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深沉、锐利…… 怎么会呢?在程幼眼里的李牧首,一袭月白锦袍清风霁月如天上一抹冷白。
第4章 声音低沉缱绻 五日之后的宴席,程幼陪祖母赴宴。 宴席上,李牧首换了一袭鸦青玄衣整个人格外显得冷冽,屈指轻击桌面,竟吓得陪宴的大臣冷汗直流。 程幼不明所以,还直愣愣望着独坐上位的李牧首,直到有人手起刀落,温热的鲜血溅在他瓷白的小脸,程幼才猛然回神,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惨死在宴会上的孟大人。 程幼看着堂上蜿蜒流淌的鲜血,眼前一黑,一下子昏死过去了。 在阖眼的最后一刻,程幼恍然看见李牧首眉心微蹙。 比之圣上早已经根深蒂固的暴戾之名,程幼在席间一昏才更是出了名。 程大将军的小公子见不得血。 程家世代辈出将才,程大将军更是铁血悍然,谁曾料他最疼爱的小公子竟然是个连血都见不得的娇娇儿? 程幼哪里见过这样凶险的场面,当天晚上又起了热。 行宫内,李牧首站在窗菱前,月光落在他摩挲着佛珠的手指上,泛着淡淡的冷光。 听侍卫说完探得的消息,微微抬手,示意人下去。 程家的小公子养得可真是娇气…… 程老太太由仆人扶着站在床榻边眉心紧锁。 程幼自小被养得精心也不像他几个哥哥姐姐常年外出经历世事,怎么经得住血腥场面。 望着小脸煞白的程幼,程老太太又疼又急,想气也不能气,圣上所为谁敢多言? 说曹操曹操到,可见人不经念。 李牧首徐徐走来,气势威重,一屋子下人呼啦啦跪下齐声万岁。 李牧首习以为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程老夫人由李牧首的贴身宦官起身,坐到椅子上。 “程小公子,可好些?” “小孙自幼体弱,易起热,但并不要紧,只是现下昏迷不能起身迎驾还望陛下恕罪。” 李牧首望着埋在被褥里小脸惨白的程幼,并未应话。 程大将军五大三粗,没想到生的儿子竟然如此白嫩精致,身为一个男子确实好看得有些过分。 小脸埋进被褥,显然睡得很不踏实。 李牧首神色淡淡并,旁人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程小公子身体不适,暂且在行宫修养吧。” “陛下恩典,老身叩谢……”程老夫人,弯腰行礼,在起身时发现李牧首已经转身离去。 程幼睡得混沌,梦中时常一片鲜红喷洒四溅,诡异恐怖…… 直到第二天下午人才清醒。 无论是程幼的惊厥还是孟大人的死之后放在圣上的南下之旅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一个插曲,因为自宴会之后李牧首便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清理。 高坐案堂严厉苛刻,私下里还带程幼去街边吃馄饨的李大人被查出贪污,勾结藩王,一夕之间全族覆灭。 封查、审问、抄家、充军流放、问斩…… 问斩那天程幼在阁楼上,看见了不复往日风光的李大人,他赤脚着脚,脚腕上坠着铁链,血和土混在一起看不出原来的肤色,披散的白发在风中总有凄凉之意。 程幼不敢再看,心口一顿一顿地闷疼,眼睛发涩。 转身匆匆下楼,不期竟然撞上一行人。 侍卫抽刀将他拦住,眼里满是凌厉的杀意。 程幼定住,抬头又望见被侍卫环护的李牧首。 他如刚来的那天一样,一袭月白锦袍风光霁月。 李牧首望着他泛红的眼睛神色微动,抬手让侍卫撤开。 “无碍……” 程幼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听他说话,和长相不同,李牧首的声音意外地低沉缱绻。 程幼浑身僵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告罪。 挂在眼眶的眼泪,也噼里啪啦往下掉。 良久,听不到声音,程幼也不再敢说话,只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下落。
第5章 卿卿…… 这是程幼去京城前第三次见李牧首也是最后一次见。 李牧首站在楼梯处,那样高不可攀,他匍跪在地上细白的手指如同久经夜雨的栀子花,颤颤簌簌。 卑微至极…… 庆合十一年,程父从北疆归来准备去帝京述职,程幼和陈雯随同。 这次也是程幼第一次进京,帝京和广陵太不同了。 帝京威严庄重,不同广陵温润灵秀,活在城墙根下的人都有一股旁人没有骄矜气。 斜阳落在宫殿的飞檐渡了一层灿然华贵的金色,上面的龙头傲然霸气,让人望而生畏。 天家威严 程幼脑海里莫名浮现这样的词。 “幼幼?”程雯拍了拍发呆的程幼。 程幼回过神看着小妹无奈道“能不能叫哥?” 程雯见他皱着脸一脸苦瓜样,笑得开心,就是不叫哥。 程雯生来就在北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程幼被几个人围在巷口戏弄欺负,刚回广陵的程雯恰瞧见,二话不说抽了鞭子就往那群半大小子身上抽。 程雯的彪悍让程幼叹为观止,原来女孩子也可以不是温温柔柔的。 这样的相遇,所以即便是后来程雯也不想叫程幼哥哥,一直是幼幼、幼幼地叫着,也是当成弟弟一样护着。 