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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川蹲在门锁边，看着那个小小的旋转按钮，说：“用宽布条，例如发带一样的东西，一端包着旋转按钮，另一端穿过门缝让外面的人把持，顺着按钮旋转的方向拉动发带，调整好方向和力度，可以使按钮扭转至反锁状态。” “说到发带，苏晓兰是一名瑜伽爱好者，她时常在社交账号上晒出她戴着瑜伽发带的照片，那是一条紫色的发带。”于现说。 “能找到那条发带吗？”林子川问。 发带应该还在房间里。几个大男人不清楚女孩房间的布置，正挠着头不知道应该从何找起，倒是原姝迅速从饰品收纳的地方找到了一条紫色瑜伽发带。 “关键时刻还是小姝靠谱。”周岩道。 拿到发带后，周岩把发带递给林子川，说：“试试？” 林子川却道：“不急，小姝是做痕检的，在我试之前看看能不能收集到这个把手上的细纤维，比对是不是这条发带的纤维残留。” 原姝利落地拿出工具，“理论上来说，可以收集到。这条发带是棉纶材质，在当时的潮湿环境下，会脱落部分纤维附着于把手上，只不过这些纤维细小到肉眼难辨，比对结果要回局里借助相关器材才能得出。” 原姝取了样之后，林子川拿过苏晓兰的瑜伽发带，一端套在门内的反锁旋钮上，把门合上，林子川站在门外，发带的另一端穿过门缝透出，让林子川拿在手里。林子川蹲了下来，全神贯注，试图用发带拉动门里的旋钮，他小心翼翼，一点一点调整力度和用力方向，等到他鼻尖都冒了汗，门内终于“咯噔”一声，旋钮旋至反锁状态。 林子川“呼”的喘了口气。周岩一拍大腿，喜道：“成了！太厉害了林队，这么快想出来了！我虽然也想到从门外使用工具反锁的可能，但找遍了屋内的镊子、钳子一类的东西，也找不到哪个像是能反锁的，发带更是没有想到过！” 林子川道：“你这是犯了功能固着的错误。一看到跟锁有关联，思维就固定在了镊子、钳子这类物件的范围内，忽略了女孩子的饰品。” 林子川把瑜伽发带递给原姝，说：“回去之后，除了比对门锁上是否有发带纤维外，还要看一下发带上是否有刘墨的指纹，并确定指纹留下的时间。” “对了小周，案发现场是否有水溅出的痕迹？”林子川问。 “没有。” “这就怪了，这么深的口子，被害人就没有因为疼痛挣扎吗？” “这个疑点我也注意到了。我们推测被害人遇害前要么被麻醉药物麻醉过，要么遭遇重击导致昏迷。但是白离云那边在尸体体内没有检测到麻醉药物。” “会不会是麻醉药物已经代谢了？” “不不。要受这么重的刀伤还不挣扎，怎么也得是全身麻醉才行，局部麻醉没有这效果。全身麻醉代谢不会这么快。” “重击情况呢，有排除吗？” “头部未曾遭遇重击。” 就在案情再次陷入瓶颈之时，林子川的手机突然响了。林子川接了电话，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仿佛在这炎热的夏天给林子川浇了一盆冷水：“您好林队，我是白离云。” “……啊，哦，白法医你好。”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因为醉酒失态，冒犯过白离云的缘故，林子川在听到白离云的声音时总有些隐隐生怯，甚至在白离云在场时，即使白离云再怎么低调得跟个气泡一样，林子川的注意力都会落到他身上。 这个时候的林子川还没有多想，直到后来有人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突然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你眼中的焦点，至于原因么，说不清也道不明。 “林队不要好奇为什么我有您的电话，您的手机号码在今天早上就已经能够在系统里查到了。我知道您现在在现场，给您打这个电话，是因为尸检有了重要进展，我想有必要第一时间告诉您。”白离云的一字一句非常程式化，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说。”林子川严肃了起来。 “被害者在生前遭遇过窒息昏迷，被害者的脖颈处有较宽的勒痕。这些痕迹因为被害者在湿热环境中被水浸泡导致皮肤表皮膨胀、变白、起皱，而在第一次尸检中被掩饰掉了。据我推测，凶手是将塑料袋套住被害人的头部，用一条宽布条一样的东西，套在被害者脖颈处勒紧塑料袋口子，导致被害人无法呼吸、窒息昏迷。在被害人昏迷之后，凶手才将被害人拖入盥洗室内，实施割腕伤害。”白离云说。 林子川看了一眼原姝手里的瑜伽发带：心想，好家伙，这发带不仅是反锁的工具，原来还是凶器之一啊。 “塑料袋……”林子川喃喃，他问于现：“屋子里的垃圾桶在哪里？” 于现一指角落处。 犯罪现场没有遭到破坏，连垃圾桶里的垃圾都保持着原样，垃圾桶里有一个被揉作一团的红色塑料袋，塑料袋边缘沾着菜叶，像是买菜用的。林子川戴着手套，把揉成一团的塑料袋展开来，这是个大容积的塑料袋，套住女孩的头足够了。 “把塑料袋带回局里，检测里面有没有苏晓兰的毛发和皮屑，以及刘墨的指纹。”林子川把塑料袋递给原姝。 “好。” 林子川眉头往中心皱，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在这时，林子川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打来的是翁冠。 “糟了林队，我们把刘墨跟丢了。”翁冠焦急道。 “什么！”林子川脱口而出。 “对不起，是我失职。” “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你们想办法把人找到，速度要快。”林子川的语气仍然镇定，可心里却难免焦灼，因为如果翁冠他们找不到刘墨，那么按照《黑影》的剧情，刘墨很快会死掉。 林子川等四人带着证物回到警局，用不了多久，检验科从苏晓兰的发带上提取到了刘墨的指纹，从门把手附着的灰尘样本中检验出了苏晓兰发带的细纤维，从垃圾桶里找出的红色塑料袋上提取到了苏晓兰的头发和刘墨的指纹……种种证据都跟林子川的推理吻合，苏晓兰的男友刘墨具有重大犯罪嫌疑。 “林队，我们可以传唤刘墨了。”周岩说。真想即将大白，周岩精神奕奕，喜悦之情显露。 而就在这时，翁冠那边传来消息，刘墨畏罪自杀了！ 在刘墨畏罪自杀的酒店里，刘墨留下了一封认罪信，对他杀害苏晓兰的事实供认不讳，并详细描述了作案过程，他说他用塑料袋套住苏晓兰的头部，使其窒息昏迷，然后在盥洗室割破她的手腕，将她放入充满水的浴缸中，任其失血死亡，并制造出了密室。除了这些，刘墨还在信中大骂苏晓兰是荡.妇，说自己是被戴绿帽子后才愤怒杀人。 确认了是刘墨的笔迹后，周岩叹了口气，对林子川说：“林队，可以结案了。” 结案？结案我就死了！林子川气愤地想。 林子川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额上冒出了汗。到目前为止，刘墨“杀害”苏晓兰的剧情跟《黑影》里一模一样，他几乎是在代替原来那个林子川认认真真地走剧情。然而拿捏着他生死的白夜明白地告诉了他剧情是错的，不能按照剧情走…… 林子川头昏脑胀，决定到走廊去透透气。他心事重重，也没看路，一出门就撞上了一个人。 “林队？” 那个能让林子川瞬间降火的声音响了起来，林子川一看，原来是自己不看路，撞到人家白离云身上了。 “哎哟，白法医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又冒犯了……”林子川平时也不是个局促的人，但神奇的是，面对白离云，他竟然有些手忙脚乱。 白离云十分高冷，他朝林子川点点头，向法医室走去。 “等等，白法医。”林子川叫住了白离云，“刘墨的尸体现在是不是在法医室？” “对。” “有没有发现他杀的痕迹？” 白离云脚步一顿，问：“林队怀疑刘墨不是自杀？苏晓兰被害一案不是快结案了吗？” 林子川大大咧咧地去揽白离云的肩膀，白离云可能有点洁癖，连忙一躲，躲开了与林子川的身体接触。 林子川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低声对白离云说：“这案子办得太顺了，我怀疑没那么简单。”
第5章 音乐之刃（五） “人性是罪恶的土壤，权利是这土壤上的一棵大树。强权，吸收了地底下的血肉作为养分，那血肉属于被压迫的弱者，属于你、属于我、属于可能的任何人……” 一间老屋子里，楼顶的书房有一扇巨大的窗户，窗户外是种植着大片藤本蔷薇的阳台，窗框框着外面的景色，像是框住了一幅画。窗户下，书房里，是一张檀木书桌，桌上点着檀香，泡着茶，古香古色。 一人坐在书桌前，用钢笔在一本厚本子上快速地写下一段又一段话。写累了，那人便站起来，端起茶盏，赏窗外的蔷薇。 厚本子被那人合了起来，只见封面上赫然写了两个大字，像是书名，叫做《黑影》。 刑警大队，法医室。 白离云穿着解刨服，正在冷冰冰地向林子川报告刘墨的尸检情况： “刘墨，26岁，男，死亡原因是一次性服用大量水银，导致急性汞中毒。” “在刘墨的死亡现场发现了16支打破的体温计，体温计里的水银被取走了。”林子川说。 “这不就对上了吗？16支体温计的水银，足以达到一个成年人的致死量了。” “现场很凌乱，椅子翻倒在地上。有没有可能曾经发生过打斗，刘墨是被人强行灌下水银的，刘墨不想死，拼命挣扎。” “我在尸检的时候也发现了尸体上的淤青，但这些不一定是跟人打斗所致。要知道，急性汞中毒的症状包括情绪激动、烦躁不安和精神失常，他有可能死前发了疯，自己撞伤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是刘墨杀害了苏晓兰，刘墨所使用的塑料袋、发带、水果刀等凶器为什么都没有带离现场？或许考虑到沾了血的水果刀带出去反而更难处理，既然没留指纹不如就留在现场，那发带和塑料袋这种容易处理的，为什么不带走？为什么水果刀上没留下指纹，塑料袋和发带上却留了那么明显的指纹？我认为，30号晚刘墨确实去了苏晓兰家，也确实使用塑料袋和发带导致苏晓兰窒息昏迷，但他没有打算杀苏晓兰，他随意地把塑料袋和发带留在现场，是因为确认了苏晓兰只是昏迷，没有死亡，既然没杀人那就没有必要收拾现场。杀害苏晓兰的，另有其人，那人在刘墨之后进入苏晓兰的家，杀害昏迷中的苏晓兰，并制造密室。” 林子川一股脑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白离云看了林子川几秒，用他一贯不带任何感情的冷冰冰的声音问：“那刘墨为什么要撒谎他30号没去苏晓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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