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的两人进了屋。 几人都有自己的院子,陆凤霜又是稳重的性子,澄心苑甚少这样热闹。 “大姐,二姐,三姐。” “快坐下。”如今府中的人都知道陆燕芝怀有身孕,难免时时惦记着。 陆幼安紧挨着陆燕芝坐着,其他的人都还没说话,她像只小狗一样嗅嗅陆燕芝的身上,:“好香啊,六妹妹,你身上用的什么香?” 好甜。 香? 陆燕芝下意识的抬起袖子闻了闻,她没闻到什么...不对,她被秦王抱着的时候,好像是能从他的身上闻到沾染的香气。 怎样的境地里,才能叫一个人的气味这么长久的缠绵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久久不散? 陆幼安眼睁睁的看着陆燕芝脖子上的粉色蔓延到了脸上,听她磕磕绊绊的说道,:“没有...没用什么香,我只敢用嬷嬷做的花油润润肤。” “噢,这样啊,不是,你脸红什么啊,你...呜呜呜。” 陆玉宁眼疾手快的取了糖果子塞住了陆幼安的嘴。 不理会陆幼安咿咿呜呜的控诉和质问的眼神。 陆玉宁笑着将手里的食盒推了过去,:“先用酥点垫垫,你爱吃的火腿酥饼马上就送来,这点心要刚出锅的才好吃。” “好,好。” 陆明芸轻轻拍了拍陆幼安。 陆幼安刚刚也是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追问,这会儿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于是乖乖的闭嘴嚼着嘴里的糖果子。 陆凤霜将手里的白水递了过去,:“这几日身子可还舒服?” “王府上用人自有规矩,咱们府上的人不好带过去。” “娘叫嬷嬷给你收拾了许多吃的,梅菜和火腿都有,方子也有,回去让厨子做给你吃,若你吃不惯,就问问王爷,好将府上的厨娘带过去。” 这种落在细处的体贴才叫人窝心,陆燕芝点着头。 一直盯着陆燕芝的陆幼安吃完了嘴里的糖果子。 她看着陆燕芝,她说不上陆燕芝哪里变了,又觉得哪里都变了,。 人还是那个人,脸上的红晕却叫人看的心神摇曳,叫她恨不得挤过去再黏一黏,嗅一嗅香风。 看陆幼安盯着陆燕芝还摸着自己的脸,陆明芸不明所以的看过去,:“怎么了?” “陆燕芝如今生的愈发漂亮了。”陆幼安凑了过去,:“是不是因着嫁人的缘故?” 陆玉宁笑着拍了拍陆幼安的头,:“等日后你嫁了人不就知道了?” “三姐” ,陆幼安捂着头,嘴上嘟囔了起来,:“我就是好奇问问。” ...... 温华宫 等宫女奉上茶,王公公挥了挥手,一群宫人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殿内,怀康帝和周记淮下着棋。 看着棋盘上白子不动声色的包围之势,怀康帝笑着摇摇头,:“你这一手,叫朕恍惚之间竟觉得像在和长安在下棋。” “你如今的风格倒是和你父亲是越发的像了。” 周记淮摇摇头,:“我还是比不上父亲。” “哈哈哈,淮儿不必自谦。” 怀康帝落下了一子,:“常夫子不知道在朕面前夸了你多少次,只恨不得拐了你随他去做学问,朕哪里舍得放人?” “如今你又跟着你父亲习武。” “你父亲的武艺,啧啧啧,当年可是从宫里的这头打到那头的武霸,但他的学问,呵呵,如今常夫子夸了你多少次,就对他瞪了几次眼。” “文武双全,淮儿你日后必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皇伯,你这样夸赞侄儿真要无地自容了。” “侄儿自入京来就承蒙您的教导,若是学的太差,不是给您和父亲丢人吗?” 不卑不亢巍巍然朗朗君子,不过分自谦又不自满。 周记淮七岁时进京,如今十八岁。 刚开始,怀康帝也只是怜惜周记淮年岁小,又孤身一人,再有周重邛的请托。 慢慢的,他注意到了周记淮的聪慧,懂事。 教导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分享他的课业和称赞,是件令人上瘾的事。 宫里除了昌平,再没有其他的孩子,怀康帝在周记淮身上免不了倾注更多的目光和心血。 一晃十一年,周记淮陪在怀康帝王身边的时候比陪在周重邛的身边更久,堪称是在怀康帝的膝下长大。 眼见当初单薄的孩子长成芝兰玉树,怀康帝看着周记淮,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与满意。 “你父亲今日没有与你一同入宫?” “皇伯忘了,今日是母妃三回门的日子,父亲他陪着母妃一同去了恭候府。” “瞧朕这记性,都忘了还有这件事。” 怀康帝拍了拍额头,:“对了,这妇人年纪小,想必你父亲多有娇惯,她可有在府上给你难堪?” 为什么总有人拿这件事来试探他呢? 他说不喜欢他的父亲就不会娶妻? 他说不喜欢,陆氏女就能不踏入王府的大门? 既然还是会发生,这些话说出来除了让人不快毫无益处。 周记淮生下来就没见过的他的生母,这个在旁人看来温暖庄重的字眼,对他而言没什么特别的。 甚至...他这样称呼起来的时候,陆氏的反应比他还大。 陆燕芝的神情成功的叫本来只是客气一下的周记淮留下了这个称呼,他一点也不介意当着陆氏的面这么称呼她。 “没有,王妃她很客气,只是这几日怀着弟弟辛苦,父亲很挂心。” 怀康帝捏着的棋子没有落下去,:“是啊,她还怀着孕。” 这个孩子,叫长安担心坏了。 