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趁着秦殊睡着,秦煊偷偷摸摸出门,不料刚关上门,转身宋郁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秦煊吓了一跳,开口问道:“先生不休息吗?” “白天休息过,现在也睡不着,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宋郁问道。 秦煊也不打算瞒他,左右宋郁的性格脾性他是最清楚的,哪怕看到秦煊半夜杀人估计也不会声张,于是就说道:“去见一个人,先生去吗?” 大半夜的去见什么人? 秦煊越长大行事越有些诡异,宋郁作为臣子也无权过问,只怕他行差踏错,别整出来什么乱子才好,本想去看看他想做什么的意思,宋郁也跟了去。 现在是盛夏,但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意,秦煊见宋郁跟着,就带了个薄薄的小披风给他盖上:“先生,夜里凉,你穿上。” 宋郁吓了一跳,忙要把披风取下来:“不可,殿下还是自己披着吧。” 秦煊就穿了两层的衣服就觉得热死了,再穿件披风能要了他的命,拒绝宋郁的推辞直接把披风往他身上盖。 小茶馆不远处有座破败的亭子,远远的就看到里面坐着个人的身影,越近越觉得眼熟,待宋郁走近了一看,才发现这人是白天在小茶馆里的玄衣男人,他还送了秦煊两壶麦子酒。 薛重阳看到宋郁还有些惊讶,微微点头示意个,然后笑着看向秦煊:“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呀。” 秦煊没说话,俯身用袖子把凳子擦干净,又走到另一侧坐下,把擦干净的凳子留给宋郁:“先生,坐吧。” 宋郁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说什么就坐下,薛重阳有些玩味儿地看着,好像察觉出点什么,把身前的酒推给宋郁,说道:“这位便是宋太傅吧?久闻不如一见,果真是谪仙一样的公子,怪不得秦无修成天先生长先生短的。”
第10章 回京 秦煊皱眉,薛重阳也见好就收,他可没有被秦煊派人追杀的爱好。 “说吧,找本宫来什么事?” “听闻今日太子殿下的车驾遇刺啦?” 白天遇刺,队伍的人全都在茶馆,没有任何可以向外传消息的途径,怎么薛重阳就知道了?还料到他们会过来茶馆一般,早早就等着。 秦煊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射的箭?” 薛重阳笑道:“真聪明,不才,正是在下。” 宋郁看着两人,摸不出来头,这人射箭行刺秦煊,但秦煊看着好像跟他相熟的样子,两人不像什么交恶的人,倒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 可能是发现了宋郁的疑惑,秦煊转而向宋郁介绍道:“他叫薛重阳,我与他相熟,这人向来疯癫,先生不必管他。” “唉唉唉?怎么说话呢?你才疯癫,你全家都疯癫!”薛重阳半点不畏惧秦煊的身份,直接张口就怼。 “薛?”宋郁疑问,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那个薛,但是薛氏一族皆在京城,没听说过薛重阳这号人物。 秦煊回答道:“先生想的不错,正是那个薛。” 秦煊怎么会和薛家人搅和在一起? “太傅大人,自我介绍一下哈!鄙人姓薛,名重阳,就是京城那个薛家家主的哈,是我父亲,算下来薛贵妃是我姑姑,建兴王是我表兄,不过我是私生子,养在外头的,您不认识才正常。”薛重阳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大大咧咧说自己是外室私生子,脸上没有丝毫难堪或是愤恨的神情。 “好了,没空听你瞎扯。”秦煊打断薛重阳,继续问道:“你说今日那箭是你射的?为何杀我?” 薛重阳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秦煊,语气中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道:“你那好哥哥啊,知道你要去皇陵,让我偷偷杀掉你,如果杀不掉还能让我死,反正别人不知道我是薛氏子,直接把我打成刺客就好了。” “大皇子!建兴王?他怎么?”宋郁忽然开口问道,随后也反应过来,皇子明争暗斗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那个位置? 建兴王远在建州,自己动不了手,但怎么会想放过秦煊去皇陵的这个机会?何况随行的还有秦殊,一个太子,一个中宫嫡子,对他威胁最大的两个人,当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杀掉他们的机会。 薛重阳摊手:“就是这样喽,他派我来刺杀你,但又没说一定要死,我射个箭让他听个响,左右我动手了,哪知我们太子殿下吉人天相有贵人相护,我杀不掉呀!这就不是我的问题喽~” “那支箭什么地方造出来的?”秦煊想起那支黑色箭,问道。 箭这种东西,举国上下只有督造司能造,造出来每一支都有记号,坊间有不少黑市也会私造兵器,但用料不同,黑市大多都是废铁打造,虽也能杀人,但做工粗糙,一般都是土匪流寇们会用。 民间私造兵器,官府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不少王公大臣府中都会养府兵,所用的兵器便都是黑市收购。 今日那支箭,箭头呈黑色,做工精细,尖锐无比,分明是玄铁所制! 