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梁允骁听到了人虚弱的喊声,静心仔细听去。 “属下撒谎了,属下心……悦……您……” “我……喜欢您。” “柳眠锦……爱您……” “很久很久……” 柳眠锦闭上了眼,眼角处划落一道水液,不知是天上飘飞的雨雾,还是人伤心至极时流下的眼泪。 梁允骁一眼不眨,自虐似的紧盯着眼前的每一幕,痛彻心扉,恍若凌迟。 他将柳眠锦表示心意的话语一遍一遍的念着,牢牢的记在心间。 这一世,他终究是负了柳眠锦。 柳眠锦几天没有合眼了,情绪跌宕起伏过大,这会儿哭累了,睡着了。 梁允骁心急如焚,这天寒地冻的,怎么能在这里睡觉? 可他再着急也是没有用的,墓地修建在罕无人烟的野外,根本无人路过。 梁允骁开始祈祷周围不会有野狼出没。 一夜就这么平淡的过去。 柳眠锦衣服被雨水浸透,天蒙蒙亮时,人渐渐苏醒过来。 梁允骁简直谢天谢地,迫切的喊着让人回去休息。 可柳眠锦只是跪直了身体,许久没有进食,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他却不觉累,反而浑身有力气,冻的发白冰凉的手指的抚上面前的墓碑,一点点的描摹着。 一阵冷风袭来,吹起了地上的黄纸,飘荡在空中。 梁允骁心痛的无法呼吸,却终究无可奈何。 柳眠锦似是弯了唇角,声音低到恍若气声,动作虔诚的吻了吻眼前的墓碑。 “王爷,属下定生死相随。”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梁允骁紧缩了眼眸,大声喝止,可他的声音只飘荡在虚空里面,谁也听不到。 柳眠锦一手摁紧了怀里的圣旨,一手摸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血溅高空。 整个人靠在墓前,很快没了气息。 发白的脖颈处,一道长长的血痕异常明显。 这一幕,令梁允骁目眦欲裂,惨声的怒嚎,却只能作为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自刎在自己的墓前。 柳眠锦又为他死了一次。 梁允骁心如死灰,他不知道为何自己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能回到过去? 他只知道,他辜负了柳眠锦一次又一次。 直到一阵心悸传来,眼前骤然一花,所有的画面碎裂成无数光点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他感觉自己似乎在往下不停坠落。 梁允骁心口窒闷的厉害,像是离开水的鱼儿一样不断的挣扎,忽然间,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视线恍然亮了起来。
第159章 蠢王爷 梁允骁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就好像还在做梦一样,止不住的大口喘息,心悸阵阵。 而累到趴在人榻边睡着的柳眠锦,被动静惊醒,抬眸看去,见王爷睁开了眼睛。 无数次希望的场景得以实现,柳眠锦却整个人愣在原地,像是傻了。 回到梁王府,他等了近一个月,连圣上都懒得派人来询问梁允骁还能不能醒? 可柳眠锦仍坚信王爷一定会醒来,日日贴心照顾,寸步不离。 梁允骁视线不清晰,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摁了摁发疼的脑袋,有些没搞懂自己身处何地。 他以为自己是死了,可现在身体似乎能动了,各处都有了实感。 转眸看到柳眠锦在他身旁,梁允骁像是被雷劈中,眼眸倏然定住,撑坐起身体,猛扑过去。 柳眠锦被抱了个满怀,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声线抖的厉害。 “王爷,欢迎回来。” 梁允骁双眸闭上,眼角处泪痕未干,只是将人抱着死紧,鼻尖浸润在属于柳眠锦的气息里,令人无比安心。 他反应过来,那些痛苦的画面,只是一场以悲剧结尾的梦境。 可脑海里柳眠锦自刎在他墓前的一幕幕却不断在他脑子里回放着,压抑不住的低吼出声。 整个人情绪骤然崩溃,无法在梦里抒发的情绪,彻底决堤爆发。 “眠锦,小锦……” 梁允骁眼中的泪液不断的滴落,低低的嘶哑到极致的似哭的声音传出来。 柳眠锦傻眼了,王爷是哭了吗? “殿下?” 柳眠锦动了动,想看看怎么回事?却被两个铁一般的臂膀死死箍在怀里,他的脖颈里,掉进了几颗灼烫的水液,烫的人心惊。 “别动,让我抱抱,不要走,不许离开我……再也不许离开……”梁允骁浓密的眼睫上挂着水液,神情痛苦,一副经受巨大打击的模样。 柳眠锦拍拍梁允骁的绷紧的背脊,猜想着王爷可能是做了一场噩梦。 “王爷,我不会离开的,只要您需要,属下就在。” “都是噩梦,殿下不要信。” 梁允骁听不进去,明明是醒过来了,却好像还是被魇着,迟迟不能脱离那种剜心的痛苦。 那个梦太真实了。 两人不知抱了多久,梁允骁才缓缓将人松开一点,情绪趋于平稳。 柳眠锦还是坐在地上姿势,这会儿半撑着身体站着,腿实在是酸。 梁允骁目光转向柳眠锦颈边,白白净净的肌肤,没有那道长长的狰狞的血痕,终是安了心。 