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盛泽二人留在水牢里,两两对望,却都无言。 没过一会儿,得到消息的兆阑便赶来了。 柳眠锦跪坐在地上,惨白的脸上看不出哀伤和痛苦。 兆阑很想问什么,但到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还能为柳眠锦说什么? “王爷心意已决,柳眠锦……你……”兆阑蹲下身,声音哽咽,眼眶红的厉害。 “兆阑,不要再因为一个将死之人,不遵王爷的命令了,不值当。” 兆阑想反驳,却被柳眠锦打断。 “你不欠我什么,我帮了你,你也帮了我,我们扯平了,我从没把你当朋友,你也不必这样,我并不感谢你。” 兆阑闻言,怒瞪着柳眠锦,想要反驳,却没能说出口。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王爷很快就要去边疆打仗了,殿下不会带你们去,但我希望,你们能暗中随行。” 祁连,兆阑,盛泽三人听着柳眠锦的话,突然警惕起来。 “你什么意思?” “有纸笔吗?”柳眠锦抬眸问道。 兆阑急的左右找,可这里是牢房,不可能有,只好飞快的离开,去竹影院取了纸笔回来。 “原因我现在不能对你们讲,但是我会写一封信,等边关战乱平息,王爷一旦遭遇不测,你们一定要把信拿给王爷,到时,王爷不会治你们擅自跟随的罪,你们也会知道我的用意。” “你们也可以选择不信,不去跟随,那我想求你们,把这封信,在王爷离开前,交到王爷手里,可能到那时,我已经不在了,就算我最后求你们的事了,行吗?” 兆阑三人因柳眠锦的话,陷入了沉思。 柳眠锦好像知道什么现在不能说的事情,可为何不能说,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柳眠锦给他们留思考的时间,站起身,用身上还算干净的衣物擦掉手上的血污,拿起笔墨,对着牢房里的一盏烛灯,写了两大张纸,然后等墨迹晾干,再叠好,拿着信纸走到兆阑三人身边。 “信不信由你们,无论怎么样都行,算我求你们了。” 柳眠锦对着兆阑的方向跪下去,惊的对方瞬间起身,将人拦住。 “十九!我信你,信你不会暗害王爷,信你有苦衷。”兆阑接过柳眠锦手中的信纸,叠好塞进了衣服里。 柳眠锦笑容惨白。 “谢谢。” 事情都交代完了,很快到了该行刑的时间。 柳眠锦知道他们不忍动手,便自已站到了十字架旁边。 “别等了,我没有几天可活了,至少让我在死之前,出去看看吧,虽然是被逐出去的,但是你们知道吗?这一天,我比什么时候都开心。” 柳眠锦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 兆阑想不明白,祁连,盛泽也不理解。 都要死了,死前还要受那么多苦,柳眠锦到底知不知道,他一旦失去内力,脚筋断掉,以后究竟要面对怎么样的境地? 他们本不该对一个叛主之人起恻隐之心,可偏偏对着柳眠锦,他们很难下手。 但王爷之命,不可违抗。 随着一两声,压抑的闷哼,柳眠锦瘫软在地上,腿脚边满是鲜血,身体里的内力溃散,经脉如刀割般剧痛。 几息间,一切归于平淡。 柳眠锦躺倒在泥水地上,嘴里面不停的喷涌鲜血。 祁连不忍再看,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转身离开。 盛泽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柳眠锦,也走了。 兆阑眼睛逼的发红,失力的跪坐在柳眠锦身边,想要将人扶起来,却对着人一副血肉模糊的身体,无从下手。 柳眠锦胸腔起伏剧烈,嘴边的血液顺着脸颊滴落在耳后的一小块黑色的蝴蝶形的胎记上。 兆阑满目痛色,撑着人的身体坐起来,扶着人靠在墙边。 “兆……阑……我还想再求你一件事,我……王爷送给我过,一个礼物,它就放在我房间的柜子里。” “等我死之后,你把那个礼物找出来,把它和我葬在一起,就在王府后面的那座山,如果可以的话,把我尸骨烧了,就埋在那里,尽量离王府近一点,也不要……太近,王爷他不……不喜欢……我……我还想……只想……谢谢……谢……”柳眠锦眼眸半睁,嗓音艰难,竭力的想再多说几句,喘息声愈发的大,满脸冷汗,嘴角血迹明显。 话还没说完,柳眠锦就因为剧痛而晕厥了过去。 兆阑听不明白,只想着,王爷怎么可能会送十九礼物?
