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仪廉的话音落,程毅寒脸色微变,而李牧首神色也骤然一冷。 程父勾结党羽的风波由李牧首而起,说是隆恩庇佑程家真是讽刺,没有李牧首程幼不会身陷囹圄、祖母也不会因为忧思过度,一病不起。 “……走吧”程幼抬眸看了看面容冷淡的李牧首说。 圣驾走远,程毅寒看着郑仪廉皱眉道“你今天怎么回事?” 郑仪廉并未回答,只是转脸瞟了他一眼。 程毅寒不解其意,总觉得他眼神里带着嘲讽。 “……主贤臣良”郑仪廉低头理了理衣袖,意味不明道。 程毅寒看着他立如空竹的笔挺身形,最终视线停在他的过分修长的手指上突然红了脸,不自然转过身,先一步进府。 郑仪廉沉默地跟着进府,一前一后,只是在行至后院的一厢房门口时,他忽然扣着程毅寒的手拉进屋里。 “骚/货……”郑仪廉将人反手压在梳妆台,掐着他的脖子扬起脸。 程毅寒麦色的脸上浮起两团红,仰头无辜地看着郑仪廉。 “衣领下的吻痕的都露出来了……”说着郑仪廉将镜子移到他跟前戏谑道。 程毅寒看着镜子里衣衫不整的自己被郑仪廉压在身下,羞愤交加,猛得将压制在他身上的人推开。 郑仪廉被他推开也不恼,站稳后又走近贴在他身后。 而程毅寒瞥见镜子里自己衣领出的吻痕,心乱如麻,只怕真如郑仪廉所说被人看见了。 “害怕被别人知道?”郑仪廉俯身逼近,盯着镜子里的程毅寒冷声问。 程毅寒没说话,剑眉微拧,所有的情绪都明明白白摊在郑仪廉眼前。 “大哥引诱我,是明知故犯,如今又后悔、害怕……” 程毅寒抬头想说不曾后悔,却又被他后面的一句话死死定在原地,浑身冰凉。 “是活该!” 另一边,程幼同李牧首回了宫,就先去拜见了太后。 太后见程幼脸上渐渐染上真切的笑,看着他的肚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两人说了一会话,太后察觉出他有些累了,便让人先回殿休息。 坐在旁边,一直被冷落的李牧首正要跟着程幼走,却被太后开口留了下来。 程幼心中感激,看着太后回以的安抚笑容,心底突然升起一股酸涩。 “母后,是有什么事?”李牧首又坐回原处淡淡问。 “别把人逼太急了”太后放下茶盏,开门见山道“他刚刚从邺城回来,现下又碰上祖母病重,你逼他这么紧是要把他往外推吗?” 李牧首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攥起,眉心微拧君威深重,但说的话对一个帝王来说却是低到尘里。 “我不逼他,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把我放下……” “爱恨都好,无动于衷才难过。” “再者,他的喜欢向来不长久。” “不过,不长久没关系”说到此处李牧首轻微地笑了一下,却没有多少温情“有畏惧也够,等孩子生下来,立为太子,他便会知道他只能是我的” 太后看着他沉默良久,问“你是喜欢他吗?” “喜欢”李牧首轻声答。 “这便是帝王的喜欢?”太后又问。 “母后也是皇族中人,怎么年岁渐长倒越发天真?”李牧首抬眸反问。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只要是他想要的就只能是他的。 太后自嘲一笑道“你父皇若有你一半决绝,当年大夏也不会被胡羌打得割地赔款、嫁公主……” 提起胡羌,李牧首眉眼瞬间冷峻得毫无温色。 他自记事起,大夏和胡羌就一直打仗,胡羌兵强马壮,而大夏因为国力衰微,根本不堪匹敌,赔款是常有的事,割地也有、胡羌也此更是气焰嚣张,在边境掳掠美貌的大夏女子更是常事。 掳掠的女子被栓在马背,胡羌人耍着马鞭大喊娶公主,而这就是嫁公主…… 在先皇期,李牧首所见到的屈辱更不仅仅止于此。 各国欢宴上,大夏的一个被俘将军被胡羌王关在笼子里和烈犬厮杀搏斗,供众人取了。 一个将军,被关在笼子里和狗搏斗…… 李牧首已经忘却当时的心情,只记得胡羌王饮酒豪声笑问先皇——是否有趣? 是否有趣…… “母后若没有别的事,儿臣先退下了”李牧首收回心神,站起身颔首道。 太后点了点头,转头唤容熙找了个利落的宫人先到尊仪殿先照应着,省得那边手忙脚乱。 桃曳站在尊仪殿的门口,看见程幼的身影哭着跑到跟前。 “公子……” 程幼笑着低头摸了摸她的发髻,笑道“都是大宫女了,怎么这么不稳重?” 听程幼的话,桃曳哭得更狠。 原先荷绿是大宫女,只是荷绿死了,桃曳如今就是大宫女了。 “……荷绿安葬了吗?”想起荷绿,程幼的笑容一点一点淡去,轻声问桃曳。 “夫人说荷绿忠心护主,派人敛了尸体葬在了寒山,排位供奉在程氏祠堂。”桃曳擦了泪回答。 程幼点了点头,跟着桃曳走进寝殿。 宫外的晚霞像晕染开的颜料,又像漫天接地的花丛,程幼抬头看了一眼,低头无声笑了笑。 如果那日,他像往常一样回来,晚霞应该也是这样好看。 桂嬷嬷在铺好床,从寝房出来,见程幼,笑容和煦道“公子” “阿嬷” “公子一路受苦了” “还好”程幼看着鬓边骤白的桂嬷嬷红着眼笑了笑道。
