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儿四周全是参天大树,隐蔽得很,那池温汤被树圈起来,从外面都看不清里头。 温汤水面上都是雾气,烟雾缭绕,躺下去的瞬间浑身都松快下来,宋郁闭着眼靠在边上昏昏欲睡。 秦煊在别宫里收拾好了东西,一来就看见宋郁靠着睡觉。 他身上还留着方才欢愉过后的痕迹,胸前的牙印怕是得三四天才能消。 秦煊蹑手蹑脚地泡进温汤里,慢慢往宋郁身边移,学着他的姿势靠在他身侧。 头顶绿叶围绕,散进来几缕阳光,有一道正好洒在宋郁脸上,照得他脸模糊,周身又淌着烟雾,就像是精雕细琢的神像,让人看着不真切。 秦煊生怕宋郁下一瞬就会化成烟雾飞走,赶紧凑近,紧紧握住宋郁垂在水下的手。 宋郁睁眼,被光刺得半眯着,转头看向秦煊,问道:“怎么了?” “感觉好不真切,我总怕这一切都是我的梦境,其实你并不在我身边,惊醒之后我还是一个人,在没有你的地方浑浑噩噩地活着……” 秦煊不止一次说过这种话。 在睡梦里,在欢愉过后,他总患得患失,生怕下一瞬宋郁就会消失。 宋郁回握过去,直起身子看着秦煊:“你做噩梦了?梦都是反的,我在呢,我不走。” 秦煊一瞬间红了眼眶,紧紧抱住宋郁:“我做了个噩梦,梦里你不要我了,就剩我一个人……” “只有我一个人,我好想你,想你想的要疯了……” “先生,我会听话,我不惹你生气,不论发生什么,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走好不好……” “若是没有你,这世间我不会想再来一遭,梦里的日子太刻骨铭心,我被逼的疯了,我受不了第二次,先生,你要是离开我,我会死的。” 宋郁下意识地想到前几天他做的那个梦。 梦里的秦煊就如同他现在所说的一般,做什么都只有一个人,整个人浑浑噩噩,像个活死人一样,只有在夜间才会看着宋郁的画像哭,哭累了再抱着画像睡下。 宋郁心里突然抽疼,好像被什么揪住了似的,鼻头发酸。 二人在水里相拥,许久后宋郁声音带着些急切:“别,别在这里……进去……” 温汤很暖和,泡得人面色潮红,秦煊紧紧贴在他后背上:“这里没人。” 大树遮挡住温汤,可若有人走近,一眼也是能瞧出来他们在做什么的。 宋郁羞的把脸捂住:“冯……冯统领还在外面……去别宫,行不行?” 秦煊在这种事上向来不听宋郁的,强硬的攻入,咬牙说道:“放心,他不敢过来。” 在露天的郊外做这种事…… 宋郁又惊又怕,可又觉得异常兴奋,一边怕有人过来,怕冯青进来看见,一边又沉溺在秦煊的进攻下,只恨不得与他共沉沦。 两人在南郊山温存了几天,今日便要起身回去,秦煊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叹气说道:“真是不想回去,若能一直与先生在这里就好了。” 宋郁放肆了好几日,一想到这几日都没出过小别宫就面色一红,闻言随口问道:“一直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就愣住了,秦煊也看过去,笑着说:“当然是做先生喜欢做的事呀。” 而后又附在宋郁耳边小声说:“与先生白日宣淫,夜夜笙歌,时时贴着先生不放。” 秦煊说完就凑近想要吻,宋郁急忙将他推开。 “坐过去些,我靠着睡一会儿。” 秦煊这才收了手,坐到另一侧,让宋郁好在马车里躺下,休息的舒服些。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这几日天天被秦煊逮着,也不知道这小子哪儿来这么多精力,用也用不完,浑身使不完的牛劲。 说得好听是带宋郁来这里休息,实际上宋郁根本没得休息,眼圈都已经有些乌黑。 马车不多时就到了宋府,宋郁怕了,死活不让秦煊进门,把他赶回东宫,自己回了院子洗漱,躺下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隔日,休沐日到期,宋郁早早上了早朝,下朝后就回了府,到时却见一人在宋府门口等着,这人瞧着还十分眼熟。 那人一见宋郁的马车,赶紧上前去,神情有些紧张。 “表公子?” 一听他叫自己表公子,宋郁才想起来这人似乎是洛城崔家那位老管家的儿子。 “表公子,借一步说话。” 宋郁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有事,他跟着走到一侧小巷里,只见来人直接跪下哭诉:“表公子,您救救我们家公子吧,救救我们公子吧!” 宋郁皱眉:“你细细说来,崔谦怎么了?” “公子自从来了京城,回去后就整日魂不守舍,十日前公子突然就不见了人,原先老爷夫人还以为是同朋友们去玩,没在意,可公子一连三四日都没有回府,待察觉出不对劲去找已经找不到了,所有同公子相熟的好友全都找过了,都称未曾相见过,夫人原想着赶紧报官,昨日府里就收到了一封信,表公子您看。” 来人把信交给宋郁,宋郁看了几眼,心就往下沉。 信里说崔谦在玉楼,等着宋郁来接,署名是苏月。 崔谦在秦皓手里,虽然指明要宋郁去拿人,可秦皓比谁都清楚宋郁和秦煊的关系,只要宋郁过来,秦煊就一定也会来。 这就是一个针对秦煊的局。 宋郁整颗心都沉了下去,秦皓早就在玉楼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杀秦煊,明知这场局是针对秦煊的,他不可能让秦煊去冒险。 崔谦也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只一瞬,宋郁就想好了对策。 他自己带人去玉楼,不管崔谦是不是真的在玉楼,他都得去。 玉楼是座城,与南疆比邻,从京城快马加鞭都要半个月才能到。 去容易,难的是该怎么瞒过秦煊…… 暂且能瞒过他之后,等他再回来就一定瞒不住,届时他又要怎么跟秦煊解释? 可若他没法回来呢…… 宋郁不免在心里做最坏的打算,若是他此去玉楼,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想起秦煊刚在南郊山说过的话,他说若你不在,这世间我不想来。 秦煊会不会疯掉?会不会像梦里那样夜里辗转反侧,抱着画像哭? 宋郁不敢想,一想就觉得心疼的厉害。
