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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川又问了钟生几个问题。考虑到闵玉的案子和捕鹰行动有交叉，而闵玉案由林子川全权负责，钟生顾及林子川的工作，如实回答了林子川的问题。 从钟生办公室回来后，林子川马不停蹄地去找了于现，拉着他开门见山道：“于哥，能不能帮我查一查，两年前，或者更久之前，闵玉是否认识一个叫赵晨的人。” 于现不知道林子川的用意，但也没多问，二话不说就出去走访调查去了。 林子川回到自己的办公位，心里面特别愧疚，负罪感满满。 卧底的艰辛林子川不是不懂。一个卧底，辛辛苦苦读了几年警校，一瞬间学籍档案被删除，自己警察的身份被抹去，从此变成一个街头小混混，可能要挨上不知道多少顿打，才能混入犯罪组织内部，接近目标，为警方传递信息。人前的风光他们没有，在一群罪犯中孤独地坚守内心的正义，苦闷和迷茫不知该与谁说，一年又一年地熬。可他林子川现在在干什么呢？林子川居然在怀疑卧底‘猎隼’，他在调查他。 万一弄错了，林子川干脆撞墙自尽算了。 林子川内心的小人在打架，打来打去，打得精疲力劲，最终林子川还是决定不放过心中的那一点怀疑。 林子川心急如焚地在办公室等于现回来，到了快下班的时间，于现终于回来了。 于现手里拿着一沓资料，他将资料递给林子川，说：“林队，我查到赵晨和闵玉的关系了。闵玉作为学院派舞者，四年前，也就是她19岁的时候，她还在舞蹈学院读书。我走访了她当时的室友，才知道有一段时间闵玉跟一个社会人士走得很近，闵玉似乎很喜欢他，但这两人始终没有确认过恋爱关系，这个社会人士就叫赵晨。不久后赵晨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闵玉的这段感情也就无疾而终。我去调了赵晨的档案，发现这个人在两年前彻底失踪了。” “赵晨”的档案是假的，失踪是掩人耳目用的。林子川默默地想。 林子川在心中一算，四年前，胡平旭23岁，做卧底刚满一年。闵玉喜欢“赵晨”，“赵晨”突然消失，过了好几年后才再次出现，那么在新月现代舞团的时候，胡平旭有没有被闵玉认出来？ 应该被认出来了，或许他们还差点旧情复燃，这就可以解释胡平旭帮闵玉买药的举动，跟男朋友帮女朋友买东西没什么两样。 “于哥，闵玉的宿舍现在还是封锁的吗？”林子川问于现。 “是封锁的。” “跟我一起再去看看。” “好。” 于现和林子川赶到闵玉的宿舍。新月现代舞团收益很好，所以给舞蹈演员提供的宿舍条件很不错，而且根据团内的评级，级别高的舞蹈演员可以分到单人间，级别不高的分到多人间。闵玉住的是单人间。 林子川和于现戴上手套，穿上鞋套，进入房间。 柳征英和往常一样，带多宝出门溜达。 可今天柳征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柳征英一双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然后她拍了拍多宝的脖子。 “多宝，把跟着我的人揪出来。”柳征英说。 趁着路上人少，柳征英将狗绳一放，多宝威武似常胜将军，倏的一下蹿了出去，奔进一条小巷，冲着藏在里面的人一阵狂叫。柳征英大长腿一迈，冲到小巷子中，眼前的场景却让她一愣。 一个年轻男人抱着多宝，多宝竟然跟他很亲热。而这个男人，就是柳征英在酒吧街追踪到的那个可疑男子。 男子十分和善，笑起来时有两个梨涡，目光温柔，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对柳征英说：“征英你好。以前总听到征弋提起你，今天终于见着了。” 柳征英一怔，这人提起柳征弋，让她一下破防了。 男人的脸上挂着笑容，“我是征弋的同学、战友和最好的朋友，我叫胡平旭。我是来看你的。” 柳征弋是柳征英的泪点。柳征英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但她仍有些戒备心，哽咽着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那天在酒吧街，林警官轻易把我放走了，还编了个谎骗你，你心里就不觉得奇怪吗？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我的身份是潜伏在贩毒团伙内部的警方卧底，这个贩毒团伙的头领，就是两年前一枪打中你哥哥胸口的那个混蛋。我这次再次潜伏，目的就是取这个混蛋的命，为你哥哥报仇。” 柳征英捂着嘴，眼泪“哗哗”地流。 胡平旭摸了摸多宝的脑袋，继续道：“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多宝吧？你看，多宝认识我，亲近我，不是吗？” 柳征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相信，我相信你。” 胡平旭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他看着柳征英，仿佛也很感动。
