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辞心里有鬼,手臂一旦贴着对方,心就开始扑通扑通跳,可一旦远离,又觉得怅然若失。 他这一会儿贴近,一会儿又远离地来回摇摆,搞得林砚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就差问一句他怎么了。 不过随即林砚也无暇顾及段辞,手机屏幕上传来了谢无宴的消息:【我到了教学楼门口。】 林砚动了动手指:【我马上过来。】 现在距离表演还有一段时间,谢无宴是林砚给的邀请函,他不得不管对方。 回完了消息,林砚站起身:“有个朋友来了,我出去接下他。” 青年微凉的身体骤然抽离,段辞不自在地绷紧了脊背。 他其实很想问是哪个朋友,是男是女,也很想跟过去,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这个话。 谢无宴站在教学楼门口,他又高又帅,站在那儿就跟个广告牌似的。 在看到林砚的回复后,谢无宴放下手机。 远方有零零散散的人进来,往汇演的舞台走,捧着花的江舟凉和他擦肩而过,正和何校长聊着什么。 在这种时候男人带着花,多半是送女朋友的吧。 谢无宴瞥见男人手中那捧白绿相间的花,突然想到自己该不该也买一束花过来送给林砚。 他从来没有买过这种东西。 谢无宴以前不去宴会,不看演出,也没有遇到过要送花的场合。 可是怎样的花才能配林砚呢? 谢无宴没想到。 男人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校园花坛上。 学校里种着大把的杜鹃花,开的茂盛。 直到眼角里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谢无宴抬起头,看着青年朝他走来。 林砚还没换上演出服,如往常一般地走在校园里,大大方方地露出那张漂亮的脸,一路上经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一眼。 谢无宴深深看他:“你剪头发了?” 林砚说:“嗯。” 谢无宴说:“很好看。” 好看到让他紧张。 像林砚这样的人,在学校里,追求者应该很多吧,也许男女都有。 林砚没想到谢无宴会突然这么说,他笑了一下:“谢谢。” 谢无宴是一个很沉默的人,虽然沉默,但由于自身条件的优越,他的存在感又很强。 林砚说:“再过一刻钟我就得去后台准备,我先带你去座位吧,顺便带你逛一逛申大。” 谢无宴:“好。” 林砚嘴上说着要带谢无宴逛一逛,但实际上也就是去汇演舞台的这段路。 路灯亮着幽幽的光,由于校园庆的存在,头顶上拉了几道横幅和彩带,彩灯环绕着道路两侧的绿植,瞧起来好不热闹。 谢无宴和林砚并肩走着,听对方介绍这些建筑物分别是什么楼。 这边的是教学楼,那边的是行政楼,再深处的是篮球场。 在经过篮球场的时候,谢无宴突然问:“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金融。”林砚说,“不过我其实很头疼,不太爱高数。” 谢无宴笑了:“为什么?” 林砚:“因为很枯燥。” 谢无宴说:“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读这个专业?” 那当然是因为起点组在金融系。 林砚不好直说,就说:“因为好就业。” 光是林砚一个人已经足够吸睛,现在他们两走在一起,帅的二次方,走到哪儿哪儿都有人看他们。 林砚带着谢无宴走到汇演舞台的门口,还没进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徘徊,是段辞。 段辞远远地就瞧见了那个跟在林砚身后的男人。 两人一同走来的画面出奇的和谐,两个人颜值都很高,并且谢无宴的眼神不如往常般冰冷。 段辞本能地起了一些微妙的敌意。 他记得谢无宴,对方是林砚在车队里的朋友,当时还送过林砚回家。 隐隐的后悔感在段辞心中升起,他摇摇头,甩去这种腾然而现的感觉,他迎上去:“小学弟,这是你朋友?” 林砚:“对,他叫谢无宴,我刚刚带他在学校里绕了一圈。” 他冲谢无宴又介绍了一下段辞:“这是段辞,我朋友。” 换做以前,段辞会希望为这一声“朋友”加一个形容词:“最好的朋友”。 但现在,段辞只想在它前面多加一个字:“男朋友”。 两人不轻不重地打了声招呼。 “化妆师已经来了,小学弟,要不你先进去?”段辞没看谢无宴,用接近夸张的虚假热情语气真诚道,“而且申大我熟啊,我来带你朋友逛吧。” 这样也好,这不是让主角组多一点相处时间。 林砚刚想说话,谢无宴抬起眼皮,看了段辞一眼:“不用,刚才已经熟悉过了。” 林砚咽下那还没出口的话:“那你先去座位上?我去后台。” 谢无宴:“好。” 段辞就跟林砚一起进去了。 谢无宴却没直接去观众席,他靠在门口,一双漆黑的眼瞳专注地打量着面前的校园。 远处的教学楼和行政楼都没有任何灯光,只有路灯和挂上去的彩灯提供了亮度,是一座充满了人文气息的学院。 林砚就是每天生活在这座校园里,上下课,偶尔去篮球场运动,在每幢楼里来回地穿梭。 谢无宴想起方才青年朝他而来的画面,那种林砚专门向他走来的感觉简直好极了。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那种好像整个人全身心地只关注面前朝他走来的那个人。 通往舞台的小径上,陆羁从远方走来,他径直走进会场里,身上带着浓厚的烟草味。 在和谢无宴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陆羁认出了对方的脸。 