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什么都怕?”齐煜川伸出食指轻轻挠了一下他的下巴挑了挑眉说。 “吾常存敬畏之心”程幼瞪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 齐煜川笑出声,笑声爽朗,眉眼越发俊美洒然。 “你笑什么,怪吓人的”程幼红着脸口是心非道。 “本将军俊美风流,哪里吓人,莫不是你想入……!” “我什么?”程幼急急慌慌抢过话“哦~大将军自是俊美风流,不然身边也没有那些莺莺燕燕!” “什么莺莺燕燕?”齐煜川低头看着他不明所以问。 “你当我傻!喝了花酒就来招惹我,若不是当时要看你脸色过活,我早一箭把你射个对穿!”程幼恨恨道。 “只是那个日同我舅舅戚将军去见李大人,饮了掺了助兴香的酒。”齐煜川摸着鹰的脑袋像摸猫狗一样。 “我哪里敢” 他漆黑的眼里浸满狭促的笑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齐将军,有什么不敢……”程幼轻轻慢慢道。 “齐将军敢,齐煜川不敢。”齐煜川抬手朔雪边煽着翅膀直击云霄而去,嘴角的笑又轻又淡。 齐煜川的话如同离弦的箭,从程幼耳边呼啸而过,然后霸道地在他心上竖起旗帜。 “你还会射箭”想起他刚刚的话,齐煜川转头问问。 “嗯”程幼应声,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得意。 “程将军教你的” “不是父亲,是我四哥。” “你四哥郑……仪廉”齐煜川不太确定地问。 “是!”程幼轻快地应声,更是得意。
第62章 他们的孩子…… 齐煜川哑然失笑。 郑仪廉文武具佳,早年便名动帝京如今入仕更得人心,虽然他远在关外但想不知道也难。 “我四哥同我一起长大,擅骑射,我的箭术便是他手把手教的。” 齐煜川狐疑地看着他白净的脸庞,显然不信他吃得了学箭术的苦,程幼一眼看穿,得意得几乎藏不住身后的大尾巴。 “你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好歹也是世家公子,虽然不擅武术,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我学箭术的时候四哥可是总夸我悟性好呢。” “那你四哥耐性想必不错……”齐煜川挑眉笑道。 “当然,我四哥是我见过耐性最……”说到一半程幼便反应过来齐煜川是在骂他学得慢,人笨,随即瞥了他一眼,遂没了声。 云卷云舒,风过如逝,时间悄然在指尖流逝,当程幼还笑着说话时,离别已经在伏笔…… 日头渐盛,齐煜川坐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逆着光的身形挺拔而流畅,朔雪扇着翅膀落在他手臂,不舍地“咕咕”鸣叫。 “风大了,出谷吧”齐煜川低头看着程幼道。 “好”程幼点头站起身,朔雪也如箭掷一样直击天际。 两人并肩转身向外走去,齐煜川背对着花谷扬起手,片刻遥遥摆手。 他的唇仍勾着,黑漆漆的眼里带着笑意,只是手放下的那一刻,周身却笼着亘古的哀伤,花色洋洋洒洒,暖阳下微风掀起波浪,连接天边。 然而风声和颜色都停留在狭道口,远去的是齐煜川的背影,是不能释怀,还是一去不回?背着刀的少年将军那一刻选择释怀。 可能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父亲的不得已是国,母亲的不得已是深爱,师傅的不得已是忠诚,所以父亲殉国、母亲殉情、师傅殉主。 只有他被抛弃在原地,被迫背负着他们的爱和恨。 他以为这辈子他可能都不能释怀,但昏迷的那晚,程幼推开寝房所有窗,明明灭灭的光在他眼前跳跃,那一刻他豁然明朗,没有原由、没有为什么,就是很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再平常不过的一刻,忽然、明朗。 穿过狭口,齐煜川放开程幼的手,程幼不解地望着他,他本能地恐惧失去与齐煜川联系的空间。 “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北就能离开邺城……走吗?”齐煜川问。 程幼转身看着那条路,突然犹豫了,清亮的眼睛突然间变灰蒙蒙得,他站在路口像失去方向的麋鹿。 他从到邺城的那一刻就在想着如何离开,可真要离开的那一刻为什么又犹豫了? 长久的沉默像结不开的题,摆在程幼面前,他犹豫不决,却也无法解决。 “走……”最终,程幼看着那条路,没有回头轻声道,自然也没有看见齐煜川突然间晦暗狠戾的目光。 程幼不知道,他说走的那一刻齐煜川也已暗下决心。 “要把斩风带走吗?”齐煜川问,黑漆漆的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不……他不会和我走的,他……”程幼落寞地摇了摇头。 或许斩风会像他一样因为别离而难过,但如果因此让他去一个不属于他的地方,他更会痛苦。 “那我送你出城”齐煜川走上前,垂眸看着他道。 程幼点了点头,却在齐煜川牵着他的手走向马车时,突然顿在原地,压抑地哭出声。 “齐煜川……”他紧紧扣住齐煜川的手臂,直至手背青筋浮,才低头哭着唤他名字。 齐煜川微微低头看他泪湿眼睫,耳边只余下他压抑着呼吸声艰难地唤他名字的声音。 “齐煜川……”程幼的心钝钝地泛起疼。 “对不起……” 齐煜川伸手用指腹揩净他脸上的泪,俯身靠近吻在他眉眼、唇边…… 他野性的气息带着克制的温柔,温热的唇一点一点吻着程幼微凉的眼睫,引得程幼瑟缩地想躲却无可躲避,最终只能慢慢伸手环着齐煜川的脖颈,他的回应使齐煜川微微一顿,也让他的吻更重。 程幼微喘着,感受着他的手掌在自己后颈暧昧地摩挲着。 气息交融缠绵,齐煜川又故意在亲吻时着发出涩情的水渍声,逼得程幼红了脖子,贴着他的脸想藏,却又被齐煜川霸道地用指腹抵着下巴抬起脸。 程幼的抬起眼帘,眼眶里浸着泪滑落顺着脸颊流进衣领,齐煜川便低垂着眉眼,手掌扶着他的背,将唇索碾着那泪痕。 程幼的衣领散开,白皙的锁骨处是之前齐煜川咬出的齿痕,赤赤阳光下坦露着两人悖论的私情。 树和天边的云挨着,时而轻轻触碰,时而树借着狂风狠狠地欺近缩成一团要藏的云,后来风停了,云栖在树梢,而程幼也抵在齐煜川肩膀上,将脸埋进他脖颈处,哭得喘不过气。 齐煜川抱着他,在程幼看不见的地方敛下眼帘。 马车疾速向东而去,留下一道渐渐远去的车辙印,消失在路的尽头,化成一个黑点。 车出了邺城,行至仞千关,帝京的流言也终于传至程幼耳边。 程将军结党营私,现下程家已被禁军控制,没有圣谕任何人不得私自外出…… “程将军,结党营私?” “是,听说是与边关大臣有书信……” “啊,这谁能想到……” 客栈大厅内,两人男子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而站在一旁等齐煜川订房的程幼听罢只觉得手脚冰凉。 齐煜川走来见他面色苍白,连忙低声问怎么了。 程幼张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父亲与边关大臣往来书信言语有悖、结党营私?” 齐煜川面色如常,似乎早已知情。 程幼说罢只是觉得荒唐,几乎要要笑出声,一眨眼泪却落了下来…… 哈……他到底爱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程幼皱了皱眉,心中的失望和戚惶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到底爱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原来在他食不果腹、被人关在柴房受尽折辱、像畜牲一样求生时,李牧首只想着如何逼他主动回到自己眼前…… 而为了逼他屈服,更是不惜用他父亲的清誉为引。 肚子突然抽痛,程幼疼得弓着腰倒下,齐煜川神色一变,急忙将人揽在怀里,转头吩咐过小二找大夫后就抱着昏过去的程幼匆匆上楼去客房。 彼时的帝京 由责持剑骑马匆匆朝皇宫而去,不远处的程府内乱成一团。 李牧首退了朝,换下月白色龙纹样立领长袍,听小太监禀由责侍卫求见,扣上腰封,遂让人进来。 “圣上”由责半跪行礼。 “何事?”李牧首抬眼问。 “程老夫人,今早突然身体抱恙,程将军要请大夫,所以属下前来请示圣上……” “……”李牧首冷矜的脸色霎时一变,叫了曹公公请魏太医,便带着暗卫微服从小门匆匆微服去程府。 由责跪在地上,额头直冒冷汗,显然意识到自己办错了事。 李牧首带着太医快马到程府时,程老夫人的寝房站了人,其中程父跪在程老夫人床前,听着母亲拉着他的手呐呐唤幼幼,不禁泪下沾襟。 “幼幼……” “幼幼……”程老夫人闭着眼,在梦中一声一声喃喃自语,她一手带大,眼珠子疼的孙子,如今死于非命,她如何受得了。 他们先说幼幼死了,后来又说幼幼还活着,已经来信了,可是她要怎么信,她见不到啊…… “娘……”此时的程将军战场上刀枪不入的大将军,只是守慈母床前无能为力的儿子。 “圣上!”守在门外的管家见李牧首带着太医匆匆而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悲痛高呼。 及李牧首走到程老夫人门前,房门门被打开,一众人皆跪行礼,李牧首顾不得,转头示意太医赶紧去瞧瞧程老夫人。 太医诊治,一众人皆都候在门外。 李牧首坐在堂上,一言不发,神色凝重,程父让人封上茶,他端起茶盯着茶汤上浮起的茶叶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后怕。 自己在后怕…… 怕什么? 怕程幼与自己离心? “家母骤然抱恙,幸得陛下/体恤,臣不胜感激,叩谢皇恩!”程父站起身,家里的长幼也都跟着站起。 李牧首面色如常,抬手人曹公公扶人起来,目光环顾,却在看到程幼二嫂时停顿了片刻。 程幼二嫂抬头发现李牧首落在她高高隆起肚子上的目光,惶恐不安,下意识用手摸着隆起的肚尖。 李牧首察觉到她的不安,遂收回视线,思绪飘得很远。 算日子,他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是不是也像他二嫂的肚子这样圆,只是他怀是一个…… 想着想着便皱起眉,他那样稚弱,怎么能孕育子嗣? 李牧首实在想不出程幼生下两人孩子,当父亲的样子。 他们的孩子…… 突然之间他们都成了父亲,李牧首觉得这个角色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陌生,陌生到他想不出任何和孩子相处的画面。 小孩子?肉乎乎的,会吃奶会睡觉,还是程幼生的,真……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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