第68章 下个月初,小皇子便可降世了吧 次日一早,曹公公带着人来这边,将君位私印奉到程幼跟前,要宣旨复其位,程幼垂眼看着私印突然出声打断。 “不必了” 曹公公愣在原地,一时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我品性不端,先前是年少轻狂,如今醒悟不再敢添居高位。” “我诚谢恩旨,还请曹公公转述陛下。” 程幼说罢,便让人送曹公公出去。 刚下朝的李牧首知道程幼拒绝了程君之位,沉默片刻,揉了揉眉心。 这幼稚的生气方式,李牧首虽然觉得太孩子气,但是忍不住心疼,遂转了脚步去尊仪殿。 他到尊仪殿时程幼刚刚喝了药正在睡回笼觉,所以只有桃曳带着宫人在门口迎驾。 “他呢?”李牧首问。 “公子刚刚歇下。”桃曳上前一步低着头淡淡答。 “这个时候睡?”李牧首下意识皱了皱眉。 “公子夜里总是睡不好所以白日要补觉。” 李牧首不再问,放慢步子轻轻推开门。 程幼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盯着床顶缓了好一会才平复惊悸。 李牧首放下帘子坐在床边,看着他轻轻颤颤的睫毛,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去碰。 “有事?”程幼别过脸躲开他的手问。 李牧首的手落下程幼的脸庞上,轻声问“为什么拒旨?” “……曹公公没转述陛下?”程幼揉了揉眉心,敷衍答道。 李牧首将他脸转向自己。 程幼迎上他冷冽严肃的眼神,片刻落败“已经被困在宫里,就不想再被困在那个位子。” “以前旁人总说一个男承宠,不伦不类,我倒是觉得他们舌头伸得长,现在想确实是不伦不类……” “以后就是程公子吧” “省得孩子以后都不知道该唤我什么”程幼说罢视线凝在李牧首的袖口,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李牧首没说话算是默许,晚间程幼洗漱好,等着李牧首回去自己好歇息,不想他却留了下来。 李牧首从盥洗室出来时,程幼正背对着他跪在床边弄枕头,顺滑的丝绸寝衣因为前伸的动作露出一节白腻柔韧的腰身。 程幼钻进被子里,等一番忙碌掖好被子抬头看见李牧首黑漆漆的目光盯着他,立马转过脸。 李牧首也不尴尬,面色如常吹了灯,掀开被子睡在外侧。 程幼真是困了,好在李牧首生性寡言,他也因为旁边有个活人所以今晚入睡得很快。 只是好好睡到半夜,突然被李牧首迷迷糊糊亲醒。 李牧首的温热的手从程幼的衣底伸进来,不轻不重地摩挲着怀里人圆圆的肚尖,喘着粗气黏糊糊亲着他细白的脖颈。 程幼被亲得发软,却又恨透了这样,低头狠狠咬住了捂着他嘴的手。 李牧首疼得倒抽一声凉气,昏暗中见程幼终于醒了,动作反而更直白。 “给我一次好不好?”李牧首的手不安分地向下移动,软声诱哄。 程幼被吓得浑身僵硬,想也未想便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李牧首躲得及时,只是下巴被程幼的指甲划出一道血痕。 程幼的抗拒让李牧首难以克制的欲望渐渐平息,良久只是低头亲了亲他满是薄汗的额头,贴着他的耳畔低语“……只是想你了” “陛下千辛万苦找我就是为了床榻上的私欲?”程幼喘着气,冷声质问,他的话落地,室内长久寂静。 “若是为了床榻上的私欲,你肚子的孩子也不会有……”李牧首因为程幼的话莫名动了怒。 皇室龌龊程幼也有耳闻,遂转过身不再言语。 后半夜,程幼是又睡了,李牧首却因为他话睡得不太好,第二天一早盯着两个黑眼圈去上朝。 后来几日,李牧首无论处理公务到多晚,还是得空就来尊仪殿,只是不再轻易碰程幼,但程幼却不敢掉以轻心。 正巧近日邻国国君、储君来大夏进贡,其中就有几位美人,曹公公存着私心将人领到了程幼跟前,让程幼安排。 程幼本不想插手,转念一想又觉得正是疏远李牧首的机会,便仔细挑了一个美人。 这美人和上一世的姝妃有几分相似,但性格怯弱,更惹人怜惜。 程幼转头对曹公公说给陛下留下,那美人也是极识趣,不骄不躁恭谨地给程幼行礼便感激地跟着嬷嬷退了下去。 “曹公公还是别的事吩咐?”程幼轻押一口茶,瞥眼看着曹公公打趣。 曹公公俯身拜了两拜,笑道“程公子折煞老奴” “公公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公公这样抬举我,我才折煞。”程幼歪着头笑,眉眼清亮可人,说罢转头让桃曳搬了凳子给他坐。 曹公公想推脱,程幼笑他做戏,他便也不再推脱。 “下个月初,小皇子便可降世了吧”曹公公看着程幼圆滚滚的肚子笑道,一向精明算计的眼里此刻倒是蕴满了慈爱,像看自家孙儿似的。 程幼笑着点了点头,突然问“陛下大婚听说也是月初?” “是下月底”曹公公回答。 “太草率了吧”程幼不甚在意道。 “陛下是为了公子肚子里的小殿下。”曹公公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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