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没有其他女眷,你...你要嫁给我的父亲,我亲自带你。” 陆燕芝点着头,她现在的心思和男主一样,一心只想快点去猎场。 一刻不停的足足奔驰了数百里,他们终于到了地方。 陆燕芝手软脚软的被抱下马,可一落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在哪,带我去看他。” “带我们去见我父亲。”陆燕芝听到身旁的周记淮说完,就有脚步声在前面响起。 跟在后面跌跌撞撞的陆燕芝被人扶了一把,带着她去了大帐。 一进去,陆燕芝最先嗅到的就是血腥气。 站在门口的周记淮眼睛泛着红的看着躺在榻上脸色煞白的人。 他那一直给人十足安全感的父亲就躺在那。 胸前裹着长长的纱布,有些血迹浸透了纱布,他身上还有陈年旧伤,一道道伤疤横亘在皮肤上。 周记淮才动,身后的人已经越过了他往前去。 是陆燕芝。 她看不见但步子迈的急,被绊的一个趔趄后就半跪在地上,摸索着过去。 屋里的都是熟人,除了御医外就是李公公和有孙首领他们,这些人都知道陆燕芝,看见这情景正要去扶,却见公子已经上前扶起了人。 “多谢。” 陆燕芝被安稳的引到了床边的凳子上,她很快就摸到了一只手。 它垂在床边,一动不动。 虎口处有些模糊的伤口,很淡,像是齿痕。 陆燕芝的眼泪忽的就落下了。 无声的落泪才叫人心酸。 一旁的李公公眼睛也是红的,只是他也知道陆燕芝的身体不好,惦记着她的眼睛还伤着,他正要说话,却见陆燕芝凶悍的张嘴咬住了国公爷右手的虎口处。 新的齿印覆盖了旧伤,陆燕芝拼命的咬着,眼泪却止不住越来越多。 怎么能有人承载了她全部的希望就这么突然的抽身而去? 还不如在一开始就不要给她希望,不要给她体面。 没错,最近愈发喜怒无常的陆燕芝十分的不讲道理。 “来啊,你不是喜欢捏我的脸吗?我现在又咬住了你,你捏着我的脸叫我松开啊。” 越想越伤心的陆燕芝放声大哭,不讲理的埋怨道,:“你为什么不生的丑一些,丑一些叫我死心?” “你屡次看见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赶我走?” “你叫我看见了光的时候却熄灭了它。” “你这个骗子,呜呜呜,你这大骗子。” “你答应了要娶我,我要八抬大轿,我要十里红妆,你这个骗子...” 陆燕芝趴伏在床边,哭的全身都在发抖。 没有人过来阻拦。 便是周记淮都站在了身后,看着他的父亲和他身旁的陆燕芝。 她不似一般贵女矜持,没有完美的仪态和精致的妆容,甚至堪称狼狈,放肆的情绪热烈的燃烧着,好似榻上的人就是她的一切,极端的感染着其他人的情绪。 这样放肆又生机勃勃的爱意,他的父亲是真的很喜欢她吧。 哭的最痛的陆燕芝像是将旁人的情绪也一起发泄了出去,周记淮甚至悲痛过后,有一种奇异的冷静。 “咳...” 一声轻咳声轻轻的响起。 “不干不净的,咳,怎么什么都咬,咳咳,都说了你不能再哭。” 这声音... 屋里所有人的眼睛霎时都聚集了过来—— 就见国公半睁着眼,微微偏过了头看向趴伏在床榻边的人,只是这次,他也确实没力气捏着陆燕芝的脸叫她松口了。 “啊!!” 今日守在帐内一直愁眉苦脸眉头拧成个疙瘩的御医,因为过于惊喜直接叫出了声。 他们所有人的脑袋如今都算寄存在脖子上,眼见的刀锋一日日靠近,这时国公爷却睁眼了! 命要保住了。 全太医院和他全家的命就要保住了,他顾不得其他匆匆就要上前确认这个好消息。 “停下。” 周充邛动不得,但他先是低声喝止了御医,随后看向满脸泪痕,眼睛上蒙着的绸缎都湿透的陆燕芝。 他忍着咳嗽,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我醒过来了就没事了,你先去旁边歇着。” “你的眼睛还伤着看不见,一会儿忙乱起来我怕顾不上你,你乖乖的先坐在旁边等着,我如今也还伤着,别叫我担心。” 陆燕芝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周重邛见状笑了笑,他的手动了动,但却还没法像以前一样摸摸陆燕芝的头安慰她,他没有勉强,抬眼看向了一旁的李公公。 李公公擦了擦眼睛,上前扶着陆燕芝起身,去了旁边。 这一打断,帐篷里被惊喜冲昏头的众人勉强找回了理智,有条不紊的行动了起来,去备水的,去通知其他御医的... 帐内的李御医冷静下来,坐在一旁给周重邛把着脉。 周重邛看着站在身前的周记淮安抚的笑了笑,:“ 这几日想必你也担心坏了。” 本来看着还很冷静的周记淮因为这个笑容和这一声安抚激的霎时红了眼眶,哽咽的说了一声,:“父亲。” “咳咳,咳咳。” 见周重邛咳嗽了起来,他连忙道,:“父亲,您才醒,别急着说话,安心静养才是。” 捋着胡须的李御医点点头,他细致的把着脉,很快,其他的御医闻讯而来,挤在床榻边,细致的查看起了周重邛的伤势。 “国公爷,不,秦王殿下还有些发热,伤口还有些出血,要卧床静养,还有用药和忌口......” 但不管怎能说,人能醒来,就是邀天之幸了。 说话的御医激动之色溢于言表,滔滔不绝的说着。 周重邛却皱了皱眉,:“秦王?” “是,父亲您受伤昏睡的这几日,圣上已经下旨公布了您的...