第47章 浴火舞姬（九） 夜幕降临, 林子川和于现还在闵玉的宿舍里。 林子川本来希望能找到日记本之类的东西，但现在看来闵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林子川没有找到所谓的日记本。 闵玉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玻璃花瓶, 花瓶上插着一支玫瑰花的残枝，花瓣已经掉光了, 枝叶也已枯黄, 玻璃花瓶中没有盛水，而是装满了纸叠的小星星。于现拿起玻璃花瓶, 说：“这姑娘养玫瑰花不用水养, 用这些小星星养，花可不没几天就死了。” 林子川拿起花瓶，笑道：“这就是现在经常讲的‘少女心’嘛。”说完, 他就把纸叠的小星星全都倒了出来，这还不算，他还把每一颗小星星都拆了。 “林队？” “看看闵玉有没有写什么话叠在星星里，我记得我初中班上的女生就这么干过。” 于现恍然大悟, 连忙跟林子川一起拆纸星星。 “这星星挺软的。”林子川忽然说，“我怀疑之前有人拆过。纸叠的星星，被拆过一次之后再按照原来的折痕重新叠回去, 纸张会变软。” 于现果真发现有几颗折叠的星星里面写了字，忙对林子川说：“林队, 星星里面果然写了字。” “写了什么？” “我找到四颗星星，第一颗写着‘t’, 第二颗写着‘i’，第三颗写着‘s’, 第四颗写着‘c’。”于现说。 “T, I, S，C？”林子川念了两遍，突然他灵光一闪，说：“不对，应该是T，I，C，S！毒品的英文单词的后缀，毒品的英文念作narcotics。” 林子川连忙继续找还有没有其他写着英文字母的星星，“于哥，快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写着英文的星星。” 于现摇头道：“没了，只有这四颗星星是写了英文字母的。” 两人找遍了所有的星星，果然没有找到其他写着英文的星星。 纸星星拆开是一条长纸条，林子川将这四条长纸条放在证物袋中带回了家。 晚上回家，林子川照例叫白离云过来吃饭。白离云一进屋，就注意到了茶几上放着的四条长纸条，白离云走过去拿起来一看，问林子川：“林队，这是什么？上面怎么还写了英文字母？” 林子川从厨房走出来，灵机一动，问白离云：“你猜猜是什么？” “我猜不出来。” “你拼起来看看是什么单词。” “拼起来？tics？” Tics是英文单词中常见的后缀，白离云条件反射地拼了出来。 “对对，tics，tics结尾的是什么单词？” “Tics结尾的单词太多了，我哪猜得出来。林队你直接告诉我吧。” 林子川得意洋洋，“tics，narcotics，毒品的英文单词。” 可没想到白离云却不以为然地歪了歪头，“为什么是毒品啊林队？tics结尾的单词那么多。” 林子川走过来，说：“因为这是从闵玉房间里发现的，闵玉吸毒。” 白离云仍然不以为然，“我觉得不对。林队，你想想，你在你脑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闵玉吸毒，你已经在不自觉中把闵玉和毒品联系在了一起，所以你在闵玉房间里找到写着字母的纸条时，潜意识里就会把这一开放性的纸条内容往毒品那个方向解释。但这只是你的潜意识在作怪，是你的潜意识引导了你的联想。换做是我，如果林队你不告诉我这是从闵玉房间找出来的纸条，我不会想到narcotics毒品，我可能会想到esthetics美学，romantics浪漫主义者等等。” 林子川傻在原地。他突然想起他拆纸星星的时候觉得星星有些软，说明在他和于现之前还有另一个人也拆过星星，拆完之后又按照折痕折回去。如果是这样，那么上一个拆的人会不会也犯了跟自己同样的错误，那个人知道闵玉吸毒，在不自觉中把闵玉和毒品联系在了一起，所以看到写着字母的纸条时，潜意识在作怪，引导那人往毒品的方向联想，于是想到了narcotics毒品这个单词。 闵玉写的“tics”到底代表什么或许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上一个偷偷拆开星星的人误会了闵玉写的是narcotics毒品，结合钟生说过他们在新月现代舞团内部有线人，假如新月现代舞团正在查这个线人，那么那人误会闵玉写的单词是narcotics毒品后，会不会敏感地继续怀疑闵玉就是警方的线人？再加上闵玉虽然被团长用毒品控制，但因为不听话常常被断掉毒品惩罚，一个团体里，出现叛徒时，往往会怀疑那个总是不听话的人，闵玉无疑成为了头号怀疑对象。 这样一来，凶手的杀人动机就浮出水面了。凶手误以为闵玉是警局的线人，所以杀人灭口，嫁祸旁人。 林子川开心地握住白离云的肩膀大力摇晃，“白法医，你可帮了我大忙了！”说完，他拿起手机，拨通钟生的电话。 “钟队，我听你说新月现代舞团内有警方的线人，但不是闵玉。”林子川开门见山地说。 “对。” “这个线人的身份，‘猎隼’知道吗？” 线人和卧底，如果不是任务有交叉，卧底是不知道线人身份的，线人也不知道卧底的身份。 “虽然同在新月现代舞团，但这两个人直到今天才碰了头。” “什么，这两个人碰头了？”林子川一个激灵，马上冲着电话说：“钟队，快派人保护线人，他有危险。闵玉案的凶手把闵玉当成了警方的线人才痛下杀手，如果他发现自己杀错了人，一定会把目标转向真正的线人！” 钟生立即道：“好，我马上通知我的人。” 通完电话后，林子川坐在沙发上，心急如焚。 白离云问他：“林队，案情是不是有了重大进展？” 林子川点点头，“是。新月现代舞团内有警方的线人，也有卧底‘猎隼’。闵玉和‘猎隼’四年前有暧昧关系。‘猎隼’进入新月现代舞团，遇到闵玉，两人重修旧好，关系密切。‘猎隼’帮闵玉买药、能够进入闵玉房间，‘猎隼’在闵玉房间翻出了写着字母的小星星，误以为她写的单词是narcotics毒品，结合闵玉之前种种不听话的行为，‘猎隼’认为闵玉就是给警方传递情报的线人，将她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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