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腥和喜欢新鲜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是手握天下,坐拥四海,欲求皆予的皇帝。 若不是顾忌着怀康帝肉眼可见苍老的模样不知什么时候眼睛就会闭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和秦王邂逅,最好...也来个春风一度。 运气好,说不得也能怀个孩子。 到时候,可就是泼天的富贵在眼前了。 毕竟在大晋,废立太子不是什么稀罕事,秦王妃身后又只有个恭候府。 嘁,恭候府,有什么可顾忌的。 因此,今年去赴宴的女郎都少了许多,大多都在家中由嬷嬷调教,预备着新皇选秀的事宜。 永芳宫内,高贵妃冷笑着将手里的家书直接丢进了火盆里。 见状,明夕眼皮子跳了跳,但她没多言,只是端着茶奉上,:“娘娘,天气燥冷,您喝杯茶润润嗓子。” 看高贵妃一脸的愤郁之色,明夕在心中叹了口气。 几月前从赏梅宴上爆出了苏婕妤怀孕的消息后,自家娘娘就没笑过,更是恨不得日日都请了御医来调养。 宫里为这事被被刺激的宫妃也不少。 所幸苏婕妤怀的上却没那个福气保住。 也不是没人动过歪心思,只是因为圣上挂心,看的紧,其他的人还没找到机会下手。 不过错有错招,苏婕妤小产的事情怪不到其他人的头上。 但那几日,怀康帝连大朝会都不去了,只陪在苏婕妤的身边。 这样的宠爱实在叫人心惊,更是叫高贵妃将满殿的东西砸了个遍。 毕竟怀康帝甚喜美色不假,却从没有过为了哪一个美人耽误国事的时候,苏婕妤是个例外。 明夕还以为高贵妃又在为了苏婕妤的事情大动肝火,不由的劝道,:“娘娘,婕妤娘娘已经去了。” “哼,那个狐媚子死都死了,还蛊惑的皇帝给她封了皇贵妃,这是半点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 “算了,好端端的提起她做什么,没得叫人生气。” 高贵妃捂了捂心口,脸色上半点没有笑意,:“宫里头的事叫人心寒也就罢了,本宫的母家更叫人心冷。” “如今本宫和圣上还没闭眼呢!” “眼见的本宫生不下孩子,就敢对本宫的许多吩咐置若罔闻...” “这么多年来,只管可劲的用着本宫的名头为高家攫利,半点不顾及本宫的死活。” “如今更是巴巴的要预备着新皇选秀的事。” 高贵妃气的胸膛起起伏伏,她挥挥手咬牙切齿的将桌上的东西推到了地上。 半晌,勉强平复下心情的高贵妃冷笑一声,说道,:“去,给府上去信。” ”就说咱们那位秦王妃生的美貌却是‘菩萨心肠’,最是一副水晶心肝的和善人。” 看着明夕目瞪口呆的模样,高贵妃抚着鬓边笑着补充道,:“你就跟府上的人说,毕竟恭候府能教给一个庶女什么手段?” “秦王妃生的实在美貌才被秦王给瞧上,她自己半点‘心机’也无,当真是天底下最和善的人了。” “秦王妃是大着肚子进的秦王府,这事众人皆知,所以说不定咱们这位秦王更喜欢刺激。” “若是有心,就去好好的谋划一番,到时候要是也能怀上,前程也就一片光明了!” “娘娘……” 听着高贵妃满嘴的“胡说八道”,明夕笑不出来,秦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当时在殿内的她们能不清楚吗? “若是这般冒进,激怒了秦王妃...” “要的就是激怒她!” 高贵妃神色激动的面色狰狞了起来,:“凭什么这个身份卑微的庶女就能这么顺风顺水的得到一切?!” “让她们狗咬狗去吧!” “一个没落侯府的庶女,从前给本宫提鞋都不配,现在却要骑在本宫的头上来了?” “休想!” 在高家的时候,高贵妃就是嫡女,进了宫后不久就是妃、贵妃。 高家早就磨没了情分,她如今又无牵无挂的。 风风光光,高高在上的大半辈子,临了要高贵妃对着个从前不会正眼瞧的小辈弯腰还不如杀了她。 “若是她敢仗着身份给本宫脸色看,大不了就是一死!” “到时候,叫天下的人好好看看,’心肠歹毒’的秦王妃是如何逼死先帝的嫔妃的!” 明夕劝不动高贵妃。 毕竟要高贵妃弯下腰去向一个小辈讨生活的模样明夕想象不出来。 她端着碎杯子走了出去,抬头看,只觉得这偌大的皇宫里透着暮气。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有今日呢。 这些日子,京中很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日子,有的也只是‘风花雪月’,宫里教养嬷嬷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 而今日,东街难得的一早就热闹了起来。 今日是秦王府小公子的满月。 带着重礼,蜂拥而至的贵人们各个都是笑意盈盈,十足的热情。 荣正堂 陆燕芝眼巴巴的看着秦王抱着一只戴着虎皮帽,穿着一身毛绒绒还披着个小披风的‘小不点’。 这一个月的时间,坚持不懈来陪着陆燕芝和小不点的秦王总算赢得了‘小不点’的亲近。 被秦王抱在怀里,他也不哭了,只是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人。 看着这双与陆燕芝极其相似的眼睛,在小不点张牙舞爪的对着他‘踢打’时,秦王半点也生出气来。 