身世,还晓谕天下,封了您为秦王。” 这样的消息没有令周重邛欣喜若狂,相反,他摇了摇头 ,叹息了一句,:“何至于此,皇兄...” 看着周围缩着耳朵,恨不得个个都是聋子的御医,周重邛没有继续说下去。 见状,御医连忙开始转移话题。 他们就着周重邛的伤口,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的说着,那架势像是恨不得一口气交代完好尽快离开,免得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平白丢了性命。 从周重邛醒了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燕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竖起耳朵听着。 直到听见御医虽然啰里啰嗦说了不少,但最终还是肯定,只要不出意外周重邛不会突然就噶了后她才放下心。 这一放松,陆燕芝才而觉出疼痛来。 她没骑过马,这次来的匆忙,尽管出发前为着有备无患她在腿的两侧绑了不少布帛,却还是磨得生疼。 不仅是大腿,陆燕芝还觉得肚子疼,坠坠的疼。 她捂着肚子,小声地给一旁的李公公说道,她要去出恭。 李公公忙去唤了其他的侍女,很快,一名侍女就走进来,见过礼后就扶着陆燕芝起身。 一站起来,陆燕芝只觉得肚子痛得厉害,她一阵阵的冒着冷汗,猛然晕厥了过去。 一旁的周记淮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人。 “血...有血,”侍女颤抖的指着陆燕芝的裙摆,声音发着颤。 陆燕芝今日穿的素色的衣裳,印染开的血迹很明显。 “主子,您身上也还有伤呢,这都有太医,六姑娘不会有事的。” 孙青慌忙压住了周重邛,生怕他乱动起来再崩裂本来就渗血的伤口。 “将人放在这,我要看着她。”周重邛克制着自己不动,:“劳烦御医马上给她诊脉。” 很快,陆燕芝就被放在了离周重邛不远的榻上。 她脸色苍白,额间全是冷汗,眼睛上蒙着的白色绸缎还没干透,粘在脸上,看着就凄丽。 又美又惨,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国公。 年轻些的御医不敢过去,一把年纪的院判被再次推了出来。 还没诊断,院判就先头疼。 他看向陆燕芝,这个位置出血...在宫里混过这么多年的人很快就能联想到其他地方去。 再一搭脉,果然—— 一抬头,对上周国公紧紧盯过来的眼睛,院判咳嗽了一声,:“这位姑...夫人是有孕了。” “身怀有孕近一月,最近忧思郁结且路途奔波,又因情绪短时间内极端往复,因此有血崩之兆...” “老大人,快别掉书袋了,想想怎么办吧。” 见国公眼睛都红的着实吓人,一旁的葛太医推了推人,没叫他继续说下去。 “藏元,你最擅长小儿医治及妇人孕事,过来看看。” 不用多想只看脸色都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人都已经出血晕过去了,院判顾不得其他,当众叫了这方面医术最好的人来看。 被点名的藏太医早有准备,见周重邛无异议,他立即上前摸了摸脉,随后撸下陆燕芝蒙眼的绸缎后翻开她的眼睛看了看。 这一眼看得他皱起了眉。 藏太医斟酌了片刻,见陆燕芝身下还渗着血,果断道,:“银针。” 一旁的御医打起了下手,将针包递了过去。 藏元手起针落,直到在第六针落下的时候,昏迷中陆燕芝紧紧拧住的眉头松开了些。 他擦了擦额间的汗,将最后两针扎完。 行针期间众人都大气不敢出,直到藏元施完针,周重邛看向太医,:“藏太医,我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国公爷当众承认了。 藏太医拱了拱手,:“回殿下的话,臣已经暂时为夫人止住了血。” “夫人许是幼年受寒或最近有过落水,体内积寒不易有孕,再加上还伤了眼...如此种种,按理夫人腹中的孩子留不到这个时候。” 一旁的院判捋了捋胡须,他极擅内科,闻言接过话,:“但不知之前为夫人诊断的是哪位圣手。” “他用药很稳又极其温和,甚至没有急着下重药只求治眼,而是先给夫人补身。” “益气状血又时时温补排湿排毒,加上这段时间夫人又卧床静养,才堪堪保住了孩子。” 藏元点了点头,:“是,所以现在夫人用着补气和治眼的药,或许还有食补的法子。” “环环相扣自成体系,而之前开药的时候夫人腹中胎儿月份尚浅许是无法诊断出来。” “是药三分毒,但哪怕最温和的药,也怕药性相冲。” “臣不知夫人之前用的什么方子,不敢贸然下药,只能施针先止血拖延,但这法子只有能用半日。” 院判补了一句,:“还有些药如血茸松、灵角片...只怕太医院内的效果才最好。” 所有的埋怨咆哮和狂怒都是最无用的情绪,周重邛几乎是在御医的话音刚落就有了决断,: “李湛德,一会儿太医写好需要的药,你拿着本王的令牌去京中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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