柳眠锦手抚上梁允骁的面颊,给人细致的擦拭泪液,眼中盈满的忧思。 “殿下,您不要哭,梦是相反的,是假的,我不会离开您,永远都不会。” 这话非但没有安慰到梁允骁,反而激的人眼眶酸的更厉害,沙哑着嗓音说道。 “梦里讲了一个故事,一个蠢王爷和一个笨暗卫的故事。” 柳眠锦被逗笑了,弯了弯唇角。 “殿下是在说谁?” 梁允骁将人拉到自己身旁,倾身吻了吻柳眠锦的眉眼,回道。 “你就是那个笨暗卫。” 柳眠锦脸颊微红,笑着应道,“属下的确笨,可王爷不蠢,是英明神武。” 梁允骁眼中划过一抹痛色,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声音发哑。 “不,就是蠢。” 柳眠锦觉得王爷似乎在执拗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劝解道。 “殿下,梦只是梦,不是真的。” 梁允骁闻言,神情一顿,眸光沉沉的落在柳眠锦身上。 “不是真的吗?” 柳眠锦抬眸,对上梁允骁略有侵略性的视线,突然一阵心虚,移开了眼。 梁允骁却不给柳眠锦逃避的机会,伸手轻捏着人的下巴,将人的脑袋移回来。 两人对视着,眼中翻涌着浓烈的情绪。 “小锦,关于庆王谋反,你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事情到底是如何呢?” 柳眠锦心口剧震,瞳眸紧缩,神情难以置信,嘴唇微微发抖。 “您……” 梁允骁一看这人的神色就明白了,梦中所述,皆为真实。 心口的闷疼再度袭来,他现在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柳眠锦。 第一次,无所惧怕的梁王,怯懦的垂了眼。 “眠锦,我负了你两世,你为何不恨我?” 柳眠锦嘴唇张合,眸子轻颤,半晌终于是闭了眼,声音很轻。 “恨您什么呢?那都是身为下属的我,心甘情愿的,殿下。” 梁允骁松开人,痛的弯了身体,紧捂住心口。 “就算如此,你也该怨我,而不是轻易的原谅我……” 柳眠锦摇摇头,忽而笑了起来,“我巴不得您喜欢我呢?” 说着,动了动身体,靠在梁允骁胸膛上。 “您爱我,是最大的恩赐。” 梁允骁嘴里发苦,喉咙酸胀的厉害,两臂搂住人,再也问不出一句话。 “对不起……” 柳眠锦声音很闷,似是不悦的唔哝了一声,精神疲累到极致,人直接昏睡过去。 梁允骁抱着柳眠锦,脱掉鞋袜,将人放到榻上,自己也躺了回去,手指轻轻的点着柳眠锦挺翘的鼻梁和微微嘟起的嫣红的嘴唇。 面前的人,眼底的乌青很深,梁允骁心疼的碰了碰,紧抱着人睡去了。 门外,听到动静的兆阑一干人等,愣是没一个敢进去。 曲韵作为大夫,几欲敲门,却还是放下了手。 “哭的这么狠,咱们进去会挨罚吧?” 兆阑认同的点头。 罗岳抱着脑袋先行逃走。 陈平素摇头叹息,“王爷再不醒,十九就要替王爷上战场喽。” 祁连神情沉重,“晚点再来吧。” 曲韵耸肩,“我无所谓。”反正她身上的曼罗花毒已经解了。 这还得多谢祁连和兆阑两位大哥去华茂山偷来的解药呢。 谢蔺之站在树底下,等着兆阑。 兆阑转身看到人,微弯了唇。 自把那层无形的枷锁去掉之后,他与谢蔺之算是步入正轨。 只不过,身边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而兆阑似是脸皮略薄,这事不好意思讲出来,谢蔺之也没有多言。 只是像往日那样,守在一处等着人回头。 兆阑先出了碧云苑,谢蔺之紧随其后。 才走到竹影院门口,谢蔺之便原形毕露,没了正形,直接扑到兆阑背上,雀跃的喊了一声。 “阑哥!” 兆阑没说什么,只是及时的接住人,抱着人的腿,将人背稳,想到了什么,问了出声。 “你为何不与他们说?” 谢蔺之面上的笑意微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兆阑说的是何事。 垂了脑袋,趴在人肩头,“这样也挺好的,阑哥。” 兆阑淡笑不语,对谢蔺之的顾虑有了些许猜测,有些心疼。 他以为关系破冰,谢蔺之会迫不及待告诉所有人,没想到,仍是困居原地,等着自己做决定。 兆阑叹了口气,这事说起来实在有点害羞。 谢蔺之直说了不就好了,非要他来。
第160章 榻上密语 两人抱着,睡了一整天,到了夜里,梁允骁渐渐醒过来,摁了摁胀疼的鬓角,下了榻。 近两个月以来,柳眠锦几乎很少合眼,这会儿心神松懈,昏睡过去,根本醒不过来。 睡了太久,梁允骁四肢酸软,有些用不上力气,扶着榻边走了几步才堪堪能站稳。 屋里的烛火未点,漆黑一片。 梁允骁坐回榻边,凭着窗户外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浅浅能看清里间睡的香甜的人,嘴角弯起,禁不住的俯低身子,在柳眠锦脸颊上,亲了几下,还嫌不够似的,伸出胳膊搂住人,埋在人颈间嗅着独属于对方的气息。 弄的柳眠锦睡的不安稳,小幅度的挣扎了几下,却被人狠狠摁住了。 梁允骁眼眸深沉,情绪难辨,待了一会儿,站起身,换了身干净的衣物,走出门外,接着动作轻柔的关上门,唤来屋外守着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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