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想不通:「是为什么一个连坏带蠢的人,能把沈灼野毁成这样,沈灼野的经纪人是谁?邵千山!」 没有洗不白的黑料、没有保不下来的人,凡是交到这位金牌经纪人手里的艺人,风评就没有差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质疑沈灼野的人会那么多,这是个非常合理的思维——如果邵千山都保不下来,这人在私底下,究竟得恶劣成什么样? 可现在越看越不是这么回事,整件事里的经纪人仿佛蒸发了,什么事都不管、什么黑料都放任。 有人翻出那段时间的采访,邵千山甚至还说过些模棱两可的话,把质疑凿得更深。 “别这么看我,我这不是帮你澄清了?” 商南淮被他按在钢架上,拍了拍邵千山的胳膊:“现在外面都在吵,你毁沈灼野是为了捧我……我这牺牲可不小。” 这段录音是当初商南淮结束网络采访,被邵千山堵住,顺手用录音笔录的。 工作室暗中放出去,用了未实名的小号,叫人以为是有人听见了他们的争执——时间模糊得刚好,很像是今天的质问。 “……帮我?”邵千山盯着他,眼底尽是血丝,神色阴冷得再不剩半点面具,“商南淮,跟我就别演了。” 这个节骨眼上,放出这种录音,彻底打乱了邵千山的所有部署。 他知道拦不住节目组,忙了这几天,几乎动用了手上全部能动用的资源,准备的那些真真假假的料,都是准备一口气放出去的。 什么“沈灼野不知收敛惹怒幕后大佬全网封杀”、什么“沈灼野险些被包养却闹翻,与神秘人反目成仇”……总归怎么劲爆怎么来,怎么能冲淡这些声音怎么编,让人相信邵千山只是有心无力,不敢跟上面作对,这才牺牲了沈灼野。 人总是趋向于更刺激的消息,自然就会被吸引,讨论的重心自然就会偏移。 舆论的赢家,永远都不是掌握真相的人,是能把印象塞进大众的脑子,让它变成“真相”的人。 可商南淮居然赶在他之前,放出去了这段录音——难道还有人不知道,踩沈灼野是为了捧商南淮?! 这两个人对家到了这个地步,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了,这是什么需要讨论的事吗?!? 网上有关这条录音的讨论,甚至根本无视了“是为了捧商南淮”这半句话,全盯着前半句不放: 「所以姓邵的就是要毁了沈灼野?他默认了是不是??」 「到底为什么啊,沈灼野做过什么特别对不起他的事吗?」 「沈灼野要是能对不起他,我都能原地出道了。」 「还有人不知道?沈灼野,邵千山手下第一摇钱树,这些年邵千山手底下的艺人,一半都是吸着祸害的血养起来的。」 「对不起又说顺了,不是祸害。对不起,沈灼野,不跟你闹着玩了,你不是祸害。」 「邵千山是他妈故意的吗,沈灼野这么长大,引导粉丝叫他祸害,还说是因为剧里角色衍生出的昵称?!?」 「当初采访这事的时候,他才二十出头,委屈来着,还被批评了,说开不起玩笑。」 「说起吸血,那个赵非是不是就吸了不少?不细想还没觉得,邵手底下十几个艺人吧,沈灼野忙得过来吗?」 「建议去看看微博,有人公布了沈灼野前几年的通告日程,我算知道沈灼野为什么要退圈了,不退圈是不是连命都没了?」 「对,邵千山不是要毁了他,邵千山这是要他死。」 …… 邵千山的电话响个不停,全是公司打来的,这事要不给个交代,上面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不是丢工作这么简单,像邵千山这种拿高薪的顶尖经纪人,都要提前签署协议。一旦证据确凿,违约金的数字能叫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做出这种事,在整个圈子里,名声只怕也彻底臭了。 不会有人敢再用这么一个经纪人——连这么大一棵摇钱树都能被砍了,谁不怕被他捅一刀? 公司的高层也不会放过邵千山,对公司来说,沈灼野的价值远比商南淮高,这件事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不论邵千山给出什么理由,那些气疯了的高层,都会整得他永生难忘。 邵千山废了。 邵千山无视那个手机,任凭屏幕亮了又灭,视线钉在商南淮身上,神色狠厉得几乎闪过杀意。 “邵千山。”商南淮看着他,“所以……今晚看了这么多,你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商南淮:“你完了,你的前途毁了,以后也全废了。” 邵千山的脸色扭曲了下,嘴角反而抬起来:“不然呢,我还要有什么别的想法?” “你不后悔,甚至不惊讶。”商南淮说,“你替你弟弟毁了沈灼野,你说这是一报还一报——可你弟弟根本就是坨垃圾。” 这么一滩烂泥渣滓,自己落到这个境地,配让沈灼野一报还一报吗? 商南淮早就有了预感,索性开门见山:“你不是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邵千山的神色瞬间冷沉得可怕。 商南淮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显然是已经毁了沈灼野以后——假如邵千山早知道这件事,就不可能会在那个时候,动捧陈流出道的心思。 