第24章 破庙 兆阑一路背着昏迷不醒的柳眠锦去了京城外,将人安置在一处破庙里面,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松了口气。 王爷不允许王府暗卫再管柳眠锦,但兆阑数次劝解自已都失败了。 柳眠锦说他们已经扯平了,可兆阑不认。 至少,兆阑想送柳眠锦最后一程。 破庙这里,房屋经年失修,到处都是倒塌破损的桌椅,兆阑随便收拾收拾,从距离此处最近的镇子上,买了些干饼和伤药。 柳眠锦伤势太重,没了内力,不喝药,别说五天了,一天都不一定撑的下去,王爷这根本就是想要了十九的命。 “水……” 柳眠锦声音虚弱不堪,唇皮干裂,沙哑的呼喊,兆阑闻声,连忙用着刚捡回来,洗洗干净的旧瓷碗,给柳眠锦喂水。 干热似着火一般的喉咙得到水液滋润,顿时舒服了很多。 柳眠锦发丝随便用布带系着,面色苍白,双眼紧闭,额头布满冷汗,忽冷忽热里突然间清醒过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门窗和灰蒙蒙一片的房屋。 自已身上盖着供台上的黄布,就当被子了,身下睡的是一块木板。 柳眠锦闷咳几声,忍着身体一阵一阵的刺疼,视线一转,看到了在身旁忙碌的兆阑。 “阑哥……回去吧……” 兆阑听到柳眠锦的声音,抬头去看,闻言,垂了眸子,继续煮汤药。 “你再等会儿,药很快就好了。” 柳眠锦发白的嘴唇张合,一双眼眸,灰扑扑的,没有一点神采,撑着胀疼难忍的身子,坐了起来。 “谢谢……” 兆阑深吸一口气,用布巾垫着,把破罐子里的汤药倒出来,端到柳眠锦跟前。 “十九,解药只给了九颗,怎么办?我……” “是,足够的,你们每个人都有,就行了。”柳眠眠弯了弯唇角,笑着看兆阑。 兆阑坐在一旁的小木板堆上,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眠锦等汤药凉了,一饮而尽。 “回去吧,别因为我再受罚。” 兆阑抬眸,对上柳眠锦沉静的眼眸。 “你真的不怕死吗?” 闻言,柳眠锦笑笑,“怎么不怕,能活着,当然要活着。” “那你……” “阑哥,我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休息,而且……” “你喜欢王爷,对吗?” 兆阑的语气肯定,没有质问,也没有惊讶,只是如常的说出口,像是很平凡的一件事。 柳眠锦抿唇笑了声,垂眸,将手里的碗放下来。 “我以为你会嘲讽我,很异想天开,是不是?” 兆阑直直的看了柳眠锦许久,在那暗淡的眸子里,他什么也看不出来,想起过去,柳眠锦总是那般无欲无求,迟疑的问出了声。 “所以,你来王府,是为了王爷?” “嗯。”柳眠锦没有多言,转眸看向破庙外漆黑的夜空,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 “这样,你会恨吗?”兆阑问道。 “这重要吗?”柳眠锦反问。 “我只是不懂,这就是喜欢吗?为了一个人不顾性命,我只想为自已活,我觉得你既蠢又傻。” 柳眠锦听了兆阑的话,却是笑了。 “那阑哥还愿意帮我?我现在就是谁接触谁倒霉,阑哥应该躲远一点。” 兆阑皱起了眉,犹犹豫豫的分析道。 “难不成,我喜欢你?” 柳眠锦不笑了,轻咳两声。 “阑哥,我一个废人,不值得你喜欢,况且,我只喜欢王爷,虽然差距很大,我就是在做白日梦,但我可没打算换。” 兆阑瞪了柳眠锦一眼。 “我也不想喜欢一个短命鬼。” 柳眠锦冲对方做了个鬼脸。 兆阑:“……” 说着说着,破庙外,下起了小雨。× 柳眠锦向外看去。 “如果有下辈子就好了,我还想再为自已努力一次。” “有下辈子,你该换个人喜欢。”兆阑无情打断对方。 第一时间,柳眠锦居然没反驳,还随着兆阑的话往后想想。 “你说,真的会有人喜欢我吗?” 兆阑无语道。 “我怀疑长老训练你的时候,把你脑子给练坏了,死心眼的很。” 柳眠锦讪笑两声。 “你看吧,我就说我笨,像我这样的只能苦哈哈的去追别人,怎么可能有人愿意不计代价的对我好,还是需要能者多劳。” 兆阑叹口气,走到旁边拿来一个树枝做成的拐杖。 “十九,你没救了。” 柳眠锦接过,转头看了看自已的腿,用了点力气,意料之中的动不了。 “谢谢你,阑哥。” 兆阑坐回远处,看了一眼柳眠锦的腿,又收回视线。 “十九,雨停了,我就走了。” 柳眠锦眼睫半垂,摆弄着手里的树枝拐杖。 “好。” 兆阑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 “我希望有下辈子,你换个人喜欢吧,你值得有一个人对你好。” “是嘛,借阑哥吉言。”柳眠锦勉强的笑了两声。 “对自已好点,我身上还有点银两,都留给你,最后几天,别让自已吃苦了。” 兆阑说着说着,嗓音哽咽起来。 柳眠锦垂眼,回道。 “好,阑哥,我就待在这里,过几天,麻烦阑哥帮我把那个礼物带来,和我葬在一起。” 兆阑喉咙酸哽的厉害,眼眶泛红。 “好,到时,无论怎样,我都会来。” 柳眠锦脸上的笑容很大。 “谢谢阑哥!” 呼呼的寒风刮过,密集的雨丝吹进来,冷的人不住的发起抖来。 破庙的损坏的窗户被风吹的发出渗人的吱呀声,里间的两个人却再也没有了声音。 第二日,天没亮,雨停了,兆阑离开了。 柳眠锦一直沉沉的睡到了第二日的晚上,才醒过来。
第25章 刺杀 梁王府。 兆阑回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准备出门的王爷。 梁允骁神情冷窒,兆阑以为是王爷要怪罪自已过分帮助柳眠锦,弯身欲跪地请罪,却见王爷径直从自已身边走过,没有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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