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允骁接了皇帝的恩惠,就要为其办事,他知道这一仗躲不过。 他刚刚醒过来,还没来得及与柳眠锦多待几日,就要上战场,乱世求存,处在这样的位子上,无法只顾个人保暖,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燕国并非没有能兵将领,只是现在的燕国若想更加繁盛,每一场仗都要打的好,不能吃败仗,白白损失城池。 将领带兵经验不足,定然需要经历失败,而梁允骁身经百战,自然是带兵的最佳人选。 在敌国入侵之时,异姓王与燕王,亲如一家人。 自庆王谋反过后,柳眠锦此人从中搅动三方局势,李夜宸借此看明白了许多。 父皇从始至终都信赖梁允骁的实力,但人是会变的,难保有一日,他不会想强占李家江山,这并非不可能。 梁允骁在边疆深得民心,功高震主,身为一国之君,不能不忧思。 但后来,李夜宸的暗探传回消息,梁允骁此次前往承桑国,一兵一卒未带,不顾安危,竟只是为了找到自己的侍卫。 事实的真相是荒谬的,却也是真实的。 加上静王的点头,李夜宸彻底打消了对梁允骁的疑虑。 此次平乱,梁允骁便作为军队主帅,手持双虎符,十天后,全力赶往边关稳定局势。 下了朝会,李夜宸挥退诸位大臣,本要离开,却是顿住了脚步。 “梁爱卿,留步。” 梁允骁闻声,转过身。 “陛下还有事?” 李夜宸眼神示意梁允骁跟过来,两人去了殿前的瞭望台闲谈。 皇帝不说话,梁允骁便先开了口。 “臣的爱妻得知静王身体抱恙,托臣问问静王的身体现下如何了?” 李夜宸眼神不善的瞥了梁允骁一眼。 梁允骁无所畏惧。 李夜宸笑着摇了摇头,“你啊,一个男人,真的得你这么喜欢吗?一个王爷,要什么人没有?” 梁允骁淡笑,眉眼里却满是笑意。 “值得。” 李夜宸目露不解,但似乎他有点明白了。 “朕的皇叔很好,倒是提起柳眠锦了,在去边疆之前,带他来见静王一面吧。” 梁允骁欠身拱手,“是,陛下。” 李夜宸一身金黄帝王龙袍,面色陡然沉下来,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压的喘不过气来。 “朕也想像梁爱卿一样,敢爱敢恨,无谓那是不是一个男人。” 梁允骁讶异的挑眉,心中思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 李夜宸神色疲惫,“皇叔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梁允骁皱眉,记得之前见的时候,人还挺精神的,这才半年不到,是差到了什么地步?能让一国之主,露出如此愁苦的神情? 李夜宸十分没形象的揉了揉脸。 梁允骁脑中闪过什么,出声道,“还是让御医多诊治一番吧,若真是病重,此乃天意,但若是人为?” 闻言,李夜宸表情空白了一瞬,这些时日,他困居于不知如何面对自己对李儒风的感情,竟真的没有考虑过其他情况。 李儒风自幼体弱,许是小时候未封王前,住多了冷宫,总是吃不饱饭,穿不暖导致的。 李夜宸眉心紧蹙,可那只是小时候,后来的李儒风颇受父皇器重,封了王,还把自己交给他教导,身体没有很差了。 好像自加冠礼和选秀过后,那夜自己心情极度郁闷,喝了过多的酒,混乱间把人强要了之后。 皇叔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这些时日,甚至下榻都成了问题。 李夜宸知道自己做的是混账事,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追悔莫及也没有用了。 更何况,李夜宸不后悔。 那些李儒风亲自挑选的绣女,他只觉这些女子长得个个姿容美艳,丰腴可人,包括那位承桑公主,均是不可方物的容颜。 但他看了,没有欲望,没有冲动,反而酒壮怂人胆,把自己的皇叔抱到了自己床上,接着不可描述。 李夜宸意识到自己可能有问题,但他不想改。 梁允骁提了一句,便不说话了,弯身行礼告退。 李夜宸本来想问问一些关于某方面的事,但耻/于问出口,便挥手让人走了。 皇家不止他一个孩子,他没有妃子,无法绵延子嗣,大不了退位让贤。 除却谋反的李瑜显,他还有其他的弟弟,这皇位不是不可以给其他人来坐。 这番言论,若是李夜宸敢说出来,别说他的母妃了,怕是还躺在卧榻上的李儒风都要气的,跳下床榻,对着人上去就是狠狠一巴掌。 简直不孝! 身为国君,岂能如此儿戏? 各方势力均衡,这皇位更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必定要经历一番动荡,方可平稳。 皇室变动大,更是让外敌找到机会进犯国境。 若真如此,李夜宸将会被百姓口诛笔伐,是一位昏庸无能的君主,代代传颂,声名狼藉。 李夜宸在瞭望台上吹了一会儿冷风,冷静了一点,去了寿和宫。 梁允骁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皇叔身体不好,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御医从没有说,他会早逝,只是让好生将养着,活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 李夜宸从没有这么担心过李儒风的身体。 这背后定有问题。 他皇叔处处与人为善,就连朝堂上,派系不同的大臣都对皇叔信赖有加,谁会害皇叔? 况且李儒风站在李夜宸这边,现在皇权稳定,李瑜显那一派的人也尽数瓦解,其他的亲王都在各自的封地,无诏不可回京。 谁还要为这些连皇城都来不到皇子谋局吗? 梁允骁出了皇宫,远远的就见到柳眠锦探出马车的黑脑袋,不由得心觉甜蜜。 上了马车搂住人,梁允骁躁郁的心情安定下来。 