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湿透了,用力抹了把脸,“不要贼喊捉贼了,你们刚才派发礼物,大家都看见了,这就是你们幼儿园搞的噱头!” 墨淮殊撑着一把小黑伞抵挡落下来的灰屑,闻言也不跟他争,反而点了点头。 “点火的事不归我们管,我们也管不着,但周总,我还是想提醒你,看一看新闻。” “……”周行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拿出手机,今日头条弹了出来: 【新一轮的老赖名单今日公布,内容如下:周行,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共计欠款31258.78万元……】 周行:“……这怎么回事?这不可能!” “你还不知道?”墨淮殊拧了下眉,“你做担保的那家公司把债务转给你了,哦,就是前几天你在红云寺见的那几个。当时据说是要投资这个生态园项目?……” 后面的话周行听不见了,心绞痛犯得比以前更厉害了。
第43章 火墙发完了奖品,又开始爆烟花。 乌云盖顶的天幕沦成衬布,把一朵朵形状各异的烟花烘托得灿烂无比。 几十公里外的居民都乐了,今天运动会取消,却来了场烟火盛会,在暴风雨加持下,摇晃的大厦宛如迪厅舞王,晃出了大自然的节拍。 【卧槽,风力越来越大,我本来抱着猫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结果看见了满天空的烟花……现在人跟猫疯狂舞动,猫表示它很激动!】 【这他妈是庆祝运动会呢,还是庆祝台风啊?我家住三十八楼,晃感强烈,儿子刚才嚷着要去车库避难的,现在宁死不去,要看烟花!】 【这烟花太可爱了叭,猫追老鼠,还是个动画片!】 【人类战胜不了灾难,但可以让灾难不那么可怕。那么问题来了,成年人还能复读幼儿园吗?】 本来市政府还在安抚市民,让大家不要惊慌,不要外出,现在不用了,市民们不是趴在窗口看烟花就是刷胖友圈,跟朋友讨论这烟花如何如何神奇。 相比起来,周行的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 火墙的碎屑把他堆成了活化石。 他匆匆在心里算了笔账,除去欠债的一千多万,还有这个项目的投入,公司的运作……林林总总算下来,他大约负责八千多万! 忽然间,耳畔就响起了沈介的声音: “那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为此搭进去四千多万,以及……七年的牢狱之灾。” “提醒你一下,你说的那个大字不识的小孩,他姓墨。” 转眼再看那姓墨的小孩,他撑着一把小黑伞,安静地站在幼儿园诡异的阳光下,漫天的碎屑都与他无关,大大小小的灰烬打着卷从他瘦小的肩头飘过,不像是要弄脏他,反倒像是一种保护,令他的身体长出脆弱又坚固的堡垒。 忽然一双手从背后伸来,将小孩抱起。 “就你一个人撑伞,不给舅舅来点?”时砚希说。 墨淮殊嚅了嚅唇,不情不愿将小黑伞朝舅舅头顶挪了挪。 两人无声地看了周行一会,对他的尊容不约而同表达了嫌弃,随后就转身进入大门,并撤离了铺洒而下的阳光。 周行瞬间被浇成落汤鸡。 台风肆掠了近两个小时,而后慢慢减弱,行道树七歪八倒,铺满了主干道。 清障车出动,马路上又堵了一片。 神奇的是,这些灾难与向日葵幼儿园完全无关,人家一草一木都没有损伤,就连爆过奖品和烟花的外墙都完好如初……不,外墙看起来更干净、更新了。那火焰仿佛是清洁剂,把它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 巨蛋形的宿舍里,哗啦啦的麻将声此起彼伏。 “八万!” “不要,白板。” “胡了!十三幺哈哈哈哈哈!给钱给钱!!” 漆以棋一进门,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宁小秋叉着腰仰天长笑,梁化不情不愿掏着钱包。 张韵娴说:“爱豆的钱你也好意思收。” “不一样。”宁小秋边数钱边说,“爱豆沦为了同事,同事的钱都不是钱!是吧?” 她还朝梁化挤了挤眼。 梁化:“……” 麻将桌还分了几拨,宁小秋这组除了他们三个,也不知按什么分类的,大白狗居然也摇着尾巴混入其中,吐着舌头用前爪拍桌沿:“洗牌洗牌,快点,这局我要嬴个大的!” 他们身后是大卫安妮和两只机器熊猫,根本没人说话,专注摸牌,且速度之快,漆以棋只看见一道道残影在麻将桌上空呼啸飞过。 那是他们的手和爪子。 最后是老年组,丁美美加廖嗲嗲,还有两名长胡子校工哈利和波特。校工由于体型因素,直接趴在了桌上,挥舞手杖,像推斯诺克一样把牌推出去。到了丁美美和廖嗲嗲那,两人还戴上老花镜,眯缝着眼端详老半天,速度慢得堪比蜗牛,也不知是不是在跟隔壁那组玩龟兔赛跑。 这是宿舍楼的休闲区,他们把模式调成了棋牌室,装修风格参照土豪风,两根柱子间拉着一块大横幅: “热烈庆祝向日葵幼儿园第一届秋季运动会圆满成功!” 漆以棋:“…………” 好家伙,人家这是开庆功会呢! 他在门口杵了半天,终于引起了某只小团子的注意:“你有事?” 