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玩得不也很开心吗?”凯撒平静地指出了他对于封锁记忆的真实态度,“如果你真那么抗拒,没有必要专程将自己一分为二,还特意给自己加入会对我展开狂热追求的设定。” “好吧。不过你也没必要每次都戳穿我吧?”希利亚立刻换下了伪装出来的生气情绪,却又挂上了无奈的神色。 “抱歉,下次注意。”凯撒并不诚恳地表达了歉意,“可以原谅我吗?” 希利亚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这边是异常区域。” 烟尘散尽,他透过墙上新出现的洞口观察里面的环境,确认没有埋伏以后率先迈入了墙后暴露出来的新空间。他有些嫌弃地掸了掸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即使他的衣服已经彻底被血迹污染过一遍了。 “蒲鸢?” 凯撒停下脚步,没有立刻跟上他,而是伸手拽住了正在走神、还在茫然地向前走去的蒲鸢。 “唉?”蒲鸢神色恍惚地转过了头,有些呆愣地看向新出现的区域,盯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是往这边走吗?” “是。你应该也能感觉得到,这附近有着陌生异种领域的存在。大概率是属于越情的。” 凯撒的步伐越过了他。过了一会儿,蒲鸢也沉默地跟了上来。 “你说他的记忆被改动过?这倒是肯定的,但修改者会是谁,又为什么要修改他的?” 周围的墙体上全部都是柜子,希利亚的精神力掠过其中,幸运的是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不幸的是同样没有任何通道。 新的空间似乎是一条死路,周围不再有任何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而他们来时的那条路已经合拢了起来。 “我们好像被困住了呢。接下来不会还有一场恶战吧?” 他环视一周,看了看这片空荡荡的空间,最终朝着凯撒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在了他的旁边。 “既然你能自力更生了,那我也就放心了。”他按了按有些泛红的眼角——虽然眼球得到了修复,但实际上仍有些不便。 “早知道我就该用那具人鱼躯体进来了。这具躯体耐久度不够了,不适合打架。刚才又强行用它读取了图案中的信息,恐怕待会儿打起来就会散架。” 希利亚无奈地叹气。 解析图案中的、与造成末世降临的“神”有关联信息并不会对他本身造成任何影响,他所使用的这具躯体却难以承受冲击。 “应该不至于吧?我感觉他对我的印象还挺不错的。何况我们和他又没有什么冲突,没有必要动手。” 凯撒没有再通过系统频道交流,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你说对吗,蒲鸢?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蔺寻?” 在被深红色的血管状东西覆盖的房间内,虞盛睁开了眼睛。 视线短暂的模糊了一下,随后,他看清了周围环绕着他的生物。 全部都是异种,没有攻击性的异种,它们甚至全部都收起了自己的领域。 而他所待着的地方,似乎是在一枚巨大的灰白色茧中。纤细但极其坚韧的丝线将他紧紧地包裹在其中,只有头部露在外面,却不会给他的身体带来任何不适。 “蒲鸢?你还在这里吗?” 他喊着蒲鸢的名字,连回音都响了好几遍,却仍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他没有立刻放弃,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也许你现在确实不在这里,但我清楚你能听到。” “这已经是第几遍了呢?三十遍,还是五十遍?你的实验该结束了。” “我不知道你是想要将越情、秦嘉年这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人永远折磨下去,还是想要在无数次情景重演中寻找到什么答案。” “两者我都不会反对,毕竟仇恨和痛苦都是属于你的,而我只是一个曾经试图帮助你却没能帮成的普通人,没有理由劝你放下。我也不喜欢做这种慨他人之慷的事情。” “但你该去捕猎了。” 他对着自己面前那几株菌类般的异种喊道,试图引起蒲鸢的注意。 “我明白你是被这种记忆困住了……但你已经变成了异种,不继续变得更强就会被其他异种吃掉。” “对了,你应该暂时还不想死吧?” 问出来以后,他就感觉不太好,不过问都问了,也无法收回去。 “……应该吧。至少暂时不会。” 蒲鸢的声音居然真的从他面前那些菌菇般的异种里传了出来。 “对了,你可以小点声吗学长?我现在正在和队长以及那只异种说话,你吼得我耳朵疼。” “不,别卖惨,我记得你是异种,我的声音也不是直接传输进你的耳内的,根本不会耳朵疼。” 虞盛拒绝了他。 “还有,你非要将我绑在这里面吗?我又不是你这种陷在青春期问题里的小破孩子,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至少不会到处乱跑。” 为了配合自己的抗议,他向上挣扎了两下,试图通过肢体动作向蒲鸢传达想要从茧里出去的念头。 而蒲鸢也直接拒绝了他,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不行,我正在和队长他们谈重要的事情,没有时间看着你。” “而且,你是整个区域内仅存的人类了。” “还是叫我蒲鸢吧。我也还叫您队长。” 异种沉思了片刻,回答道。 “你一直都这么叫我,其他人也一直这么叫我,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突然换回去其实还是有点奇怪。” 