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季唯洲拿出车钥匙摁了摁,“你之前听我这么说会感到很耻辱。” “是么?”江淮雪面不改色,“现在是情.趣,我为什么要为了情.趣感到耻辱?” 季唯洲忘记江淮雪是个人中俊杰了,极其识时务,能屈能伸。 不然也不能在后面干出那么大份家业。 “所以你今晚会知情识趣吗?”江淮雪在季唯洲替他扣上安全带时,歪了歪头,问他。 季唯洲一脸茫然:“我平时不知情识趣吗?” 江淮雪笑的很和善温柔:“没有哦,我感觉不出来。” 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季唯洲的知情识趣是被动技能,砸摊子是主动技能,擅长浪漫,也擅长破坏浪漫。 是个单体与奶妈并存的家伙。 返程路上江淮雪在看邮件,季唯洲就在安静认真开车,等待红绿灯的过程中,他见缝插针咨询了一下他的狗头军师621。 他最近的确有点乐不思蜀了,已经顾不得和621交流任务进度。 “军师,为什么江淮雪说我不知情识趣啊?”季唯洲盯着红灯的倒计时,开口问道。 621上线,很善良给他解答:“傻孩子,他上一句话是什么?” 季唯洲思考了一下:“现在是情.趣?” “对啊,所以他现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621循循善诱,试图引导季唯洲进行思考。 季唯洲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终于在红灯倒计时的最后三秒内说出了答案:“他想让我今晚和他坐轮椅踢球?” 621:“……” 季唯洲踩下油门,汽车缓缓启动前行,在下一个路口的红绿灯时,621才说话:“你没救了,真的。到底是为什么会想到这种狗屎答案。” “因为联系上下文,就是在院子里坐轮椅比赛啊?”季唯洲说,“再抢救一下吧,求你了。” 他装可怜卖惨,恳求军师给个详尽的答案。 621长叹一声气,忍不住想感慨为什么万千系统里,偏偏就是它选中了季唯洲当宿主,为什么会是它,要在漫长的旅途当中,成为了一名幼教? “你回到任务的最起点吧。”621对他说,“我们一开始是为了什么来的。” 季唯洲道:“折磨他,蹂.躏他,羞辱他,让他黑化。” “这个是目标,也是行动,现在明白了吗?”621看着季唯洲似懂非懂的眼神,再次补充,“你的学习资料,现在明白了吗?” 季唯洲倒吸一口冷气:“明白了!” 621终于能平安呼出一口气了,它每次给季唯洲解答完问题,就要小死一回,就像是DDL时如同催命般的“你完成了吗”的问询,听到或看到这句话那一瞬间,会产生的窒息感,就是它听见季唯洲问问题的反应。 季唯洲后背挺得很直,眼神坚毅平时前方,双手乖乖握着方向盘。 江淮雪回邮件回着回着就觉得不对劲,抬头看了他一眼,讶异问道:“你干什么这么正经?” 一直这样挺直脊背开车,多累啊。 季唯洲平时前方,压根没有看他:“在做准备。” “什么准备?”江淮雪莫名其妙问道。 刚刚又发生了什么他没跟上的话题吗?怎么突然就跳到要准备了,为什么准备? 季唯洲踩下油门,窗外景色逐渐荒凉,熟悉的别墅映入眼帘,他倒车入库,一脸严肃地对江淮雪说:“知知情识趣的准备。” 江淮雪:“……?” 季唯洲又明白什么东西了?
第40章 江淮雪心里有点发慌。 他已经充分意识到季唯洲的准备好到底拥有什么实际含义。 每一次他都会因为季唯洲的实际含义, 杀心渐起。 以至于到现在甚至能波澜不惊面对季唯洲制造出来的意外。 季唯洲停好车后带着江淮雪下车,脑子里一直在想学习资料的内容。 他那个学习资料内容含括网络文学,现实文学, 专业指导, 医学指导,以及上百个G的影视作品, 涵盖范围广,内容极其丰富翔实。 季唯洲甚至能根据这些内容写出一篇研究论文来。 江淮雪没有坐轮椅,一进家门季唯洲就把他放沙发上坐着了, 然后自己在客厅楼上房间乱窜,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他手边没有拐杖,想要起来最快的方式只能是爬, 扶着东西走都不方便。 “知情识趣……”这四个字在江淮雪的舌尖转了一圈, 他顺着季唯洲的话倒推后,没忍住挑了挑眉——季唯洲不会真的要做点什么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的时候, 他就知道不好, 一旦对季唯洲抱有自己理想状态中的想法,那么到最后季唯洲的做法通常是违背原有路线的。 江淮雪不太敢赌那个可性, 但生活里偶尔也需要一点刺激,他想了想,索性放任自己从沙发上摔下来。 地上铺了毯子, 还是季唯洲选的, 极其厚实, 除了难清洗打理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至少江淮雪从沙发上摔下来一点也不疼, 落地的声音也不响,但足够季唯洲听见了。 没过几秒, 他看见季唯洲从楼上跑下来,一路奔到他身边。 “你要动的时候叫一声我啊,有什么好逞强的。”季唯洲向他伸出手,要将他抱起来。手还没碰到江淮雪,江淮雪先拒绝了他。 季唯洲有点懵:“啊?不要我抱吗?” 江淮雪倒在地上,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缓缓仰起头,是难得一见的脆弱柔软姿态。 江淮雪一天到晚都是所有人欠他八百万的拽脸,要么就是阴郁男鬼,一天到晚琢磨怎么弄死人。 还有一种形态是限定形态,嘴硬别扭但心软。 季唯洲只见过他这些状态的模样,但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外化表现格外鲜明的脆弱。 