后来程幼也会想,是不是前半辈子太多人护着所以后半生才会历遍人间苦楚, 但彼时的他满眼都是帝京的繁华怎么会料到对他来说太过遥远的以后。 帝京……程幼一眼便喜欢上了。 可在帝京不是每个人都能挺起腰杆肆意地活着。 就像私下流传的笑话,站在帝京城墙跟,一个砖头能砸倒一大片官。 程父是从二品大将,但在卧虎藏龙的帝京也是谨言慎行不敢行差踏错分毫。 帝京和广陵不同,后来程幼深深体会到但已经晚了。 程雯见不得阴暗,而帝京最不缺的就是不平事,后面的事可想而知。 程雯得罪了方尚书的三公子,这事程父不知,但程幼不可能不知道。 方康霸道恶劣,连带着程幼也受到牵连。 方康掐着他脸,带着恶劣的笑意不紧不慢道“你妹妹真是个硬骨头,还是你识相点。” 程幼半垂眼帘压住泪意乖顺无比,他不是识相,他是不得不识相。 方康的胞妹方书漪是当今圣上的未婚妻,也是大夏未来的皇后。 回到家,程幼逼着程雯去道歉,程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失望,复而大怒。 程幼静默良久,半晌抬手一巴掌扇在程雯脸上,一字一顿道“明天去给方康道歉”。 这一巴掌下去,程雯骤然安静。 时间很快拉到就到宫宴那天。 那天…… 很多时候程幼回忆起来都忍不住问自己,当时有没有选错路。 但人生大概就是这样,讲究落棋无悔。 宴席上他喝了方康让人敬程雯的酒——催/情酒。 他没有那么意识不清,但他仍旧选择爬上天下最有权势人的床。 圣上、李牧首、方书漪未婚夫…… 他承认他有恶意。 那晚,特别疼,特别害怕、怎么会不害怕呢? 可当李牧首吻着眼角的眼泪,又轻又柔地哄他时,他突然也没那么害怕了。 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对外冷厉铁腕让满朝大臣都噤如寒蝉的男人此刻细致地吻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无比怜爱地唤他“卿卿……” 卿卿…… 作者有话说: 程幼(无欲无求jpg):男人床上的情话听听就好,不然就会像我一样不幸。
第6章 (重生)他回到了曾经 时间把温柔践踏得面目全非。 当初能唤他卿卿的人最后也能毫不留情地把他丢出帝京任人欺凌。 庆合二十二年,他被剥去华服流放南岭,而没有他的庇护早已岌岌可危的程家此时更是如将倾之厦。 流放的前一天,皇后方书漪划命人花了他的脸,他透过模糊的血,看见那个曾经无时无刻不端庄娴静的女人面容狰狞眼里淬着滔天恨意。 她是恨极了他。 恨他曾独占李牧首数十年的宠爱,更恨他生的孩子是李牧首的第一个孩子是大夏未来唯一的太子…… 方书漪又哭又笑疯疯癫癫,她说她自记事时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李牧首的妻子是大夏未来的皇后,可后来我出现了。 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像个笑话。 岭南和广陵很像,粉墙瓦黛掩映在如烟的夹竹桃花海中,农户人家的荔枝树沉甸甸地挂着果子,每一处都是温柔小意的生活气息。 程幼看着船窗外的景像呆滞的眼神微动,低头隐隐有泪光闪烁。 此后苟活岭南,直至第九年从帝京传来太子李折显谋反的消息。 谋反、弑君、杀父…… 李折显问罪的那天,程幼和这世上的唯一牵连也都没有了,他选择了跳了河。 冬天,河面带着薄冰,冷得刺骨,岸上隐隐约约传来众人着急忙慌营救的声音但随着一寸一寸的下沉,世界慢慢静了下来。 原来死是这样这样的感觉…… —— “咳咳……” 床上人的人皱着眉,显得极其不安稳,守在一旁的桂嬷嬷见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连忙上前。 “君……”程幼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轻声唤自己,半晌缓缓侧过脸望向声音来源。 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桂嬷嬷的容貌映入眼帘,程幼愣了半晌,泪水奔涌而出。 “公子……”桂嬷嬷满脸担忧焦心见他猛然大哭心中更是又怜又惊 ,慌得将宫中的规矩都忘记了,连声唤公子。 “阿嬷……” 程幼木生生地张了张嘴试探性地唤了声阿嬷。 “在在……”桂嬷嬷温着声连声应道。 然而程幼在听到面前人实实切切的声音后却一脸茫然惊诧。 阿默还活着 他…… 程幼想着下意识抬手去碰自己的脸。 温热的、没有疤痕…… 活着,他还活着。 不对,他的脸早坏了! 而阿姆也早在许多年前就去世了。 怎么回事 “阿嬷”手脚无力,程幼只能扶着阿姆递过来的手起身。 “阿嬷,怎么回事” 桂嬷嬷被他问的也是一愣,转而以为他是因病睡得时间太长不知今夕何夕。 “君睡了昏昏沉沉睡了一天,现在已经是申时了。” 程幼茫然地环顾四周,入眼的事物皆熟悉到让人发慌。 这是他的宫殿,不,是他曾经的宫殿——尊仪殿。 汝窑出的细口花瓶、绣工细致的听竹屏风、波斯国进贡的织金地毯…… 现在是什么时候 “阿姆,现在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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