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晚膳在这边用,还请君早备好”小侍卫说话又轻又快,像是报喜的麻雀似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哦,是吗?”脑子虽然在胡思乱想,人也懒懒的甚至不想有什么表情,但程幼的脸上已经先一步摆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甚至听到自己欢快的应话。 …… 谁让李牧首会投胎,谁让他不争气又在李牧首手下讨生活。 小侍卫一走远,程幼脸瞬间垮了下来,一屁股坐在贵妃软榻上戳着自己还未隆起的肚子动也不想动。 —— 晚膳时分,程幼看着一桌子平时爱吃的饭菜一点胃口也没有。 盯着冒热气的饭菜程幼忽然想,他不是对再见李牧首没有波澜,而是反射弧太长。 不想见 正想着,眼前忽然一暗。 月白劲装, 身形修长挺拔,玉白的脸从侧面望去流畅锋利如利刃,唇微抿,垂下眼睑时人冷淡又禁欲。 李牧首…… 和记忆力的模样没有分毫出入。 李牧首自若地入坐后,一众侍从也都纷纷退到门外。 旁边的人一走,屋里就他们两个人,程幼捏着筷子巴拉着碗里的米饭,有些不自在。 李牧首对周围的变化很敏感,见程幼端着碗脸将近埋进去,遂而搁下手中的碗筷,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程幼一抬头便撞上他的目光,人吓得一咯噔。 “怎么了?”半晌程幼平了气,迎上他的视线问。 “……不开心?”李牧首剑眉微拧。 程幼被他问得一愣,一时不知道何回答,只是呆呆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第10章 药膏 “没有,春天到了有点犯懒……”面前的小米丘被被筷子捣出一个小洼坑。 雾里看花,灯下看美人。 灯下的美人,长发如泼墨,唇红齿白,微微含笑时,少年眉眼清俊又带着一丝懵懵懂懂的勾人。 李牧首看着他片刻失神,没由来的思绪骤然划过——没有心机、恋慕权势,又有这样一副皮囊如果生在乱世怕是要沦为权势的禁宠。 只是没想到后来把让程幼沦为禁宠的权势会是他。 程幼回答完后见李牧首没再问什么,也收敛心思好好吃饭。 千事万事,吃饭大事。 用过膳,程幼准备沐浴,李牧首坐在书案前准备批阅奏章,殿内的侍从都伺候得小心翼翼。 “君,这是太医院新制的药膏……”荷绿低着脸,耳尖泛红地将几瓶药膏奉到他面前。 程幼看着药膏,瞬间羞红了脸,张了半天嘴结结巴巴差点说不出话。 上一世,他为了讨好李牧首可没少往自己身上花心思,一身雪皮,柔韧滑嫩,即便是私密也是力求粉嫩可人。 至于效果,每次房事他都要被李牧首折腾得死去活来大概能显示一二。 “不……拿下去,以后除了身体上用的乳膏其他的都不要让司药局的人送来了。”攥紧手,程幼强忍着尴尬硬生生吩咐。 —— 白雾氤氲,熏腾在脸上,毛孔舒展,每一根神经都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状态,慢慢舒缓。 惬意…… 只是还没泡一会便有人催着上去,程幼也知道自己身体最会折腾人,再者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再泡。 穿上寝衣,坐在碳火边,程幼也不急着回寝殿,拿着毛巾细细绞干发梢的水。 烛火微动,映在墙上的影子迤逦生艳。 良久,隔间候着的侍从悄悄退下,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从后拦着他的腰,沉厚清冽的檀香裹挟而至。 “好了吗?”李牧首的声音平缓让人听不出别的情绪。 没听到回答,李牧首换个姿势将人完全抱进在怀里。 李牧首半垂着眼眸 神态清冷异常,半点不沾情欲——如果忽略程幼能清晰感知的某处。 程幼拿着毛巾的手搭在他肩上,望着李牧首漆黑的眼眸,稍稍别过脸。 上辈子的他是到死都走出这人的眼神,如今往回看真是觉得自己可怜又可叹。 “太医……说我刚受风寒,不宜房事”程幼红着耳尖低声道。 李牧首亲吻的动作微微一顿,复而又贴着他的耳畔低声“用手吧……” 想来是李牧首春猎禁欲久了,因为平时但凡他稍愿意的情绪,他一般都是不会强求的。 程幼一怔,有些勉强。 他正愣着,而李牧首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毫无征兆地将人抱起,大步往寝殿去。 程幼的心像是被骤然提了起来,下意识去找依附,细白的手指将李牧首的衣肩抓起褶皱。 —— 放下帘子,光影明灭,程幼被李牧首扶着靠在床头,眼睛盈泪欲滴,泛红的脸颊如同被捣碎的胭脂,通身的情/欲气息让人不敢多看。 强忍着羞耻,刚别着脸,就被李牧首捏着下巴转回来。 两人如此拉扯,程幼不可避免看见李牧首赤裸的上身。 精壮的身体纹着气势傲然的上古神兽,大片黑色的纹身从后背转至胸前,猛兽的好似匐在李牧首肩膀处休憩准备伺机而动。 纹身栩栩如生,张力十足,像是活物一样盯着两人的动作。 “我不……” 而回答他的只有李牧首手上越发凶狠的动作。
