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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队怎么心事重重的？” “刚审完莫崇晋，耳朵疼。”林子川露出疲惫的神情。 林子川搬了把凳子，在原姝座位附近坐下，非常疑惑地说：“莫崇晋这个人，他的公司老板、同事，对他的评价是老实、沉默、可靠、善良、好说话，他曾几次获得公司优秀员工奖。莫崇晋在工作之余会接一些活计赚外快。不论是在兼职平台接私活，还是在打车软件上接客户，他的客人无一例外给他打了很高的分，都说他的服务质量很好。” 原姝说：“听起来，莫崇晋表面上看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 “我对莫崇晋说的一句话印象很深，他说：‘我的身体里好像有一个魔鬼在狂叫、撕咬，是它撕开我的身体，暴怒地杀死了那些人。’我忽然想，是不是每个人在阳光一面的背后都有着阴暗的一面，阴暗一面中住着一个沉睡的魔鬼。” 原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说：“把阴暗的一面挖出来，把魔鬼叫醒，是件很可怕的事。” “我还有一个疑问，关于郑藜的。虽然莫崇晋口口声声说是郑藜的实验唤醒了他的阴暗面，但我觉得，郑藜只是做了一个小实验而已，没有任何挑唆的行为。实验有错吗？郑藜在怕什么呢？如果实验曝光，他真的会受到谴责吗？” “林队，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跟你们讲过的那个斯坦福监狱实验？” “记得。” “那个实验其实遭受了不少批评，有人认为它违反了实验伦理。人性不可窥探，更不可测试，但心理学家却总是好奇，总想把人性的阴暗面翻出来看一看。这样做的后果可大可小，不可预估，所以心理学界对心理学实验的道德伦理方面有着非常严格的约束，郑藜担心自己会因为一个实验受到严厉谴责甚至影响名声前途，不是没有道理。”原姝说。 林子川叹了口气，说：“名声和前途，几条人命的真相，郑藜自私地选择了前者。这算不算是郑藜阴暗的一面呢？” 再后来，莫崇晋和郑藜被提起公诉，法院会给出最公正的判决。 在上法庭之前，林子川又见了莫崇晋一面，问了一个困惑已久的问题：“为什么你销声匿迹九年，九年后突然再次作案，是什么刺激了你吗？” 莫崇晋说：“我在同性交友网站上注册了一个账号，我有时在上面找炮友，有时候只是找人聊聊天，说几句想说但平时不敢说的话。一年前，我加了一个人，跟他聊得很愉快，我告诉他，我在约完炮之后，看着床上那人，会有种闷死他的冲动，我问他我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变态？他说，要不我动手试试看？要是我到一半就放弃了，说明我不是变态；要是我真的下了杀手，那么，反正都是个变态了，又何必压抑自己呢。我觉得他说得对。” 林子川心中一动，相似的教唆，这让他想起了尹问案中的明信片和胡平旭家里的魔方。林子川立即让网警帮忙查跟莫崇晋聊天的那个账号的信息，发现该账号没有实名制，而且已经将近一年没有登录过了，登陆的IP无一例外不是在网吧，来历根本查不到。 林子川恢复了职位，陆队找了他一趟，叮嘱他以后要小心，别再让人给阴了。林子川满口答应。 结案之后，林子川好不容易没那么忙了，终于可以好好地做一顿饭，周末，林子川备好了食材，把白离云叫过来。白离云来的时候提了一袋橘子，林子川乐了，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橘子？” “我上次买吃的来看你，你先把橘子全挑出来吃了，爱橘子之心，暴露无遗。” 林子川笑嘻嘻地把下巴搭在白离云的肩膀上，说：“哟，这么关注我呢？” 有了一袋橘子的鼓励，林大厨超常发挥，做出了高水平的一顿饭。饭后，林子川和白离云一起下楼散步，两人一言不发，无声但很默契。跟真正信任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不需要没话找话。 忽然，一辆红旗车追上两人，缓缓停在路边。白离云看到那辆车，脸色一变，脚步一停。 “对不起林队，我可能要先走一步。”白离云说。 “这是？”林子川明知故问。 “我父亲。”白离云简短地答道，并不打算跟林子川解释太多。 红旗车的车窗摇下一半，一道冷厉的目光射了出来，林子川天不怕地不怕，却被这道目光震慑得一动不动。 只有久居上位者才会有这样威严的目光。 红旗车是来接白离云的，白离云上了车，从半开的车窗看了林子川一眼。红旗车缓缓开动，林子川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担心，忍不住追着车跑了几步。 车里，白离云的父亲白杞民问白离云：“外面的人是谁？” “我同事，重案中队中队长林子川。”白离云淡淡地答道。 白离云被白杞民带走后，林子川回家也不是，继续散步也不是。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机械音响起：“恭喜宿主成功破案。评判员会对您的表现打分，现在即将进行空间传送，请您不要惊慌。”
