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会,宾主尽欢, 觥筹交错间,赵不群也从这些后来到场的老总口中得知了他们迟来的真正原因。 晚宴散去, 裴申作为主角, 自然要送宾客离去。 “邹老, 您今天可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吓。”裴申一边走, 一边忍不住吐槽, “下回有这种事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 我好做个心理准备。” 邹长英佯怒道:“是惊喜还是惊吓?怎么, 我收你当干孙子,还是你吃亏了?” 裴申忙道:“当然不是。” 他要是早知道邹老愿意收他为干孙子,他哪里还需要联系十八班的同学们家长们替他撑场子, 邹老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邹长英哼了一声:“不是就好,话我已经放出去了, 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不过我分明有提前跟郑开阳说,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裴舍将目光投向郑开阳。 郑开阳面露惊诧,显然没想到这锅还能甩到他的身上:“您那天只是随口一提,我不知道您是开玩笑还是真心的,未经求证的事情告诉了裴申,要是最后只是一句玩笑,岂不是要让他空欢喜一场?” 邹长英好笑道:“就你最为小申着想。行了,就送到这吧,别忘了下周末来技术部指导工作。” 裴申点点头:“肯定不会忘记。” 邹彦青走到裴申身边,低声对他说:“爷爷对你挺满意的,别看他对你一副挑剔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真的?”裴申不太敢相信。 邹彦青冲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裴申顿时会意。 是啊,这世上还有谁比邹彦青这个亲孙子更了解邹老的呢? 等邹家人和十八班的同学们走后,郑开阳终于找到机会和裴申独处。 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递给裴申:“送你的成人礼,希望你会喜欢。” 裴申也没避讳什么,当着郑开阳的面打开。 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色泽莹润的玉佩,玉佩的图案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寓意祥瑞。 裴申打量着盒子里的玉佩,语气多了几分揶揄:“郑总真是大手笔,用纯度如此之高的羊脂白玉打造的玉佩送人,怕是我倾尽所有,也还不起这个礼。” 郑开阳何尝不知道这个礼物太过贵重,裴申不一定肯收。 但他在一场拍卖会上,偶然见到这一枚玉佩的时候,就已经替它找好了主人。 它太适合裴申了。 除了裴申,郑开阳找不到任何人能配得上这枚羊脂白玉龙纹佩,他想把它送给裴申,却必须找好充分的理由。 “当初我拍下这枚玉佩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我觉得有了它,能让你更容易完成你想做的事情。”郑开阳没有说的是,戴上它,就相当于戴上了他郑开阳的烙印。 裴申微微蹙眉,他看向郑开阳,想从对方的表情中探索出什么。 他甚至怀疑,郑开阳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想要脱离赵家的打算。 这枚玉佩虽然只是个物件,但他从郑开阳口中得知,它已经超出了物件的范畴,更像是一个象征,或者说是凭证。 有了它,只要郑开阳能去的地方,裴申都能去。 任何圈子,郑开阳有资格进去,裴申也同样拥有资格。 代价是,他将永远被刻上郑开阳的烙印。 不过裴申想得很开,一枚玉佩而已,他想戴就戴,不想戴就不戴。 别人怎么看他是他们的事,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玉佩能助他成事,他当然来者不拒。 “谢谢,玉佩我收下了,”裴申珍而重之地将盒子收进口袋,“至于回礼,等以后有机会遇上价值相仿的,我也买下送你。” 郑开阳很想说他不需要回礼,但考虑到回礼能让两人多上一丝羁绊,于是默认了裴申的说法。 他正要告辞,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对裴申说:“邹老收你做干孙子的事,我也没有收到确实的消息,不是故意没有提前告诉你。” 裴申好笑道:“小事,不必在意。” 郑开阳松了口气,继续道:“邹老眼光长远,你有了他做靠山,大可以放手施展你的才华,赵家不会再成为你的阻碍。” 裴申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想脱离赵家之前再讹上一笔,扩充自己的小金库。 郑开阳把他该说的话都说了,剩下的,全是不能说的话。 他很想多留一会儿,哪怕相对无言,也想多看裴申两眼。 可他又不敢,生怕再看一眼就会暴露他压抑已久的爱意。 “裴申,我走了。” 郑开阳的声音森*晚*整*理,连同身影,一并隐入浓重的夜色。 裴申有些怔然,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没有任何语调的话语,进入他的耳中却显得分外悲怆。 是他的错觉吗? 他不明所以地回到房间,脱掉那一身繁重的礼服,换上清爽的休闲装。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他疲惫地躺在床上,双眼放空,享受片刻的闲暇。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熟悉的小盒子。 裴申长臂一伸,将礼服边上的盒子捞进手中,取出内里的玉佩细细端详。 的确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玉雕师的手法也极其精湛,龙鳞纤毫毕现,就连龙爪都雕刻得细节满满。 这样的技艺,他也是会的,甚至他记忆里似乎也雕刻过这么一枚龙纹佩。 不过时间太过久远,加上那又是在快穿世界里发生的事情,这枚玉佩是否出自他手已无从考证。 