大秦对玄铁把控格外严格,若私下转卖打造玄铁,一经发现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秦煊知道秦皓养私兵造反,也想过他会私造兵器,但上辈子不知道薛重阳用了什么法子,秦皓都死了还没让他查出来造兵器的黑作坊在哪里,后来时间久了也就不了了之,这一世许多事情都推迟发生,薛重阳如今也是他的人,所能找出秦皓的玄铁…… “终于问到正事儿了,我夜半三更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谁知道你还带了个人来!薛重阳停下没再说,秦煊却道:“先生不是外人,没事,你说吧。” 宋郁刚要离开凳子的屁股又坐下…… 好吧……不是外人。 既然秦煊不在意,那薛重阳也没必要再防备着,他继续开口道:“建州地段复杂,四周皆是山脉,我费了好大劲才查出来,这老狗登,竟然把打造兵器的地方建在了死人堆里,建州最大的乱葬岗下,挖空了半座山!” 没有茶,薛重阳说的口干舌燥,把刚才推给宋郁的酒拿了起来就猛灌几口,继续说道:“秦皓不信我,我还是他表弟呢,为他筹谋那么久,都走不到他跟前,造兵器这事儿只有他和亲信知道。一个公鸭嗓,被叫做老鸭,这人以前是个蛮子,大字不认识几个,却有一身蛮力,壮的像头牛,赤手空拳能打十个人。还有一个姓苏,不知道名字,大家都管他叫苏公子,是个南疆人,会用毒,而且……”薛重阳示意两人靠近点,故作玄虚地说:“这苏公子长得跟妖孽似的,生的好一副腰细腿长的身子,整日光着脚,头上系着长长的珠宝,走起路来噔噔响……” 秦煊皱着眉不耐烦:“说重点!” “咳咳。”薛重阳咳了两声,继而说道:“重点就是这南疆小美男日日宿在秦皓房里,整宿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宋郁一愣,随即坐直。 秦煊“啊?”了一声,眼神偷偷看向宋郁,见宋郁没什么异样又偷偷转回来:“我那侄女儿不都十三四岁了嘛……” “可不是!去了封地成了没人管的猴大王,不过这狗登倒是还有些人性,很是疼爱女儿,秦妍妍如今在建州是横着走。” 秦煊皱着眉有些无语,怎么这一世秦皓更疯了? 不过本性还是个女儿奴无疑,上一世就只生了这个女儿,千娇百宠着长大的。 几人也没有久坐,等薛重阳说完也各自回了,回茶馆等路上宋郁安安静静,不知道在想什么,秦煊小心翼翼声都不敢出。 这儿离茶馆虽不远,但走路也要一炷香的时间,这四周昏暗一点光亮都没有,秦煊怕跟宋郁走远了,越走离他越近,就差贴上去,走了一段宋郁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殿下,您若是怕黑,就拉着我走吧。” 秦煊怕宋郁走远了出意外受伤,宋郁以为秦煊怕黑所以贴着自己走。 秦煊眼睛一亮,赶紧伸手过去把宋郁拉住,还小声地说:“怕黑怕黑,我可怕黑了,谢谢先生!” 宋郁只顾着秦煊害怕,让他拉着自己,没想到刚才他们来时也是这么摸黑走过去的。 两人到了茶馆就各自回房,只隔了一道墙,秦煊仿佛听到了宋郁脱衣时的声音,又听到他走了几步,一阵上床抖被子的声音后就安静下来,整个房间里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没有,秦殊还躺在床上睡的深沉。 秦煊走到墙边,然后贴着墙坐到地上,仿佛这样就能离宋郁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手,方才还在路上拉着宋郁,感觉指尖都还留着宋郁的余温,他慢慢的,将手指附上自己的嘴唇,又颤抖着离开,好像做了大逆不道一般的荒唐事一样,就在地上坐了许久许久。 隔日,秦煊说赶路,若不出意外,三天就可以到皇陵,后面这一路也确实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什么情况,一行人如期到了皇陵。 加上上辈子,这是秦煊第二次到皇陵,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他知道大致的方位,也知道路该往哪里走,两次来却都是不一样的心境。 上一世这个时候他早已是皇帝,宋郁也早已不在人世,皇帝出行浩浩荡荡,整条路都是官兵开道一眼望不到头,秦煊象征性地祭拜了一下先皇先祖,没有多做停留就又往京城回赶,他当时还想,不知道先皇看到他会不会气的从坟里爬出来拉他一同下去。 看守皇陵的大人和宫人们早就都备好了,姜太常主持大礼,秦煊秦殊需沐浴焚香才能祭拜祖先,等做完所有该做的事已经过了两日,又休息了一日,一行人便又回了京。 不过七八日,便都回到了京城,不知道是不是那晚夜谈起了作用,最近殷汸娴都没和秦煊说过话,有时候远远见了还会绕道走,秦煊乐得清闲,却把宋郁看的疑惑。 宋郁回到宋府天都已经暗了下来,一进门下人就来禀,说老爷夫人们都在大厅,等公子用饭。 宋郁随着出行有半个月了,今日回府,崔夫人早早备下了酒菜,一家人就等着宋郁。 宋郁这只脚刚踏入,前头女孩的声音就传来:“舅舅!” 付昭今年都八岁了,头上扎着两个圆团儿,系着长长的流苏飘带垂到肩膀处,这丫头如今开始爱美起来,每日穿什么都要自己选,今日穿粉色衣裙就要配粉色发饰,穿蓝色便要配蓝色。 宋家小辈里就付昭一个小孩,自小就被娇惯坏了,天不怕地不怕,走起路来蹦蹦跳跳,没点女儿家的样子,也就付荣华能管得住她。 付昭本来就是机灵古怪的性格,宋大人崔夫人不好管,宋郁又随着她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只觉得可爱的紧。 “哎呦。”宋郁被付昭撞的险些后退几步,他伸手接住付昭,又去揪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丫头,差点把我撞飞出去了,小心我把你头发给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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