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脖颈满是疼出的汗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面拎出来的。 梁允骁抬步迈过水潭,面色不虞,居高临下的看着。 “十九,说,谁指使你来的?你有何目的?” 王爷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屏障,听不真切,柳眠锦上眼皮沉重极了,不受控制的想要合上,却又被迫费力睁开,干裂的嘴唇动着。 “无人派属下来,属下只是忧心王爷,才偷偷跟随。” 梁允骁嗤笑,负手于身后,冷声开口道。 “祁连,你下手太轻了,加大力度。” 祁连心中咯噔一声,但王爷之命,不敢违反。 柳眠锦仰头,视线模糊到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祁连上前一步,面色沉的厉害,直接上手,将银针一根根拔出来。 比起硬生生的刺进去,拔针的痛苦更深。 柳眠锦脖颈处青筋暴突,额角筋络凸显,上齿紧咬着下嘴唇,惨呼声泄出了一点。 太疼了,实在太疼了。 剧烈的,一阵一阵密密麻麻泛起的,恍若无数只小虫在啃咬着皮肉,剧痛之下致使柳眠锦晕厥过去。 可这四十八根银针,却被人持续不停的一一取下。 细小的针口,鲜血汩汩的溢出,祁连想了想,回身道。 “王爷,十九晕过去了,是否要将他弄醒。” 梁允骁回到座位上,点了点头。 祁连端来一盆水,对着人泼倒下去,气温本就寒凉,这会儿柳眠锦身上最后一点热气也被冰水带走。 柳眠锦被迫从昏迷中醒过来。 瞳仁涣散,视线落不到实处,心中唯有一个信念在苦苦支撑着。 不能死,他得活着。 祁连转身,询问道。 “王爷,属下这里有一颗药,能够让人长时间保持清醒,也是华茂山常用的惩戒手段之一,可要给十九服下?” 梁允骁接过祁连手里的药丸,打量了几眼,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却没有拆穿。 这药能够令人保持头脑清醒,但同样,也能让人伤口止血结痂。 祁连松了口气,回身捏住柳眠锦的下巴,给人喂服进去。 四十八根银针,四十八个针眼,有些地方的血一直流个不停。 再这样下去,柳眠锦不被折磨而死,反倒有可能失血过多而死。 情理上,祁连倒希望柳眠锦死掉,王爷的手段不会比华茂山的刑罚长老轻,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已经失去了信任,十九再怎么折腾,王爷也不会用他了。 现在的坚持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柳眠锦尝出了药物的成分,嘴角微抿。 连哥不该管他的。 半刻钟后,刑罚继续。 祁连找来一条带着倒刺的骨鞭,涂抹上辣盐水,眼眸沉沉的注视着柳眠锦。 柳眠锦感受到对方的视线,闭了闭眼。 祁连知道十九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心软。 祁连深吸了一口气,狠了狠心,动手抽了起来。 抽人,倒是很熟的一件事,他跟随刑罚长老时,也不少干这事,所以什么角度打人最疼,什么力道打出的伤痕最难以愈合,祁连一清二楚。 可就算留了心眼,鞭伤也是实打实的一条条长长的裂口。 由于刚才服下的药丸,裂口处的鲜血流速缓慢,倒是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柳眠锦的痛苦。 柳眠锦身上的衣袍被撕裂的凌乱不堪,露出里面血糊糊的皮肉。 一共两百九十九鞭,直打的人血肉横飞,身体的疼痛早已麻木。 柳眠锦疼的连痛吟的力气都没有了,脑袋低垂下来,任人抽打,身上的血顺着破碎的衣角滴到地面上。 以十字架为中心,目之所及之处,明显的黑红色血迹。 可梁允骁还是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场景。
第10章 卑贱如尘泥的遗愿 柳眠锦自始至终,痛呼声都很低微,像是已经耗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那面部的表情没有分毫变化,平平淡淡,无恨也无悲。 只是面容更加的苍白无血色,像是个已死之人,看起来吓人极了。 小窗的光线似乎更明亮了,柳眠锦歪着脑袋看过去,身体的疼痛几近麻木,神思溃散的厉害,恍若回到了小时候。 在边关战场上,年仅十八岁的王爷,手持长枪,自坏人的手底下,救下了他这个无辜的小孩。 战火摧残下的村寨,活下来的,只有这一个小孩。 十岁的小孩循着记忆,找了梁允骁四年,为了能守在梁允骁身边,柳眠锦在华茂山那等地狱般的地方待了五年,最终得偿所愿,安然的守了梁允骁三年。 十二年的岁月,追随着一个人,只为一人而活。 噩梦里,二十三岁那年,柳眠锦自刎于梁王的墓前,这大概是柳眠锦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卑贱之身,污秽肮脏,岂能死在王侯的墓前? 柳眠锦嘴角弧度很淡,若是这一世,噩梦不再重现,他的埋骨之地,能否离王爷近一点? 座椅上的梁允骁看着柳眠锦的样子,面露疑惑,只是一味的受刑,他求什么呢? 祁连额头渗出汗意,小臂微微发抖。 梁允骁站起身,走上前来,神色冷肃。 “十九,我会查出你的目的,在此之前,你不会死。” 