也许只是巧合吧。 裴申想着,将玉佩重新放回盒子里,收进衣柜。 而后仰面躺下,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梦乡。 与裴申房间的安宁截然不同的是,赵不群的房间里,杯子已经碎了一地,尖锐的瓷片随时都有可能扎破他人身上娇嫩的皮肤。 “妇人之见,愚昧,愚蠢!” 赵不群指着王鎏月的鼻子,高声怒骂道。 由此可见赵宅的隔音相当不错,仅仅隔着一层楼,裴申居然连一点动静都没听见,睡得正香。 王鎏月脸色惨白,她泪眼朦胧地看向自己的枕边人,心底满是痛苦和绝望:“赵不群,在你眼里,到底是财富重要,还是我和叙儿重要?” 赵不群冷着脸:“都重要。” 王鎏月直勾勾地望着他:“只能选择一个呢?” 赵不群不答。 王鎏月却已知晓了答案。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面上却保持着痛心疾首的模样:“我跟了你二十多年,还为你生了孩子,可你呢?你非但瞒着我已婚的事实,还把你跟那个女人的孩子接了回来,放到了我和叙儿面前!我问你,你对得起我们母子吗?” 赵叙站在王鎏月身边,哭成了泪人:“爸!你快说句话啊!你其实最爱妈妈和我的对不对?” 赵不群不厌其烦,他已经受够了这一对短视的母子。 “别扯这些,”赵不群冷冷道,“王鎏月,你我是夫妻,本为一体。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威胁我辛辛苦苦邀请来的合作伙伴?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差点毁了整个赵氏集团!毁了赵家,毁了我!” 王鎏月歇斯底里道:“赵家赵家赵家!你的眼里就只有你的家族,你的集团,还有你的钱!你考虑过我们母子的感受吗?你就那么想让裴申取代叙儿做你的继承人吗?” 赵不群大怒:“放屁!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将来叙儿能继承更大的家业?王鎏月,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不还是动不动就回娘家,拿你王家来压我?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们家什么时候把我放在眼里?你爸哪次不是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 赵叙一脸呆愣地看着暴怒的赵不群,眼前的男人,哪里还有一点优雅温润的气质。 他都快要不认识他的爸爸了! 王鎏月怒极反笑:“呵呵,你终于还是说出口了,你就是对我爸怀恨在心!” “是,我当然恨!”赵不群目眦欲裂,“你爸是给我投资了,可我也没少回报他!每年的分红,每个月的利润,有哪点少给了?你爸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拿资金链威胁我?现在我有了新的合作伙伴,比你王家更有钱,更识趣,我何必再受你王家的气?” “你什么意思?”王鎏月倒吸一口凉气,“你是想跟我离婚吗?” 赵不群沉默了。 在王鎏月看来,这就是默认。 她控制不住地战栗,颤抖着任由赵叙扶着她:“赵不群,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这种人!你要离婚是吧?好,明天早上我会让律师给你送来离婚协议书,签好了明天下午我们就去民政局,谁不去谁王八蛋!” 赵叙大惊,恐惧地摇头:“不,爸妈,你们不要离婚,我不想你们离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好。” 出乎意料的,赵不群居然答应了。 在场两人都愣住了,王鎏月更是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 赵不群缓缓将目光挪到赵叙身上:“我和你妈,你选谁?” 赵叙只觉得头疼欲裂,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开,开玩笑的吧?爸,你一定说的是气话!” “选我,还是选你妈?或者我问你,选赵家还是选王家?” 此话一出,便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第40章 赵叙下意识后退两步, 通红的眼眶无声述说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这让他如何抉择? “赵不群,你别为难叙儿,有什么冲我来。”王鎏月挡在赵叙面前,“你不就是想赶我们娘俩走, 好给你的裴申腾地方吗?好, 我这就带着赵叙回王家!” 赵不群拧着眉, 却没有拦着他们。 王鎏月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男人, 仿佛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同床共枕二十多年, 她是有多蠢,才会相信这个男人的鬼话。 她的眼角滑过一抹清泪,拉起赵叙的手想要带赵叙离开。 赵叙却不肯走:“妈,我们再劝劝爸,他一定是被裴申灌了迷魂汤了。你想想, 他对我那么好,把我当成继承人培养, 怎么会一转眼就要抛弃我们呢?” 他心里清楚得很, 跟母亲回到王家, 意味着赵家供给他的资源全部收回, 这对他的星途而言将是巨大的打击。 王家目前的当家人是王鎏月的父亲, 也是他的外公, 或许还能看在亲缘关系, 给他三瓜两枣。 可外公没有儿子,将来王家落到谁的手里都不好说。 他一个外姓人,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王鎏月定定地看向儿子, 知子莫若母,她何尝不知道赵叙在盘算什么。 这一刻, 她只觉得通体冰寒,如坠冰窖。 和她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个冷酷无情,唯利是图;另一个更是完美继承了赵不群的这些特质,更加自私自利,无情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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