但他的面容已经变回了蔺寻的样子,几乎能覆盖住右半边脸的伤疤消失不见。 “你们猜出来了多少?”他好奇地问道。 “也不算太多。”凯撒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嘴角似乎含着一丝笑意,“先从最近的说起来吧?” “就比如说,我们根本不需要再寻找越情的位置不需要关心端木川和他的这个领域,甚至跑到他面前随意挑衅也不需要操心自己的安全了。”他看着蒲鸢,语调轻松。 “……什么意思。” 也许是发觉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队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吊人胃口?” 希利亚在一旁为他鼓掌。 “那就说得直白点吧。蒲鸢,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不对,应该是这个所谓的末世、这座照海市都是人工造景、相当于是一座精心布置的实验场,对吗?” 凯撒仍站在原地,蒲鸢却感觉自己像是被逼进了角落里。 “我们来到照海市,其实是闯入了你为越情等人设下的舞台,对吗?” 蒲鸢沉默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凯撒的声音却未停: “让我再进一步猜测下……越情早已经死了,有很大可能是死于异种的攻击。而他之所以会认为自己重生了,是因为有人将他的灵魂放入了异种的躯体里,使得两者的精神相融,而且越情的意识更占上风。” “这个人让他作为异种继续活下去,封锁了他的部分意识,欺骗了他,让他想不起来自己是异种而非人类,并且将他投放入照海市,使得他误以为自己是重生了。” “那个人当然就是你。” “人类蔺寻在末世中变成了异种蒲鸢,但无论是蔺寻还是蒲鸢,都走不出越情等人给你带来的阴影。” “恨意和痛苦在你的内心中燃烧,而变成异种以后,你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也拥有了能够做到某些事的能力。” “于是,出于对永世折磨这些人的渴望和对有人能向你伸出援手的希望,你构建出来了‘照海市’,让末世降临这一事件不断重演,即便在外面真实的世界中,人类早已在末世中度过数年了。” “这你都知道了?” 蒲鸢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不算是都知道了,还有很多问题只能由你来解答。比如说,末世降临,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发生的?” 凯撒本来不想多么温和、提问这种有些虽然重要却又并非关键的问题,而是想直奔主题,结果看到蒲鸢这么苦恼,多少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 没想到蒲鸢更加尴尬了:“呃,这个,高中。” “我、虞盛、越情和秦嘉年还是高中学生,当然,端木川倒是已经颇有名气的学者了,估计已经三十多了。”他解释道,“照海市内的时间线有点魔改,不好意思。” 凯撒和希利亚点了点头。 两人忍不住在系统频道里互发消息: 希利亚:“怪不得,我说怎么之前总觉得他和虞盛有点幼稚。当然,越情那种就另当别论了,那就是根本没长大。” 凯撒:“秦嘉年倒是表现得挺成熟。” 希利亚:“……不要再说了,我后悔,后悔我在这个世界里看那么多烂片。现在一提起秦嘉年,我就会自动关联出无数霸总。” 希利亚:“他,怎么,会这么标准。” 凯撒:“哦。” 凯撒:“活该。” “那这座城市中的其他人呢,是真实的人类?” 希利亚想起来了他遇到过的人们,那些人绝对不可能是虚构出来的,蒲鸢制造不出来这么庞大复杂的幻象。 “是也不是。他们是异种。” 度过了最初的追问,蒲鸢显得轻松了许多,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自暴自弃的气质,传递出“反正你们也问完了,我连这都回答了还有什么不能回答”的态度。 “其他人都是异种。他们虽然是异种,但也和我一样,内心深处更认同自己是人类。” “所以我将他们属于的异种的那部分记忆封锁起来,封锁之后,将这些人放进照海市当npc。至于他们在照海市内的“死亡”……只不过是意识被取走了罢了。” 蒲鸢的语气很平淡。 “在照海市内,我不会让任何人死亡,当然,除了越情、秦嘉年和端木川。而在照海市外,其他异种如何纷争就与我无关了。” “那么,既然一起都是伪造出来的,之前那些‘堕落得格外快的人类’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凯撒望向他,“这还是你自己提起来的。” “没错,”蒲鸢现在差不多是将一切全都和盘托出了,“虽然我封锁了他们和异种有关的记忆,但人一多起来,记忆的封锁有时就会出现漏洞,那些人会想起来自己是异种,并且飞快地向着异种的方向转化。” “但我不理解。它们分明在变成异种以后还怀念自己的人类身份,可为什么我将它们变成了人类,他们却又渴望找回自己的异种身份?” 他似乎期待着凯撒给出答案,可惜他的期待也只能落空了。 “你真实的领域应该覆盖得更广吧?”凯撒没有回答,而是提问道。 之前他就发现了,他所能安全使用、不被世界意识排斥的力量强度远超过系统所说的强度。而现在,既然他能够探查异常时空波动,那蒲鸢的真实力量水准应该远远高于他们之前的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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