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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尧连忙道歉，奉港的桌子下全是水，他想找拖把，但我们寝室的拖把因为连续阴雨天的缘故长了青苔，扔掉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奉港只好到隔壁寝室去借拖把，他走得急，连瓶盖都没盖上。” 于现问：“裴由尧打翻了袁奉港的水，后来袁奉港生气没有？” 刘室戚道：“因为由尧道歉了，所以奉港没说什么。但是由尧走之后，奉港在寝室里曾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过一句话：‘我和裴由尧，可千万别到了不是他杀我就是我杀他的地步啊。’奉港平时很爱开玩笑，所以他说这句话时，我没在意，只觉得是玩笑话而已，但是……但是……第二天一早奉港竟然出事了，这个时候我再回想起他说的这句话，难免背脊发凉。” 林子川连忙问：“背脊发凉？所以你觉得袁奉港说的‘不是他杀我就是我杀他’这句话是真的？他俩的矛盾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奉港爱玩笑，而由尧表面上阳光实际上容易太在意一些东西。”刘室戚精准地说出了裴由尧拧巴的性格特点，“奉港也不是不知道由尧的性格，但偏偏就爱逗他、撩他。他俩的矛盾有没有到这个地步我不清楚，但如果真的到了，警官，我说说我的看法，我认为奉港的问题大一些。” 从刘室戚那离开后，林子川问于现：“于哥，你有什么看法？” 于现说：“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周六那天，袁奉港和裴由尧发生争执，裴由尧用篮球打翻了袁奉港的矿泉水，水洒了一地，而0435刚好没拖把，这导致袁奉港不得不离开0435到别的寝室借拖把，袁奉港走时忘了把瓶盖盖上，这个时候裴由尧是不是有机会投毒呢？瓶盖打开着，这完全可以做到不在瓶盖留下指纹啊。”
第178章 红枫节上（九） 林子川想了想, 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说：“那我们去见见裴由尧吧。” 林子川和于现在篮球场找到了裴由尧。裴由尧穿着球衣，衬得他身材健美, 他一见到林子川和于现，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变, 撇过头去，装作不认识两人。 裴由尧一个人练习投篮，他投了个三分球，林子川抢上前去, 抢了他的球。 “我也喜欢打篮球。”林子川笑着说，手上拍球的动作不停。 裴由尧不吭声, 对林子川和于现的态度不是很友好。林子川并不介意, 而是向裴由尧伸出手, 说：“聊聊吧。” 裴由尧跟着林子川和于现走到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 林子川问：“怎么好像你见到我们不高兴。” “你们一定是因为怀疑我杀了袁奉港才来的！”裴由尧情绪突然爆发, “我说了不是我，不是我, 你们警方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我重复问同样的问题了好不好？” 袁奉港出事后, 警方找裴由尧做过几次问询, 裴由尧不能接受自己是警方的怀疑对象这件事, 对问询非常排斥, 心态有点崩, 所以不太配合。 林子川也不着急，而是摊开手，说：“那好, 这次我不问同样的问题, 这次我们聊点别的。你和另一个室友刘室戚关系好吗？” “很好啊。” “对他印象如何？” “学习努力, 为人友善。他是我们寝室的和事佬。” “你们寝室的和事佬？这样说来他和袁奉港的关系也很好咯？” “很好说不上，但没有矛盾，不咸不淡吧。他家里有妹妹，作为哥哥，他爸妈从小要求他谦逊、自省、让着妹妹，所以他跟袁奉港那种被宠着长大的人完全不一样。” “我听刘室戚说你不小心用篮球砸翻了袁奉港的矿泉水瓶，水流了一地，袁奉港去隔壁借拖把去了，你在寝室干嘛呢？” “水是我打翻的，寝室没拖把，我也没闲着，我去找出我不用的毛巾来吸地上的水。等等……你……你不会以为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我往袁奉港的水里投毒了吧？第一我没有渠道拿到氯化钡，第二当时室戚在呢，他能给我作证我真的只是找毛巾吸水去了！” 林子川连忙安抚道：“别激动别激动，只是简单聊聊嘛。” 可裴由尧认为林子川和于现怀疑他，非常愤怒，怎么也不肯继续配合回答问题了。不过就算裴由尧很有情绪，他也尽量压抑着，没有对林子川和于现大吼大叫，也没有赶两人走，还算有礼貌。 林子川和于现离开A大体育场，林子川伸了个懒腰，说：“我知道袁奉港的两个室友为什么跟袁奉港不和了，就不是同一类人嘛。” “但显然袁奉港的问题大一些。”于现说。 话音刚落，林子川的手机就响了。林子川一接电话，周岩欢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林队，A大附中化学实验室发现线索。” 林子川和于现对视了一眼，扩大侦查范围后，果然有了新进展。 周岩和翁冠照林子川的话，去A大附中查化学实验室的监控录像，裴温闻言自告奋勇要一起去，三人到了A大附中，在监控中心调了录像，果然发现两周前的某个晚上，有一个穿着A大附中校服的男生进入了化学实验室。男生校服里套着卫衣，用卫衣的帽子盖住了头，加上晚上摄像头清晰度降低，只能从身形看出是个高中生，脸则看不清楚。 