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您起了吗?” 李儒风轻咳几声,面露病色,闻声从帐里面走出来,弯身,拱手行礼。 “臣参见陛下。” 李夜宸微笑着扶住李儒风的胳膊。 “快快请起,早说了,皇叔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 李儒风身着淡黄衣袍,低垂着眼眸。 “陛下,规矩不可废。” 李夜宸淡笑不语,容貌俊美,眸光流转间,嗓音低了些。 “这俗礼皇叔记得清楚,那这皇权为何屡次僭越?” 李儒风叹了口气,弯身回道。 “陛下,臣并无僭越之意,只因皇兄临终前曾命臣在陛下加冠礼之前,看护陛下您处理政务。” 李夜宸闻言,眉头皱的死紧。 “皇叔总爱拿朕的父皇压朕,您可还有别的说辞?” 李儒风心知肚明,陛下向来不爱听这些,但该说的,还是得说,就他这副病体,也不知还能苟活几日。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您……” “好了好了,说的多了,皇叔又开始念叨,父皇怎的非要朕听您的,怕不是瞎了眼。” 李儒风面色冷了些,做出厉色。 “陛下言辞无矩,臣是有教导您的责任的。” 李夜宸冷笑,一点不害怕,反而伸手捏住了李儒风的下巴,眉头高高挑起。 “教导朕?” 李夜宸要比李儒风高的多,身形也壮实许多,这样的姿势压迫感极重。 李儒风被迫直起了身,整张脸暴露在李夜宸的视线下,被人这般一寸一寸打量,李儒风面露窘迫,磕磕巴巴的求饶。 “陛下……” 李夜宸仿佛很有兴致,他这皇叔,年岁不小了,容貌却比那新收的小太监还嫩,嘴唇两侧一点胡须都没有。 莫名的,李夜宸想起自已之前偷偷出宫,逛过的南风馆那里面的伶人。 李夜宸暗笑了声,收回了手,语气不耐道。 “皇叔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吧。”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谢陛下关心,恭送陛下。” 李儒风松了口气,弯身行礼,低垂的脸颊上,神情尴尬。 李夜宸年小的时候,他陪伴的时间比较多,两人的关系在李夜宸继位之前,还是可说道的。 静王李儒风是李夜宸父亲,燕诏帝的弟弟,但并非皇族血脉,这也是燕诏帝放心的让李儒风去帮扶李夜宸主持朝政的原因。 朝廷的大臣,还都是燕诏帝那一代的,在皇帝驾崩后,便更倾向于听从李儒风的政见,因此李夜宸总觉得他这位皇叔管的太多,进而不给静王好脸色看。 李儒风,年岁不大,却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了,只是这身体打小就体弱多病,李儒风不想耽误别人家的姑娘,时至今日,连一个子嗣都没有。 虽然李夜宸清楚的知晓李儒风不可能对皇位有肖想,他都是皇上了,但处处被人管着,哪哪都不舒服。 所以李夜宸总看不惯李儒风,事事都想找对方的茬。 李儒风脾气随和,每每都是耐心的劝谏,然后道歉请求,态度谦卑。 只是这李夜宸却不收敛,还变本加厉,更欺负人了。
第5章 围猎大会 围猎大会最后一天。 皇帝李夜宸身穿软甲,在一排兵器架子前挑选趁手的弓箭。 静王坐在高位的软垫座椅上,他不会武功,舞刀弄枪的事,他做不来。 李夜宸还没娶妻,没有子嗣。 这会在场的,除了静王,就是一些朝廷的年老大臣了,一把老骨头,也是颤颤巍巍的请求陛下,臣可打不得猎。 还有就是李夜宸的二弟,庆王,李瑜显。 李夜宸是嫡出子嗣,出生不久便被燕诏帝立为了太子,而后十年里,品行端正,也当的起。 李瑜显是佳贵妃所出,命不好,孩子出世没多久,佳贵妃就薨逝了。 皇家子嗣不多,其余的三个皇子都被燕诏帝在世时,分封去了边远之地,无诏不得回京,因此少了许多兄弟间因皇位的争斗。 而庆王早早就表明,皇兄比自已更能胜任,退出了太子之位的争抢。 还有两位公主,因不喜杀伐,留在皇宫里没来。 此次围猎,参与的,有四个人。 皇帝李夜宸,梁王梁允骁,庆王李瑜显,和世家大族,萧家的萧冉,礼部尚书,年少有为。 入冬临近,密林的野兽频繁出没,正是打猎的好时机。 梁允骁胸口处受了刀伤,这会儿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不宜多动武,不好被人看出什么,缓步走过来,随意挑选了一把弓箭,翻身上了一匹红鬃马。 李夜宸是小辈,若非皇帝强求梁允骁来,这等围猎大会,梁允骁没什么兴趣参与。 不过现在边疆战事稳定,他倒是有闲心跟陛下对弈几局。 昨夜的暗杀,梁允骁可还记着呢。 庆王面上带笑,举着手里的弓箭向梁王挥手加油。 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张固,一甩手里的小黑旗,四人顷刻间纵马飞奔而去。 留守在原地的官员,交头接耳的讨论谁会是今日的胜出者。 “围猎第一天,梁王殿下打的野兽最多,但第二日和第三日就落了下来。” “庆王殿下逐渐远超。” “但就在昨天,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数量积攒最多,最有可能获胜。” “我也觉得胜出者是陛下,且拭目以待吧。” “梁王殿下也不差呀,边关镇守十几年,那骑术弓箭都是顶尖的!” “陛下和两位殿下猎得的野兽数量慢慢持平,谁胜谁败在今日就可揭晓!” “也就萧尚书少了些,但实力也不容小觑!” 暗一祁连,和暗十五盛泽两人,身着梁王府侍卫服,气质不俗,姿态低调的守在梁王的座位旁。 庆王身边的奴才张寺,贼眉鼠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祁连二人。 静王端起一杯热茶,轻抿了一口,目光看向远处密林。 陛下的骑术和弓箭,练的都还不错,能有一争之力的就是常年浸淫在边关险地的梁王了,如果他所猜不错,梁王并无拔得头筹的愿想,那么最终胜利的只会是陛下。 李儒风自信的浅笑,继续喝茶。 等四人一同回来后,清算过后,李夜宸猎得的数量最多,正如李儒风所猜想的那般。 萧冉神情自若,脱掉甲胄,走回自已的座位上,撩起衣袍坐下,摸出身上的布巾拭汗,距离近的官员,拍手鼓掌,嘴里满是称赞。 “年少有为啊!” 李夜宸风风火火的下马,无视大臣的恭维,神情昂扬的大步走到李儒风跟前。 “这下皇叔可要夸朕了?” 李儒风站起身,躬身行礼,周遭的大臣官员也纷纷起身,送上祝福。 李夜宸没听到李儒风夸奖,面色拉下来,继续追问。 “皇叔是觉得朕做的还不够好?” 李儒风不想打击陛下的自信,但梁王明显故意放水,他也不能就这么拆穿了,随之笑着夸赞说道。 “陛下武艺非凡。” 李夜宸笑了声,直接脱了身上厚重的甲胄扔给了侍卫收拾。 “得皇叔一句夸奖可真不容易。” 李儒风抿唇淡笑,心中默默想着,陛下还是不够成熟。 梁允骁搁好弓箭,脱掉身上厚重的铠甲,递给祁连,回到位置上坐下,没多言语。 庆王李瑜显一身红袍,面带笑意去皇兄面前祝贺。 “皇兄,这下可让弟弟开了眼了。” 李夜宸笑出声,“你的骑术要比朕好的多,二弟过于谦虚了。” 李瑜显哈哈直笑。 周围的大臣官员,纷纷赞扬道。 “陛下武艺非凡,皇室兄弟和睦,齐心协力,定能使燕国国力繁荣昌盛!” 李夜宸高声笑道,一挥手,用野兽鲜嫩的肉做好的佳肴,一一呈上来,肉香味传了十里地。 在场的众人享受了一顿美食,接下来便开始准备回京的事宜了。
第6章 本就清白 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皇帝这边宴席已至尾声。 梁允骁闲来无事,便回了帐营。 一刻钟前,柳眠锦醒过来,兆阑弄来饭食,与人一同就餐。 兆阑面色凝重,几欲询问,还是忍了下去。 柳眠锦面色发白,察觉到什么,神色淡然,沉声道。 “有些东西,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兆阑叹了口气,“十九……嗯。” “那你会叛主吗?”兆阑只问了一句。 柳眠锦一息未顿,顷刻间就回道。 “不可能。” 柳眠锦的话太过于肯定,听的兆阑微微一愣,抬眸看去,却只看到了柳眠锦低下去的眉眼。 兆阑没再多问,只这一句,他便懂了。 一顿饭,在静默中度过。 梁允骁回到主帐,命祁连把柳眠锦带来。 不出片刻,柳眠锦便过来了。 “王爷,属下在,您可有吩咐?”柳眠锦单膝跪地,拱手弯身行礼。 梁允骁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神情冷的可怕。 “十九,你身份未知,跟本王回去,也难逃一死,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柳眠锦垂了眼睫,沉默了一会儿。 “回王爷,属下绝无害您之心,属下愿受责罚,请您留属下一命。” 梁允骁轻笑出声,情绪难辨。 “背叛是这世间最让人寒心的一件事,本王自认待你不薄,三年来你兢兢业业,恪守本心,但一个身份存疑的人,本王不用。” 柳眠锦心脏怦跳起来,艰难的喘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满溢的恳求。 “属下可以给您证明,属下从未背叛您。” 梁允骁面色不变,没把柳眠锦的话当回事。 “证明?怎么证明?你是本王府内的暗卫,身份不能泄露,你做的再干净,以为别人查不出来吗?” 柳眠锦面色白的更狠。 “十九,本王给了你作为贴身暗卫该有的体面,你自行了断吧,无论受了谁的指使,你死之后,本王不再追究,非要本王来动手,你会生不如死。” 柳眠锦闭了闭眼,梦醒的节点太晚,他只来得及冲进密林里面去救王爷,别的根本没时间去思考。 他明白,自已的说法漏洞百出,或许能够证明清白的法子唯有一死。 可,他还不能死。 “王爷,求您留属下一命,其他的任何惩戒,属下均甘愿承受,殿下,求您……” 柳眠锦两腿跪下去,俯低身子,姿态卑微到极致。 若是王爷真的不能饶恕他,那他就只能兵行险招了。 私心作祟,第一时间,他没有离开,反而留在王爷身边,如今对柳眠锦来说最危险的地方。 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容许他后悔了。
117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