第83章 是我离不开你 在南郊山的那三日就好像是离别前最后的温存。 宋郁这两日精神有些萎靡,今日在宫里愣了一会儿神。 秦煊以为是在南郊山那几日没缓过来,开始自责,暗道自己只顾着当时爽快,害得宋郁现在精气神都不好了。 心下决定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就算宋郁主动他也要十分克制。 “先生,你身子不舒服吗?我宣太医给你瞧瞧好不好?” 秦煊眼神里充满着担忧和自责,抬手摸了摸宋郁额头,也不烫,紧着眉头又说:“你这两日怎的了?是不是发什么了什么事?还是身子不舒服?也不烫啊……有哪儿不舒服吗?” 宋郁见秦煊这副模样,回过神来,笑着摇头:“没有,我好着呢。” 秦煊太粘人了,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都跟在宋郁身边,就算宋郁有自己的事做不理他,他就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也乐意。 他如果走了,不出一天就会被秦煊发现,估计人还没到玉楼就会被他追上。 宋郁连夜里睡觉都在想,要怎么瞒过他。 秦煊看宋郁笑着摇头,也不敢掉以轻心,非要叫太医过来瞧。 他清楚宋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事总会憋在心里,自己默默承受,什么也不说。 见秦煊就要起身让下人去请太医,宋郁伸手把他拉住,轻声说:“不用请太医,我没事。” 秦煊不听,宋郁无可奈何道:“你离我近些。” 秦煊闻言走近一步,宋郁还坐在椅子上,秦煊站在他跟前。 宋郁伸手环住秦煊的腰,脸都埋进他衣裳里,平整的面料被宋郁压的皱巴巴。 只听埋着脸,小声地说:“秦无修,你要好好的。” 秦煊没听清:“你说什么?” 宋郁抬起头看他:“我爱你。” 秦煊愣住了,傻傻的看着宋郁没反应过来,宋郁见他发愣,有趴下脸,压着声音说:“我们第一次遇见是在太清宫门口,门口有两个大缸,里头养着漂亮的锦鲤,你那年六岁,个头还没水缸高,垫着脚偷偷捞鱼被我撞见。” “我那时觉得好生奇怪,母亲说锦鲤是祈福好运的鱼儿,不能吃的,但你说你饿,我见你长的这么可爱,像个瓷娃娃似的,眨着大眼睛惊恐地看我,于是我把揣在怀里的桃花酥给你吃,看你那么喜欢,我真的很高兴,出宫后便时时想着再买一些进宫给你吃。” “后来我又进宫,你比先前长高了一点,但却瘦了,我从未见过这么瘦小的小孩,心里觉得你可怜,恨不得把天底下好吃的都搜罗来给你。” “那时候你见了我就笑,笑的可开心了,会偷偷躲在墙边叫我哥哥,我又高兴,又心疼,心疼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人陪,没人说话,夜里睡觉都会想你一人怕不怕。” “后来祖父年老去世,再也没人带我进宫,其实我并不喜欢宫里,宫里规矩又多又长,见了谁都要行礼,可是宫里有你在,我总想来看你,我求着父亲给你宫里的太监宫女银子,想让他们对你好一些,至少不要让你吃不饱,穿不暖。” “那时父亲出宫突然同我说,六皇子送去凤仪宫抚养了,皇上有意立他为太子,我心里有惊又怕,怕你适应不了这吃人的世道,怕你没命,在偏竹园虽不得宠,但到底默默无闻,你可以安稳一生,可若成了太子,你这一辈子就无法肆意生长,我怕你受欺负,怕皇后不喜欢你,成日里提心吊胆,总跑到宫门外,遇到出宫采买的小宫女小太监就送银子去询问,问六皇子过的好不好。” “在殷家附近遇到你那回是你成为太子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中间隔了两年我都没再见过你,你长高了很多,身边跟着公公伺候,也有带刀侍卫随行,你站在酒楼里,哪怕就一个背影,我也一眼就瞧出来那是你,于是我走了进去。” “再后来我又成了东宫太傅,你的先生,我总觉得你有些不对劲,时常盯着我看,又极为粘人,我走到哪儿你就要跟到哪儿,越长大就越不知收敛,跟浪荡子似的,时不时要拉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糊涂话。” “第一次表明心意说你心悦我的时候,你说我若厌恶,你就会离开,我哪里会厌恶你?我巴不得你离我近一些。” 宋郁一句接一句说不停,秦煊没插嘴,静静地听着宋郁讲。 “我躲着你,因为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的触碰,你的靠近都让我欢喜,我惊慌失措地发觉自己也心悦你,但我不敢说,我是你的先生,大你整整八岁,我是个男人,在我心里,秦煊是顶好顶好的人,他该是个肆意洒脱的少年郎,他可以登上高位,再无忧愁,他以后要娶一个全天下最美丽温婉的女子,他要成家生子,要儿孙满堂,幸福一生。”
84 首页 上一页 55 56 57 58 59 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