小孩顶着一头乱毛,嘴里塞了半块橘子,说话含含糊糊的,一看就是又遭遇了舅舅强行喂食。 别说,自打小孩脚受伤以来,漆以棋他哥这养孩子的觉悟肉眼可见地提高,除了嘴还是有点讨嫌,手却是麻利多了。 漆以棋提着塑料袋笑呵呵地走过去:“各单位要统计损失,社区人手不够,就把我派来了。我寻思着,咱们抗灾也不容易,给大家带了点慰问品……” “都有什么呀?有骨头吗?”大白像人一样蹲在椅子里,抻长脖子往塑料袋里张望。 漆以棋说:“就是几个橘子,我们单位院里种的。” “橘子啊?橘子好,我最喜欢橘子了。”丁美美趁着廖嗲嗲看牌的工夫溜过来,拿起一个橘子看了看,撇撇嘴,放下了,接着又拿起一个,又撇了撇嘴。 最后他不高兴了,将脸一拉:“片儿警同志,你这又是胡弄人民群众呢吧。这些橘子一看就是被台风啃过的,你也好意思给我们送温暖?” 漆以棋讪笑了一下:“你倒是出去看看,外边还有几棵树是好的?” 丁美美二话不说把他揪到窗边:“这棵,这棵,这棵,哪棵是死的?实在不行,那边的凤凰树,我再让它给你开个花?” “别别别!”漆以棋脸都被打肿了,“我爸刚接了上面电话,听说要对你们幼儿园进行整顿。” “啥?” 这一下,打牌的都不打了,纷纷扬起脸向漆以棋看来。 小片儿警被道道目光刺得寒毛倒竖,干脆把小孩抱起来当挡箭牌,说:“都是小道消息,小道消息啊!具体怎么整我也不知道,我爸也不知道!别问,问就是你们最近动静太大,其它幼儿园有点活不下去了!” 所有人:“……” 时砚希冷笑一声:“怪我咯?” “不止幼儿园,其它单位也一样!就拿我们派出所来说,那天进来一只流浪猫,都有街坊跑过来问,这猫会说话不!” 会说话的大白情不自禁来了首山歌:“山丹丹花开花落又一遍哦哦哦哦——!!白云悠悠带不走我的情哦哦哦哦——!!” 实在是魔音贯耳,所有人早有准备,它刚开口就拿出耳塞,把耳朵堵了起来,只有漆以棋没准备,硬生生被摧残了个心肌梗塞。 “看看,这也是动静之一!”他指着大白说。 “那怎么处罚?”墨淮殊冷冷地问。 “不知道。等通知吧,估计很快就要来人了。” 他站起来要走,想了想,又说:“那个周行,黄毛那拨人已经全部招了,有街坊也拍了视频,能够证明他们蓄意放火。这个周老板,据说是上面有人,真真假假的,谁知道呢,反正有牵扯的都得查,一时半会这案子结不了。” 墨淮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时砚希问:“总得判几年吧?” “这你放心,光蓄意纵火这项罪名都够他受。”漆以棋说着说着,屁股又摁回了沙发里,一副打算长谈的样子,“现在我就是担心,地皮肯定是要拿来抵债的,万一新债主也要你们搬怎么办?” “不会。”墨淮殊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 小孩眨眨眼,漆以棋秒懂:“不会是沈、沈、我沈哥吧?” 墨淮殊点头。 沈介这几天去了国外,不知在忙什么,但事先安排了人手,专门替墨淮殊运作这事。他们注册了一个公司,神鬼不知地接手了周行的债务。 也就是说,现在幼儿园的租金是付给沈介的公司。 虽然沈介说可以免除,但时砚希不同意,最后的压力又落到墨淮殊身上,他得不断地赚钱,争取早日把地皮买下来,免得这两人哪天互看不顺眼,又打起来。 料理完后续,时间一晃而过,漆以棋说的整顿一直没下来,反倒是全民运动会的评选结果出来了。 也不知组织者怎么想的,淘汰掉一波放假的,一波改期的,最后竟然是向日葵这家没办完的夺得了优秀举办单位大奖。 颁奖这天,时砚希特意换了身笔挺的西装,抱着小孩去了市里。 结果还在门口就被拦下了。 “同志,你有什么事吗?上访请往隔壁走。” 时砚希低头看了看自己价值七位数的西装:“你看我像上访的?” 门卫好脾气地看着他怀里的小豆丁:“领导知道你们这些单亲爸爸不容易,你们的合法权益也一直在想办法,育儿假会有的,公交座椅也会有的!” 时砚希:“?” 他给逗笑了:“我这算是单亲舅舅?” “舅舅权益也会有的,你们期盼的舅舅节也在领导讨论的日程当中……” 两人正掰扯着,身后传来一声:“老弟——!!” 回头一看,老熟人徐育民同志挥舞着胖胖的爪子向他跑来。 他熟门熟路把小豆丁接过去,门卫又说:“单亲伯伯上访也请往隔壁走呢。” 最后还是徐育民掏出了证件,门卫才把他们放进去。 “这次颁奖名单里没有小孩,你这也是独一无二。”徐育民拉着时老弟的手,热情无比地说。 “我没办法啊。”时砚希道,“我家小孩才是负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太知道了!”徐育民转向墨淮殊,忽然道,“乖宝负责人同志,今天我生日,你是不是应该送我礼物?” 墨淮殊:“?”
第44章 徐育民说:“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最近遇到一些事,失眠,哎哟那头发,大把大把地秃。他呢,听说你们的医生什么病都能治,想让医生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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