柳眠锦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说道,“王爷,抹药。” 出门急,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梁允骁睡了许久,身上爆炸时弄出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但侧脸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似乎有些影响容貌的美观度。 柳眠锦麻烦大夫做了一种品质特别好的祛疤的药膏。 听了柳眠锦的解释,梁允骁笑了笑,伸手接过,垂眸,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疤痕丑吗?” 柳眠锦眼睛弯弯,“王爷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饶是梁允骁厚脸皮,也被这话说的,红了耳根。 “有生肌散吗?” 话语一出,柳眠锦嘴边的笑意收了些许,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 生肌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找来上好的药材,托大夫调制祛疤的药膏。 为的就是让王爷不用生肌散祛疤。 可现在王爷却要问他要。 柳眠锦抿唇不语。
第165章 不能原谅 柳眠锦倔着脾气,小脸气鼓鼓的,梁允骁看的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总把本王想的太脆弱。” 柳眠锦闻声回眸。 车夫开始驾马回府,车身颠簸,梁允骁松开人,面上笑意未减。 “本王双亲早逝,没有享受过什么亲情,自打有记忆起,便跟着燕诏帝在边疆征战,取得一场场战役的胜利,是用兵如神的将军,是边疆百姓的神祇。” “但赢得这些耀眼声誉的背后,是靠无数次重伤卧榻换来的,情感淡漠,杀人如麻,也可用于遮掩真实的自己,时间长了,渐渐的真的变成了冷血无情的人。” 柳眠锦垂眸抿唇,“殿下……您心怀边疆百姓,并没有将人命视为草芥。” 梁允骁嘴角上扬,伸手揉了揉面前人的脑袋,“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护卫边关安稳数十年,前半生我不负自己所享受的朝廷俸禄。” “可数年如一日的打打杀杀,早已让人厌倦,后半辈子,我只想用剩下全部时间去补偿你,体会你所受过的所有伤痛。” 王爷少时的遭遇,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双亲早亡,没有享受过亲情,独自一个人摸爬滚打,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不同的是,他是奴隶,而王爷位居高位。 而自己现在有了父兄,有了亲人疼爱。 柳眠锦低垂的眸子一点点泛红,“其实我已经忘了,殿下……您不用……” 话没能说完,梁允骁伸手堵住了柳眠锦的嘴唇,神色低沉,“两世,眠锦,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不值得你耗费两世光阴,这一点,我始终无法原谅我自己。” 柳眠锦心中因为梁允骁的真心之言而震撼不已。 说没有怨吗? 大概是有的。 可柳眠锦知道,他不能怨,因为比起去恨,他更想将王爷据为己有。 无人去说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可王爷提了,他突然觉得委屈到了骨子里。 前世,他恪尽职守,视王爷的命令为天职,丝毫不敢逾矩,最终他强闯天牢,得到了一具冰冷的尸身。 这一次,他不再把王爷的命令尊为不可打破的规则,他选择“背叛”,试图扭转局势,得老天眷顾,他成功了。 代价是,自己承受的无边的惩罚和彻骨的疼痛。 死是一种解脱。 但他没能死掉。 而在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救他的人是梁允骁。 柳眠锦闭了闭眼,压下涌上心头的酸涩。 这是他努力了两世的回报,谁能甘心轻易离开? 当他知道自己可能还有亲人在世,父王和兄长的温言关怀,信念动摇过。 可那时的王爷选择了陪他留在承桑国,暗地里经受了无数危险也没说过要离开,为了给他父王寻找救命的药草,更是没有任何迟疑,甚至险些丢了命。 柳眠锦沉默许久,能让一个高高在上,地位尊崇的王爷做到如此地步,再大的怨恨也该消解了。 “殿下,我原谅你还不行吗?” 梁允骁摇摇头,倾身搂住人,“不够……” 柳眠锦抿唇,语气有着试探,“殿下,您做什么我拦不住,那我生气,您是不是就能重视了?” 梁允骁挑了挑眉,“怎么个生气法?” 柳眠锦抓起梁允骁的手臂,拉开衣服,直接张大嘴,咬了上去。 这一下,用尽了力气,肌肤被利齿撕裂,马车里很快弥漫起血腥味。 梁允骁不动,也不躲,只是偏开头,闭上了眼睛,忍着胳膊上传来的剧痛,任人发泄。 许久,柳眠锦才松开人,嘴里盈满了铁锈味,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心中有畅快,也有难言的心疼。 梁允骁右手小臂上,一圈血牙印极为突出,还在不停的往外冒血,见人终于松口了,笑着打趣。 “还挺狠?” 柳眠锦没说话,闷头扯下里衣的一角,给人包扎。 “我们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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