回身看看床上的小可怜,秦王抱着孩子,坐在了床榻边,他摸了摸陆燕芝的头,:“外头还有有些风,你好好的养身子要紧,我先抱着亨亨去,一会儿就回来。” 陆燕芝歪着头用脸蹭了蹭秦王的手,:“殿下,我已经坐了足足一个月的月子了,今日不叫我出去也就罢了,能不能叫我洗洗头啊。” 王嬷嬷和窦老大夫早早的就给陆燕芝备好了用来清理头发的香粉。 陆燕芝用的勤,倒也没觉得头皮痒,头发依旧是蓬松的,可是心理上难免叫人觉得过不去。 周重邛有心拒绝,但话没说出口,那只手就被陆燕芝两只手给捧住了。 陆燕芝的脸在他的手上拱来拱去,嘴里咿咿呜呜的讨着话,:“殿下,求您了,再这么下去,我都该难过的眼泪了。” 这样娇声娇气开始缠磨人的陆燕芝叫秦王心头发颤。 陆燕芝已经很久没有对着他这么撒娇了。 她觉的自己有了孩子,就要学着稳重,每日里总是端着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的秦王总想做点什么却咬着牙忍着。 他没说话,只盯着陆燕芝看,想延长一点点娇嗲夫人的体验时间。 但陆燕芝滚来滚去的瞬间,却对上了周重邛怀里小不点的目光。 小亨亨动也不动的坐在周重邛的怀里,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撒娇卖萌的陆燕芝—— 陆燕芝身子僵硬的对上了自家孩儿的目光,不知是不是看见了母亲瞧着他,他蹬着腿像是‘无齿’的咧开了嘴。 “呜!”陆燕芝头顶冒烟,脸色通红的捂着脸翻身躺倒,将自己蜷缩在了床上,她没脸见人了! 周重邛正准备和夫人说几句黏咕叽叽的话,却不妨陆燕芝飞快的逃开了,他低头一看,就看见兴高采烈的盯着陆燕芝笑的小亨亨。 周重邛:...... “噗。” 周重邛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他连忙收敛了笑意。 只是他话音还带着笑的拍了拍陆燕芝,:“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只不过是孩子一贯都与母亲亲近,他又最爱黏着夫人,夫人刚刚又说着话,他才一直盯着你看。” “嗯嗯嗯。”陆燕芝嘴里胡乱的应着。 此刻她只想赶紧打发了人出去。 “殿下快去吧。” 陆燕芝捂着被子闷声闷气的说道,:“今日想必来的人不少,总不能迟了。” 周重邛还想说什么,就见恼羞成怒的陆燕芝对着他呲牙,对上儿子探头瞧过来的目光,陆燕芝又缩进了被子里。 生怕逗得太过,陆燕芝真的能羞恼好几日,周重邛只得多叮嘱了几句保暖后就抱着小亨亨离开了。 出屋前,他还一直睁着眼,周重邛摸了摸他的头,:“你娘还不能见风,叫爹先陪着你出去。” 这么小的孩子什么也不懂,见周重邛说话,就看看。不说话了,就自己把眼睛又闭上了,倒是没有哭闹。 待周重邛抱着孩子出了屋,这场满月宴就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满屋俱是锦绣罗衫,脸上是笑容,嘴里也都是好话,等到添盆的时候,怀康帝也到了。 霎时间乌泱泱的跪了一地的人,怀康帝什么也没多说,就叫人众人都起来了。 今日的怀康帝难得的瞧着精神了些,他的许多白发都被玉冠束着,瞧着倒没有那么多了。 怀康帝看着周重邛的孩子,结果,霎时孩子就被送到了眼前。 周重邛轻轻地道,:“皇兄,你抱抱他。” 怀康帝脸上的神色有些怔然,他的嘴唇动了动,:“朕...” 说了一个字却没了下文。 一旁的王公公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头发酸,自公主后,宫里一直没有孩子,圣上也没有亲手抱过几次...... 犹豫了片刻,怀康帝将孩子接了过来。 这些日子,府里的人全力照顾着小亨亨,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已经褪去,秦王生的器宇轩昂,英俊不凡,秦王妃更不必多说。 孩童若是不哭闹的时候,天然就自带了几分的可爱劲。 怀康帝抱着孩子,低头看着白白嫩嫩的他安稳睡着的,脸上也无意识的露出了个笑容,只是抱着,怀康帝的眉头就皱了皱,:“这孩子,怎么这么轻?” 周重邛脸上的笑意顿了顿,随后还是用轻松的语气道,:“皇兄放心,府里有嬷嬷看着呢,珩之又能吃能睡,很快就能够长胖些了。” 话一出口,怀康帝就想到了陆燕芝早产的事。 他为着苏婕妤的孩子,将藏元宣进了宫,在周记淮进宫求医的时候,又因为苏婕妤小产怒极攻心晕厥,承念宫封了宫...... 这个孩子是秦王妃废了半条命挣扎下来的孩子..... “好好养着他,缺什么就派人立即去宫内自取。” 怀康帝说着解下了腰间的龙纹玉佩,放在了襁褓的夹层里,:“你要平平安安的。” 周重邛看着这枚玉佩,脸色霎时有些凝重,:“皇兄,这太...” 怀康帝挥了挥手,:“又不是给你的,你少说话。” 这枚玉佩,本来是怀康帝留给周记淮的,可现在...... 看着怀康帝怅然的神色,周重邛轻轻地道,:“护卫队也送了消息来,淮儿已经到了闽中,如今正在乔装打探城中的消息,等摸清楚情况,想来就能入衙了。” 周记淮走的极远,远离京中繁华之地的闽中不是个多好的地方,可他却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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