于是周岩把原姝也叫来了。听学校保洁阿姨说，实验室的门把手、放置药品的架子、玻璃窗等，每天做卫生的时候都会用清洁毛巾擦一遍，原姝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的指纹都被破坏掉了，取不到有价值的东西。 实验室的氯化钡储存在广口玻璃瓶中，周岩指着玻璃瓶，说：“这个瓶子总不能天天擦吧？玻璃瓶表面最容易留下指纹了。” 保洁阿姨尴尬道：“这些瓶瓶罐罐我是不擦，但实验室的傅老师是个洁癖，他喜欢用那种干的细软毛巾来擦这些玻璃瓶的表面，没事就擦擦。” 原姝耸了耸肩，摊开手。周岩无奈地扶了扶额。 监控录像看不清楚人脸，实验室的指纹被爱干净的老师和保洁阿姨擦没了，三个人在实验室里大眼瞪小眼想办法。 “到底还有什么地方会留下有用的痕迹呢？”周岩沉吟。 裴温道：“我在想，为什么偷氯化钡的这个人没有戴手套来防止留下自己的指纹？” “他没想到吧。”翁冠说，“一个中学生，哪里考虑得这么周全。” “这我不赞成。”周岩反驳道，“还记不记得徐夕谱，她也只是个中学生，她就知道不能留下指纹。” “不能一概而论啊……” “会不会是因为偷氯化钡的那个人知道保洁阿姨天天做卫生，也知道实验室傅老师有洁癖，料定他会用干毛巾擦玻璃瓶？”裴温给出了一个猜测。 原姝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偷氯化钡的是傅老师的学生，所以才熟悉傅老师的习惯？” “我想是的。不过他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裴温冷着一张脸，戴上手套，轻轻拿起储存着氯化钡粉末的玻璃瓶，举起来看着它。 实验室储存药品的容器上都贴有标签，标签上是用笔手写的药品名称，方便辨认。 裴温指着标签上用圆珠笔手写的“氯化钡”三个字，说：“标签上的字迹是手写的而不是打印的，所以傅老师在擦拭容器时一定会避开标签的位置，避免把标签上药品的名称擦花。” 原姝一听，喜道：“只要不擦拭标签的位置，标签纸上的指纹就可以保留很久。如果偷氯化钡的人触碰过标签，就能留下指纹。” 原姝从写着药品名称的标签纸上提取到了三分之一的指纹，周岩问：“才三分之一，够用吗？” 原姝得意洋洋道：“虽然只有三分之一，但清晰度高，符合鉴定条件，完全够用。” 一行人满载而归，回到警局后，刚好碰见从A大回来的林子川和于现。 一群人聚在重案中队的办公室里，原姝问：“偷盗A大附中实验室氯化钡的人的指纹有了，但是要跟谁比对？总不能去指纹库大海捞针吧？” 林子川说：“当然不可能大海捞针。和裴由尧的比对比对吧，我跟于哥走访了这么多人，综合考虑，我觉得裴由尧的问题还是蛮大的。” 于现点了点头，“我同意林队的看法。裴由尧性格有些拧巴，情绪憋久了恐怕容易扭曲。” 裴温却说：“可就算证明了裴由尧有嫌疑，也没有办法洗清钱铎的嫌疑啊。” “这个再说，先看看指纹能不能对得上。”林子川道。 于是原姝把采集到的三分之一指纹和裴由尧的指纹做了比对，结果出人意料，不匹配。也就是说，从A大附中化学实验室偷走氯化钡的根本不是裴由尧。
第179章 红枫节上（十） “录像中的人穿着A大附中的校服, 难道只是附中的学生在搞恶作剧而已？”翁冠道。 林子川咬了咬手指头，对周岩说：“小周，监控录像带回来了吗？我想看下录像。” “带回来了。”周岩举起手中的U盘说。 林子川仔细看了监控录像中那个看不清楚脸的人影, 沉吟道：“录像很模糊，但能看出来身材瘦小, 看着像是个中学生；裴由尧打篮球，身材高大，这显然不是裴由尧……” 突然，林子川想起了刘室戚, 刘室戚是个瘦小身材，虽然已经大三了, 但看背影和高中生没有什么差别。 林子川马上说道：“搞错了, 不是裴由尧。比对刘室戚的指纹, 八成是他。” 于是原姝把从A大附中实验室提取到的三分之一指纹和刘室戚的指纹做了比对, 完全匹配。从A大附中化学实验室偷走氯化钡的就是刘室戚。 警方迅速把刘室戚从A大带回警局。审讯室中, 刘室戚对自己的偷盗行为供认不讳，但始终咬定自己不是投毒者。 “校服是找附中学生借的。我打游戏很厉害, 那个附中学生是我在游戏中认识的, 我说只要他把校服借我一天玩玩, 我就带他上分。”刘室戚是这么说明校服的来历的。通过游戏交朋友一点也不奇怪, 结交了附中的学生, 就可以从聊天中知道实验室傅老师的一些习惯, 听起来倒也合理。 “我长得显小，穿上校服混进附中，没有人看得出来我不是高中生。我偷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我只是想这么干而已。我学习非常努力, 专业相关的竞赛能参加的我都参加, 别人上大学谈恋爱、翘课、玩社团、出去旅游，只有我天天泡图书馆，好好上课好好学习，虽然很充实，但过得也很压抑。我偷东西是为了释放压力，这样做有一种刺激感。至于为什么是氯化钡，因为它有剧毒，够刺激。我后来把偷出来的粉末处理后扔了，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我只是为了偷而偷。” 用偷东西来缓解压力，听起来很荒唐但确实存在这样的案例，曾经有个年薪30万的男子因为压力太大所以去偷外卖，这件事还一度成为了林子川和同事们聊天时的笑料。但这一次林子川觉得有问题，他古怪地看着刘室戚，说：“你在保研的关键时期偷东西，这样做保研资格是会被取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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