第78章 恐怖实验（二十一） 系统把林子川带到了一个实验室中, 实验室里有许多林子川不认识的实验仪器。 白夜有模有样地穿着白大褂，拿着纸笔，坐在桌前, 礼貌地朝林子川点了点头。 白夜的眸色很浅，这让他看起来很温和, 也很疏离。 白夜说：“林先生, 我先做一个调研。这个案子您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刑警干久了，就会知道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林子川坦然说道, “不过我通过这个案子增加了不少知识, 比如心理学怎么做实验，还有原来心理学界对心理学实验有很严格的道德伦理约束。” “本案的凶手莫崇晋沉默寡言，平时总是表现出一副老好人的形象, 但杀起人来心狠手辣，是个不折不扣的心理变态。林先生是否会因此认为，不喜欢说话的人有心理变态倾向呢？” 林子川摇头道：“不喜欢说话的人有心理变态倾向？这话太偏颇，很不公平。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在于开朗还是内向、爱说话还是不爱说话这些性格上的差异，而在于他做了什么事。” 白夜很认真地记了下来。 “好的林先生，感谢您配合调研。接下来我会给您评分, 评分规则和前几个案子一样。本案真凶成功捉拿归案；推理过程没有出现重大失误；无违纪行为；没有造成无辜人员伤亡；计时器未报警。总体来说完成得很好。林先生，您本案的得分为8.5分, 满分为10分，非常优秀。林先生, 您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有，不过是个跟案子没关系的问题。” “您请问。” “我们做刑事工作的, 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他们之中有些人很高尚, 有些人有智慧，有些人是心理变态，有些人偏执又极端……我偶尔会疑惑，人和人的差别为什么这么大？” 白夜抬头看了林子川一眼，眨巴眨巴眼睛，笑道：“林先生，您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林子川耸耸肩，说：“不瞒你说，我一直怀疑你是个千年老妖怪，所以觉得你一定懂得很多东西。” 白夜打了个响指，这个实验室里的实验仪器全都亮了起来，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画面，是一段接着一段的珍贵老录像。 白夜看着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老录像，说：“从古到今，科学家们做了很多尝试，想要研究人类，但迄今为止，人类依然无法完全了解自己。” 实验室里的机器全在运作，这让林子川觉得很瘆人。白夜站了起来，他的一边脸被投影仪的光照亮，另一边脸隐在黑暗中。 白夜露出一个危险的微笑，似乎有些生气。他十分傲娇地对林子川说：“林先生，我不是千年老妖怪。现在，您该回去了。” 说完，林子川像是被当头一棒，额头一阵剧痛，昏睡了过去。
第79章 官情纸薄（一） 琅瑜省省会景倾市, 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古时是兵家必争之地，到了现代, 更是经济繁荣，省GDP十年来名列前茅。 这天夜里, 琅瑜省话语权最大的几个人凑在一起, 神情严肃，正在讨论正事。 琅瑜省的情况很特殊, 中.央刚任命的新省.委.书.记康虞还未到任, 省长许连冠长期以来一直被架空，没有什么实权。如今琅瑜省最能说得上话的人分别是省委副书记季齐岳、省委常委余文叙、省委常委荣寻晋。 季齐岳气定神闲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 双眼扫了周围一圈，说：“文叙，新的省.委.书.记就要到任了，你有什么看法。” 余文叙道：“我没什么看法。我们琅瑜省省.委.书.记空缺了好一段时间, 大家都着急。如今中.央任命终于下来了，大家心里的石头也能放下了。琅瑜省历史悠久，自改革开放以来, 经济一直稳步上升，新省.委.书.记来了, 大家当然应该在新省.委.书.记的带领下，开拓创新、砥砺进取, 继续为琅瑜省人民服务。” 余文叙说得铿锵有力、感情充沛，但以上只是常规开场词, 重点在下面。余文叙又说道：“但是, 我听说, 咱们的老省.委.书.记赵常夏，向中.央推荐的不是康虞啊。康虞以前当过白杞民的秘书，是白杞民那一派的。” 荣寻晋笑哈哈地说：“白杞民这几年升的很快嘛，都已经是副国级了。” 季齐岳微笑道：“我曾经跟白杞民在一个军区大院住过，他这个人，还是有点本事的。我们代表人民，人民不是瞎子，谁为人民干实事的本领大，人民就推谁往上走，你们说是不是？” 其余两人连声附和“是”。 季齐岳话锋一转，又道：“但中.央那边，我们一直跟老书记赵常夏比较亲，白赵两人有些时候政见不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其余两人点点头。 季齐岳说：“所以啊，新省.委.书.记康虞到任后，我们要好好看看风向，你们各自，以及各自的家里人，都低调些，明白了吗。” 京城，林子川家。 林子川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躺在身旁的白离云。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射入，照在白离云侧脸。白离云睡觉的时候脸上的冷肃一扫而尽，他五官柔和，神情放松，头发有些乱，软塌塌的，像一只睡着的猫，让人很想撸一撸。 于是林子川伸出手，笑嘻嘻地把白离云的头发揉得更乱了。 白离云睁开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着林子川。白离云看了一眼手机，瘪着嘴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懒懒地说：“五分钟，我再睡五分钟。” 林子川利落地下了床，笑着对床上卷成一团的白离云说：“赶紧起来，再不起来就迟到啦。” 洗漱过后，林子川和白离云坐在桌前简单地吃了个早餐。自从跟林子川在一起后，白离云的吃饭问题有了着落。因为林子川的父亲是饮食不规律患胃癌去世的，所以林子川很在意一日三餐，尤其是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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