侯立很信任那个情妇。” 林子川笑道：“情诗写那么肉麻，又是春雨又是灿阳的，能不信任吗？” “侯立情妇告诉我们，侯立和人约好在26号晚上7点见面聊事情，具体是什么人她就不知道了。如此可以推断，26号晚上7点有人去侯立家行贿，但条件没谈好，导致激情杀人。我们在侯立情妇的家里找到了一部手机。”于现把装在证物袋里的手机举起来给大家看，“侯立跟行贿人沟通用的就是这部手机。我们锁定了其中一个可疑号码，这个号码出现在侯立死亡时间的24小时之前，这个号码没有实名制，而且，只出现过一次。” “这年头哪里还卖不实名制的手机卡？现在都要求实名制了，不实名制运营商不给你激活使用啊。”小肖发出了疑问。 林子川立即说：“哎，小肖一句话，点名了案件的侦破方向。他以为用不实名制的手机卡能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给自己弄了一张，但是，什么人有权利弄到不实名制的卡呢？” “运营商的人！”翁冠抢答。 周岩却说：“运营商的人找管煤炭的处长行贿？这是求雨求到火神家？” 林子川摇头道：“不不不，不一定是运营商的人。你们想想，运营商属于国有企业，如果一个市里分管国有企业的大领导找运营商的负责人要个特殊手机卡，负责人不敢不帮忙吧？” “一个市里分管国有企业的大领导？比如？”翁冠露出迷茫的小眼神。 “比如，分管国有企业的副市长，他们常常还同时分管煤炭局。”林子川做出了非常靠谱的推断。 小周发出灵魂拷问：“副市长向处长行贿？这俩级别不在一个等级上的，反了吧？” 于现纠正道：“小周，你有所不知，京城的能源局，负责审批各市市长送上来的他们市的能源项目审批材料，里面的处长，官小，但权不小。” 一旁的原姝突然发话，撑着脑袋慢悠悠地说：“线索是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咱们就查近段时间哪个市有煤炭项目立项需要审批的。” 通过一系列调查，重案中队把目标锁定在了琅瑜省景倾市的副市长廖夏上。 林子川查了廖夏的行程，发现他24号到京城，在京城呆了三天，27号乘坐飞机回景倾市，完全有作案时间。最重要的是，廖夏是个左撇子。 林子川立即向陆辰远报告了此案的情况，走程序，跨省办案，并向琅瑜省公安厅提出协助请求。陆辰远同意林子川带人前往琅瑜省景倾市调查，他跟林子川嘱咐了几句，最后突然说：“白法医跟你们一起去吧，他刚好和琅瑜省公安厅的法医团队有一次学术交流活动，是很早之前就定好的。这次你们一起出发，互相有个照应。” 林子川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他仔细回想了《黑影》里的剧情，好像书中确实曾经一笔带过，说白离云是和林子川他们一起从京城出发的，不过到了景倾市后就基本没有白离云的戏份了。白离云参加学术交流活动，跟林子川等人查案是分开的。 法医室里，白离云正在奋笔疾书，写尸检报告。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站在白离云身后，静静地看了他许久。 白离云察觉到动静，转过头，只见原姝站在那里。 原姝漂亮，但她的漂亮跟现今流行的“幼白瘦”完全不沾边。她身材高挑，长相端庄大气，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摆着笑脸，但一旦把脸沉下来时，她的身上会有一种肃杀的气场，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 白离云连续工作了许久，有些累，他捏了捏眉心，笑着问道：“小姝，你怎么来了？” 原姝问他：“听说你要去琅瑜省？” “哦，我跟琅瑜省公安厅的法医团队有一次学术交流活动。公安系统的技术部门近几年越来越重视学术交流了。你从你办过的案子中得到经验，我从我办过的案子中得到经验，把各自的经验交换，那么你我都能同时拥有两种宝贵的经验了。”白离云轻描淡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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