柳眠锦脑袋低垂着,自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喘息声,体力耗尽,满身血糊糊的一片,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珠子随着主人的意愿转动,干裂的嘴唇抖的厉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梁允骁没有耐心看下去了,吩咐道。 “带他下去医治,好生看管,人伤好之前,手脚锁起来,祁连,你看好他。” 祁连眼眸低垂,单膝跪地回道。 “是,王爷,属下领命。” 梁允骁转身,抬步离开地下水牢,随着一阵脚步声远去。 祁连彻底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将人放下来。 药效没过,痛极了柳眠锦也昏睡不了,这会儿只能强忍着身体的痛苦,斜倚在祁连身上。 “谢……” 柳眠锦嘴里面吐出来的全是血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瞳眸涣散的厉害,发丝凌乱,满脸冷汗。 “别说话了,留点力气。” 祁连搀扶着人离开水牢。 兆阑自祁连跟随王爷进入水牢就一直守在外面的暗处,眼看着王爷回屋,才敢出来。 当看到祁连撑着一个衣衫撕裂,脸颊上染满血迹的人出来时。 兆阑沉默了。 他好像一点也不了解柳眠锦。 这么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折磨到最后无非是一个死字。 好好的死不行吗? 非要这么痛苦,又不是受虐狂? 兆阑心里面对柳眠锦痛斥的再多,行动上仍是关心的,帮着祁连带人回到暗卫的居所。 地方不大,但足够整洁。 这次王爷有下令,祁连亲自去找大夫来看。 狄书菱闻讯赶来,把自已能找到的药粉全部拿来了。 大夫来了之后,观着榻上人一副快死的样子,就没有任何治疗的想法了,摆明了要人死,还救他干嘛? 祁连淡淡道。 “王爷下令要保的人,你若不治,自有王爷惩戒你。” 大夫是个小老头,被梁允骁细心的养在府内,图的就是医术精湛。 这么一吓,小老头也不敢多耽搁了,连忙给人把脉,刷刷刷的开药方。 罗岳正好回来,接过药方,飞快的跑出王府买药去了。 狄书菱烧了热水,兆阑揽了给人换衣服的活。 柳眠锦一次性欠的好几个人的人情。 就这么养了一两日,加上内力高强,柳眠锦的身体表面的伤好的飞快。 祁连下手是有技巧的,疼的很,却把伤害降到了最低。 按照王爷的命令给柳眠锦手脚戴上了镣铐,行动受限,活动的范围只有暗卫住处的小院子。 暗十二陈平素向来看不惯柳眠锦,在对方养伤期间,也是数次嘲讽,可谓是存在感刷到极致。 很少出现的暗七,朝奎,和暗十褚沫,对柳眠锦的事,保持中立态度。 暗十一兆阑甚至给柳眠锦准备的匕首,好方便对方自尽。 暗十八狄书菱同兆阑持同样的想法。x| 暗十七罗岳却希望柳眠锦活着,逃离王府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暗一祁连,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对此,柳眠锦只是淡笑不语,收好了那把锋利的匕首。 梁王府的墙不高,逃跑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第11章 十九,你心悦本王? 暗卫的住处,名为竹影院。 柳眠锦身着一袭玄衣,如瀑的青丝用黑布带系着,拖着手脚上的锁链,发出叮铃的脆响,在院子里四处走动。 身体表面的伤口已经结痂,但面色仍旧苍白,元气损伤的厉害,不是一两日能恢复的。 其他的暗卫都在梁王府内四处守卫着。 柳眠锦抬眸看向蓝天,白云悠悠,今日算是为数不多的好天气。 边关动乱是在入冬半年后,正值气候最寒凉的时期。 柳眠锦算着时间,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这日,梁允骁得空,想着柳眠锦的伤该恢复的差不多了,正好把人叫来解闷。 柳眠锦跟着侍卫的引领,一路来到了王爷的碧云苑。 彼时,梁允骁正靠坐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侍卫把人送来行完礼,很快离开。 柳眠锦单膝跪地,拱手道,声音有些虚哑。 “属下拜见王爷。” 梁允骁直对上日光,眼眸被刺的微微眯起,耳边传来声音,等了一会儿才道。 “伤好了吗?” 柳眠锦回道。 “都好了,谢王爷关心。” 梁允骁没再说话,也没让人起来。 气温暖暖的,不冷不热,只是柳眠锦身体没有好全,内里虚弱,微凉的风吹过来,冻的人微微发抖,费力的保持住跪着的姿势。 梁允骁有心责难,竟是直接闭眼睡去了。 柳眠锦跪着的地方是湿凉的泥土地,没一会儿,膝盖处的衣物就被水浸透了,皮肤的温度低下来。 柳眠锦嗓子发痒,身体内的温度陡然升高。 发烧了。 柳眠锦咽了一口唾沫,试图缓解喉咙的痒意,可难受的紧,实在没忍住,止不住的闷咳了几声。 梁允骁闻声,没动。 柳眠锦小心的觑了王爷一眼,运转余下不多的内力,费力的压制。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柳眠锦只觉胳膊发酸,但还能坚持,额角渗出了细汗,膝盖估计已经青紫了。 梁允骁在躺椅上,小睡了一段时间,睁开眼,坐起身,视线落在柳眠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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