这摊垃圾装了这么些年老实人,邵千山当局者迷,居然也就真叫他给糊弄过去,以为这个弟弟无辜。 想来是沈灼野退圈之后。 如果他没猜错,沈灼野退圈之后,陈流一定闯了什么天大的祸,大到再也藏不住……这才让邵千山知道了真相。 知道也晚了,到了这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 邵千山收不了手了。 商南淮按亮手机,点开一个帖子,递给邵千山。 录像带里的视频被转码,能公开的部分,有人修复了原本模糊的画质和声音,在那些勒索的画面里,有几个口型尤为明显。 再去掉风声的底噪,能听得出那混混说的是“姓邵的”。 他们让陈流找生父要钱,提及陈流那个亲生父亲的时候,称呼是“姓邵的”。 陈流随母姓,陈流的父亲姓邵……陈流还有个大哥。 邵千山看完了那个贴子,抬头看商南淮:“你要把这事说出去。” 商南淮点了点头。 邵千山脸色相当难看地笑了下。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声音反而没了波动,静到诡异:“商南淮,我没对不起过你。” “我只把这事告诉过你,因为我这辈子,只当你是朋友。”邵千山说,“你现在要拿这个毁我……” 商南淮打断他:“陈流到底闯了什么祸?” 他不关心邵千山这些话,只是想知道,陈流究竟闯了什么天大的祸,连邵千山都没本事平得了:“他干了什么,让你意识到,你保不了他,只能把他藏起来?” 这其实算是诱供,诱供没有效用,不能算是有用的证据,但至少能有个方向。 商南淮和宋季良商量,一个人来见走投无路的邵千山,就是要套出这个答案。 邵千山看了他半天,相当古怪地扯了下嘴角,揽过商南淮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商南淮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盯着眼前这个人,脸上的血色一层层退去,凝定在原地,仿佛失去了身体的知觉。 邵千山抱着他,就要拉着他一起摔下去——他们站的是个小平台,不是钢架,商南淮学过搏击,只要用点力气,就能把他弄开。 可商南淮像是忘了怎么动,被邵千山勒着喉咙,几乎就要扑下平台的一瞬间,有什么力道拦住他的后背。 看不见的力道,商南淮被推回去。 隐在暗处的宋季良扑上来。 宋家父子两个都在,宋国栋把神色狰狞的邵千山撕开,重重砸在地上。宋季良扶住险些掉下去的商南淮,让他坐下缓气:“要不要紧!?” 商南淮咳嗽个不停,他的神色仍然恍惚,脸上苍白不见血色,坐在锈迹斑斑的焊铁上。 宋国栋皱紧了眉过来,不等说话,自称“沈灼野的朋友”的商南淮已经摇摇晃晃,撑着地面爬起来。 “不要紧,我得走了。”商南淮说,“我得去睡觉。” 陈流的嘴里就没有实话,邵千山也一样。 这两个都是亡命徒,得想办法把实话撬出来,得想点别的办法。 商南淮得回梦里问问。 “胡说八道。”商南淮说,“宋老师,他说沈灼野死了。”
第65章 商南淮没能梦见沈灼野。 事实上,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睡没睡着,大概是在钢厂吹了冷风,也可能是险些掉下去的时候撞在了哪, 这一宿都头疼得厉害。 商南淮爬起来吃了颗感冒药, 再躺回去, 闭上眼睛, 脑子里全是沈灼野。 来夜店接他的沈灼野, 跟他爬山的沈灼野,在酒吧里劝他戒烟的沈灼野。 坐在台阶上的沈灼野,低头慢慢吃月饼的沈灼野。 不肯跟他回家的沈灼野…… 躺在床上那几个小时里, 现实和梦的边界模糊,叫人生出怀疑。 怀疑哪个才是梦, 是不是他其实根本没去钢厂见邵千山,是不是今天晚上的所有事,都是场乱七八糟的破梦。 天蒙蒙亮时, 商南淮听见敲门声。 他根本没脱衣服, 从床上猛地跳起来, 快步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宋季良:“怎么样?” 宋季良没穿警服, 眼底有血丝,脸色透着疲惫。 宋季良的嗓音有些沙哑:“进去说。” 邵千山今天晚上干的事, 已经可以算是杀人未遂, 宋季良带人审了一晚上, 差不多把不违反纪律的办法用尽。 商南淮让他进门, 去给他倒水。烧的水放了一宿, 早冷了,宋季良接过来, 一口气喝干净,像要浇灭什么在身体里灼烧的东西。 “陈流抓着了。”宋季良先告诉他,这么说也不尽然准确,“他想打车,司机认出了他,把他送到了警局。” 邵千山没接的那些电话里,不止有公司高层打过来的。 陈流被他藏在附近的市区,吓慌了神,又怎么都联系不上邵千山,连惊带惧没了主意,就这么连夜找了过来。 陈流的腿是心理问题,瘫得时灵时不灵,走远路毕竟费力气,就叫了辆还算看得过去的商务车。 ……等乘客上车的时候,司机还在刷直播,看晚上的回放。 这地方实在太小,谁跟谁都认识,几步就能遇到熟人。 修车厂的前老板扯着这个小王八羔子,拖进警局,重重掼在地上:“偷钱是不是判刑?现在晚不晚?还能不能判?” “把这瘪犊子抓了!” 老板火冒三丈:“老子的修车厂!生意本来好好的,要不是这些祸害,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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