怀康帝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倚靠周重邛许他高官厚禄,又确实心中有愧,在人重伤垂危的时候,他甚至愿意强硬的公布周重邛的身世祈求苍天庇佑。 但人活着的时候,他身为一个帝王,又忍不住猜忌,权衡。 更何况,他养育了周记淮数十年,若是猛然将人彻底的还回去,看他们父子亲密无间,怀康帝哪里舍得? 但他又确实不愿意周记淮被冷落。 就如分封世子的事。 周重邛没提,怀康帝也未提及,这件事就是横亘在他们父子之间的小刺,肉眼不可见却又确实存在,隐秘的扎着人。 三人的拉扯间,突然加入了个小妇人,这个小妇人还怀着孕,那颤巍巍的平衡岌岌可危。 “朕原来还以为你会先娶亲,却不想是你的父亲老木逢春。” “不过如今你的年纪也确实到时候了。” “福宁那时候也常跟在你身后,你觉得她可是?” “皇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做媒,周记淮哭笑不得的摇着头,:“郡主是金枝玉叶,自是该配更好的人,我一直都将她当作妹妹看待。” “只是看作而已,感情也是能相处出来的。”怀康帝看着周记淮,:“更何况,长公主也看重你。” “皇伯想必也听说了一些京中的流言,虽说是流言,但到底知之者众,母妃已经入了秦王府,若是郡主也...” 这倒是,福宁郡主与陆燕芝的官司怀康帝甚至亲自判过几次。 真叫人进了府,只怕鸡飞狗跳都是轻的,他叫周记淮娶亲是为了得到助力,可不是为了寻仇。 “若不论亲疏,京中称得上最出众的就是恭候府的大小姐和苏府的姑娘了,眼下陆氏不行,那就只有苏氏女了。” 除了陆燕芝这个所有人一同使劲遮着掩着的奇葩,京中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哪里能瞒得过怀康帝? 京中双姝和周记淮他们三个人的纠葛时间可长了去了。 若叫怀康帝来看,何必费这功夫,直接都娶进门就是了。 再有,若当时周记淮真的娶了或纳了陆凤霜,他的皇弟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娶恭候府的那个庶女。 只要不是秦王,凭她嫁的是谁...这世上最好的都该属于帝王,不是吗? “如今董公病重,苏尚书作为他的得意门生,可是要执弟子礼的,若真有个万一,淮儿,朕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耽搁三年的。” “记淮明白,不会辜负皇伯的苦心。” 眼看天色不早了,周记淮主动起身告退,:“如今天色不早了,想必父亲和母妃已经回府了,侄儿就先告退了。” “好,你去吧,将朕的话放在心上,好好想想。” “是,秋日干燥,您也多保重身子。” 怀康帝笑着点点头,他看着周记淮退了出去。 王公公笑着走了进来,看怀康帝将手里的棋子顺手丢在了棋盘上,他轻手轻脚的收拾了起来。 却听见怀康帝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 “朕的那位皇妹是心大了。” “还有福宁,福气安宁,朕倒是半点没看出来。” 这几日怀康帝刻意淡化甚至不去提及他的弟弟娶得新夫人,就是有意不叫自己去琢磨,可还是绕都绕不过去。 兰妃入宫时,她那侄女年岁还小,不知情也情有可原。 更何况,兰妃尤为爱重他,出于这样的私心,又在恭候府里还有个倔脾气的老侯爷时,没什么表示也就不足为奇。 但长公主携着福宁三番两次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若无其事不说,甚至还有意遮掩,说的难听些,她们这是在欺君! 不然,若是能叫他提前见上一面恭候府的那个庶女,何至于他搜集了满宫的珍宝,却与那颗最光华耀目的明珠失之交臂? 再加上记淮又对福宁郡主无半点儿女之情...是该敲打敲打的时候了。 “过几日就该是中秋的时候了。” “再有九日就是了。”王公公笑着应了一声,手底下的动作轻不闻声。 “中秋团圆日,皇妹和皇弟与朕都是一家人,今年又难得聚在一起,一家人就不必有那么多的忌讳。” 这段时间恶补了所有关于这位秦王妃事情的王公公自然知道长公主府与恭候府的瓜葛,眼下当真是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 这种境地里将福宁郡主放在秦王妃的眼前。 长公主府和秦王府的人都凑在怀康帝的眼底下。 特别是那位秦王妃,他的皇爷这是还没死心呢。 这时候,两边在搭上高贵妃和兰妃。 阿弥陀佛,只要想想这个场景王公公都觉得害怕。 “圣上英明,奴才这就去传话。” “恩,去吧。” “奴才告退。” * 黄昏时刻,满载了一马车东西的车队从恭候府往秦王府驶去。 中午没休息的陆燕芝这会儿靠在马车上犯困,周重邛抱着她,她慢慢的打着盹。 周重邛的目光落在陆燕芝的腕间。 上头那个嵌着绿松石的赤金绞丝镯散发着光芒刺入周重邛的眼睛。 府上为他的夫人献了那么多的镯子,金的、银的、玉的,贵重的、精巧的、新颖的,却统统的都没能叫夫人换下这个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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