他遇见过谢无宴不少次了,从海边的酒店,到赛车的山道,再到现在的申大校园里。 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个念头在陆羁心里一闪而逝,他转过头,踏上台阶,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 汇演后台。 学校专门请来的化妆师正在挨个等林砚他们化妆,他们的节目接近压轴,因此化的也晚,前面的几个节目表演者已经换上了全套服装,准备上台。 前面的主持人已经报出了第一个节目的名字,隔着后台,林砚听见了观众们捧场的掌声和欢呼声。 第一个节目是书法表演。 “你好,我来给你们化妆。” 化妆师小姐姐提着化妆包来到林砚面前。 她举着化妆刷凑近了青年的脸,林砚下意识闭上眼睛,任她在脸上动作。 化妆师原本刷子上沾了粉底,想给他上一层底妆,但这会让手里的化妆刷却怎么也刷不下去了。 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青年的肌肤细腻无暇,哪怕近在咫尺也看不见毛孔,她觉得自己这粉底刷上去,都会污染了这张脸。 化妆师感叹:“我觉得你这脸,都不用怎么化妆,我给你上点眼影亮片吧,舞台吃妆。” 她这话简直说到段辞心坎里了。 段辞瞬间忘掉了方才的事,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今天再看林砚,怎么看都觉得小学弟真漂亮。 这会儿青年闭着眼睛被化妆师捏着下巴打量的样子很乖巧,嫣红的嘴唇娇艳欲滴,让人想亲一口,亲起来肯定也是香香甜甜的。 等等,亲一口。 段辞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 他赶忙挪开视线,这辈子他还没有想到过这方面的事。 作为一个铁直男,在同龄人春心萌动对着异性蠢蠢欲动的时候,段辞忙着跟在陆羁后面学习、创业、考大学,空闲时间还得飙车、打架,再加上他这个人对这方面也没兴趣,他甚至连自助都很少,更别提想接近,亲吻另一个人。 然而此时,那种感觉燃了起来,让段辞无法克制地联想到“性”。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但段辞总觉得这样的想法会玷污了小学弟,玷污了他纯洁的爱情。 在段辞慌里慌张的时候,化妆师已经化完了林砚的妆,她转到段辞面前:“来,小帅哥,到你了。” 段辞不敢去看林砚,就说:“我不用。” “不化全妆,就给你贴点亮片。”化妆师说,“你们一个乐队的,总得统一。” 一句话让段辞放弃挣扎。 林砚低下头整理着袖口。 狄子睿突然说:“我有点紧张。” 楚然:“我也……” 狄子睿:“段哥,小学弟,你们呢。” 段辞正闭着眼睛上妆,闻言心不在焉地说:“我倒是还好。” 比起舞台,更让他紧张的是方才对林砚那一闪而过的想法。 林砚把袖口的流苏顺好,抬起头,化妆镜柔和的灯光映在他琥珀色的眼眸上,倒映出他自己的影子。 他说:“没什么好紧张的。” * 陆羁准时到了汇演舞台。 他没有直接去座位上,那边的人太多,而是站在后台出来必经的通道里。 从后台到前面的舞台,有一条小走廊,陆羁站在那儿,出来前他刚和父亲又吵了一架,父亲再次提出他能够趁早入伍,被他拒绝了,并嘲讽对方有空就带着小情人出去玩,别老想管着他。 在车上他烦躁地抽了根烟,现在身上的烟草味很重。 远方的天边飘来沉沉的乌云,凉风吹进走廊,吹散了他身上的烟味。 舞台上穿着汉服的少女拿着毛笔,在挂起的宣纸上画出一幅水墨山水画。 天边越发地阴沉了,零落的小雨顺着夜风打在陆羁脸上,带着冰凉的湿意。 随着节目一个个结束,后台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行人。 他们穿着同色系的衣服,款式有微妙的不同。 陆羁的目光越过走在最前面的狄子睿,落到了第二人的身上。 青年穿着紧身的牛仔裤,越发勾勒出窄腰长腿,牛仔蓝的上衣在衣角处破了个洞,缀着流苏,肩头与胸口前有两个橘色的星星,橘与蓝形成了一种鲜艳的撞色。 光线一寸寸碾过林砚的脸,他的脸上没有妆容的痕迹,只有浅淡色的眉眼处点缀着油画般的色彩,眼尾贴着橘色的碎钻,眼睑处是细碎的蓝色绘花,仿佛大海与斜阳在那片琥珀色的海洋里最终交汇。 陆羁从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眼睛。 林砚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或者说,他没有认出黑暗里站着的是陆羁,他这一行人经过走廊,往外面的舞台走去。 陆羁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靠在外侧的栏杆上,他的手握紧了面前的栏杆,飘雨与夜风让栏杆又湿又凉,但他的心却跟栏杆的温度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 谢无宴坐在观众席里,头顶有雨棚,飘雨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是双人芭蕾舞,配上升腾的雾气和幽蓝的光线,美奂绝伦,但谢无宴却只盯着一旁黑暗中候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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