偌大的客厅像是瞬间起了浓重的雾,江淮雪的身影隐匿在雾气之中,下半身在恍惚间似乎变成了硕大的蛇尾。 他低下头,看着那只苍白的手沿着他的大腿,最终之间停留在他的指尖,牵住了他的手。 季唯洲像是被一条巨大的蛇缠住,江淮雪抱住他,下巴搭在他的肩颈处,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嗓音喑哑:“好痛。” 是轻声的呢喃,大脑里的所有东西像是被清空了,季唯洲的手下意识搂上江淮雪的腰间,他在呢喃间开口问道:“摔到哪里了吗?” 江淮雪低低笑了声:“你不是准备知情识趣吗?” 那四个字语气上扬,带着清楚的愉悦,字与字之间是并不干脆的粘连。 “那我要是不知情识趣呢?”季唯洲的喉结动了动,他垂眸看着江淮雪,眨了眨眼睛。 江淮雪叹了口气:“那就只好摸一摸你的头,然后说一句乖,玩去吧。” 他这个时候是真的有些怀念喝了酒的季唯洲了,半杯就能打开那个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开关。 现在让他下手,都有种负罪感。 他这种道德观念那么微弱的人,居然都能产生负罪感这种东西。 “你怎么那么纯啊?”江淮雪的指尖抚过季唯洲的眉骨,又顺着面颊滑落,最后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之上。 季唯洲握住他的手腕,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那你要教我吗?” “你想让我怎么教你?”江淮雪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我能教你什么呢?” “你连那么简单的任务都做不到。”他继续对季唯洲说,想起季唯洲初见时的天真不忍,他每次都会想,季唯洲是被刨去“恶”这个概念了吗?为什么会活得那么天真? 季唯洲抱着他坐在沙发上,动作自然地去啄吻他的手腕:“我不喜欢伤人,而且你那个时候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 他一直是个心软的家伙,脾气又好,能够妥善处理自己所有的情绪与想法,整个人活得很通透,好像没有什么逆鳞,和谁都能处得好。 江淮雪探身去寻他的唇,在唇舌相触间,用含糊不明的语句轻声问他:“你是在可怜我吗?” “你有自己的坚持,我的可怜对你而言是种人格上的羞辱,我不会那么做……”他低声回答他的问话,搂住他手更紧了一点。 季唯洲的掌心贴着他的腰间,隔着一层布料,崎岖不平的皮肤触感并不舒适。江淮雪拉着他的手腕,指引他去剥离所有虚幻与伪装,触碰最真实的伤痕。 来自他者温暖的指尖刚碰到那片嶙峋的肌肤时,江淮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下。季唯洲与他呼吸交缠,在轻颤的呼吸声里,忽地察觉到他心底最深处无法言明的伤痛。 最后一层伪装被剥离,季唯洲低下头,看见了他腰间大片的瘢痕。 “很难看吧。”江淮雪问他。 那一片的瘢痕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可依旧会在某些时刻隐隐作痛,反复提醒告诫他。 季唯洲掌心的温度,有时都会让他产生不适感。 “痛不痛啊。”季唯洲低着头,不敢再去碰那片伤疤,江淮雪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低笑了一声:“早忘了,哪里会痛。” 季唯洲依旧低着头没说话:“你刚才摔在地毯上都说痛。” 江淮雪柔情似水没装住,忍不住屈指敲了敲他的脑壳:“装一下不可以吗?” 也没有人禁止他撒娇啊。 “可以的。”季唯洲不敢继续看那片伤痕,收回视线,额头抵着江淮雪的胸口,“以后痛了要对我说。” 江淮雪无奈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摸了摸季唯洲的头,却在这个时候听见了一声几不可察的抽泣声。 江淮雪伸出手,抬起季唯洲的下巴,不出意外看见眼眶通红的男生。 “你哭什么啊?”他屈指给季唯洲脑门弹了一下,被发现后季唯洲也不掩饰了,抽抽鼻子反手指控他:“我不能难过吗?” “行行行,难过吧难过吧。”江淮雪叹了口气,索性直接把他搂进自己的怀里,“陈年旧事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江淮雪这会儿是觉得有点弄巧成拙了。 他本来只是想给这傻小子看看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一下过往的伤痛,激一下他的保护欲。 但很显然放大招放早了,季唯洲进入心疼过头阶段了。 刚刚气氛好好的,不该这么早就说的。江淮雪难得觉得有些懊丧。 懊丧归懊丧,胸腔内却满溢着无所适从的喜悦。 他第一次品尝到被人长久挂念的滋味。 季唯洲搂着他,已经不敢把手放在那片伤疤之上。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一开始碰到江淮雪的腰时,江淮雪的反应会那么大,看向他的眼里都带着真切的杀意,那一刻江淮雪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这对江淮雪而言是逆鳞。 季唯洲没有在书里看到过这段伤疤的描写。江淮雪的故事是那么平常短暂,寥寥数语就能概括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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