第11章 晚起 叫了两次水后,程幼半裸着背趴在被褥上,浑身发软,长长的睫毛坠着泪珠,湿哒哒贴在眼帘,一幅任人欺凌的可怜模样。 李牧首换过寝衣从隔间出来,坐到榻边,将人又揽进怀里,拿起一旁浸过温水的毛巾帮他擦手。 皮肤细腻,手指纤长,触感如同上好的白玉,一看就是家里富贵娇养的。 程幼心有余悸,等李牧首给他擦好手便低头理好自己的衣服,不露出一点皮肉。 “过两日,我父亲要来京述职,我想见见……可以吗?” 熄灯后,月光静悄悄越窗入室,程幼轻缓的声音,与纱帘外的月光相隔,一并温柔。 “……嗯”李牧首的声音带着淡淡倦意。 其实很多时候李牧首对他很不错……如果上辈子他不求那些得不到的大概会过的不错。 叹息随风隐入夜色,程幼也迷迷糊糊入睡。 次日 一觉醒来,睁开眼天色早已大亮。 “怎么也不叫醒我”说着,程幼随手拿了一支羊脂簪子,将头发挽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奴婢原是想叫来着,可是陛下早起的时候特意嘱咐不必叫你早起……”绿荷在一旁绞着帕子,递到他手里,细眉微蹙,很是为难。 程幼手里的动作一顿,提了几口气半晌才愤愤开口“你是我宫里的还是他宫里的?他说话就这般好使?” 桂嬷嬷一进殿来就听见他这话,霎时变了脸色,急忙道“我的小公子,这里是皇宫,怎么这些话也敢随口说?” “嬷嬷……”程幼又急又忙,听见桂嬷嬷又要絮叨,半耷着眼怨怨地看着桂嬷嬷,直到桂嬷嬷止住嘴里的话。 李牧首还不至于因为他这些话计较。 最后系好腰封,收拾妥当一群人才浩浩荡荡去太后宫里。 —— “太后现下正礼佛,君且等着。” 还好是春日,在宫门口站着还不算难受,只不过让来来往往的奴才看着有些丢脸罢了。 站了半个时辰,程幼觉得腿有些僵,但还能受的住。然一个时辰后脸色开始泛白,明显又些撑不住。 他自幼体弱,今早又未用膳,现在又在风口站了一个小时,若再这样等着怕是又要招病,桂嬷嬷看着他煞白的小脸,心如油煎,恨不得到太后跟前请命,一旁的荷绿也是内疚又焦心。 “君,不若我去请容熙嬷嬷再通报一声。” “不必”太后若是想见他,自是不要通报,如果是不想见,此刻通报反而惹人生厌,再者太后也不是独独和他过不去。 正想着,就见容熙嬷嬷从宫里出来,未等桂嬷嬷问便含笑而道“君请入。” “谢容熙嬷嬷。” 殿内,太后依旧是一身素颜,眉目慈和,脸上的皱纹都有种岁月缓缓的静好。 虽然身体不适,但程幼也不敢失仪,规规矩矩行礼,不错半分。 “坐吧,先喝些鱼羹。”太后并未责问他今日为何来迟,语气淡淡不辨喜怒,只是让一旁的婢女将羹汤奉上。 羹汤微烫,怕是在他来之前便备上了。 程幼喝了两口,身上暖和缓了脸色抬头笑着谢恩“谢太后赐膳。”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一笑便让人想起初春的芳草溪涧,干净、澄澈又美好得让人止不住心软。 太后迟缓片刻,嘴角微微含笑,突然有些明白她儿为何要把这孩子养在身边。 想到这,便又想到李牧首对性子,现下再看程幼忽而有些心软。 十来八九岁的年纪,离乡别土孤身一人在这宫里,又没什么心机,性子也那么软……她倒是苛刻了些。 程幼并不知,太后渐渐慈爱的心思,用完膳后便又安安分分地在大殿西角整理古卷。
第12章 羞辱 几日后,花朝节也是程父等外驻大臣将军的回京述职之日。 这天一早程幼便醒了,想到此生还有机会见到好生生的父母便高兴得睡不着,人也异常精神。 上辈子他父亲和二哥因李牧首要坐死定王谋逆的罪名而惨死寒郡,母亲与父亲恩爱多年此后郁郁寡欢,不过半年便病重而去。 父亲、二哥、母亲、祖母……相继而去最后竟只余他一人苟活于世。 每回想前世一次,他便多痛恨一次当年的自己。 晚宴盛大,觥筹交错,轻歌曼舞,熙攘热闹。 隔着纱帘,程幼依稀望见不苟言笑的父亲,坐下的程将军如有所感,虎目带着久经沙场的老辣扫向前方。 端着的酒不慎洒在衣衫上,程幼如梦初醒,连忙低下头,桂嬷嬷拿着帕子正要帮他擦拭酒渍,却忽然看见他红了眼眶。 泪一点点从眼尾滑落,周身带着外人难以切身体会到悲伤。 程幼低头哽着喉咙,也不敢再看程父。 这边李牧首正和底下的臣子你来我往步步试探,面色冷淡,眼底如寒冰,余光不经意略见这边,望见程幼挂着眼泪憋红的小脸,遂搁下酒杯,眼底的冷意稍散。 怎么哭了…… 心思微动,但已经下意识唤曹公公走到近前。 这边程幼正伤心着,忽见荷绿匆匆来朝他来有些诧异。 “公子,夫人来了,在南阁,太后说让你去见见……”绿荷眼中带笑,满脸是压住的喜意。 程幼又惊又喜,下意识看向桂嬷嬷。 “可是真的,按理说,夫人也该后日才入宫怎得现在就在太后宫里?”桂嬷嬷虽然也是高兴,但素来警惕,因而又细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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