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皆是魔教中人,责无旁贷。花子蹊瞥了南宫不念一眼,当即便飞身朝山下而去。赤魔天尊和朱焰也化作两团火光,飘向山下。苦量禅师看向萧云霓、邱寒和鬼面郎君:“麻烦三位施主到玉璃山周围查看,若有人居住,先将他们带离此处,以免受到波及。” 几人应声而去,片刻后,断崖之上,便只剩下了南宫不念与白千雪两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四周忽然安静下来了,南宫不念停下手,从山岩上轻轻跃下,白千雪忙随后落到他不远处,试着低声问道:“南宫,你还认识我吗?” 南宫不念盯着他须臾,唇角带了一抹邪气的笑意:“呵……白千雪。” 白千雪缓缓道:“南宫,你先静一静,将手里那把伞放下,好吗?” 南宫不念道:“不。为什么要放下?我将伞放下,你、你们就会杀了我。” 白千雪道:“我不会。南宫,相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 南宫不念眸中的血色似在隐隐流动,瞳孔模糊不清,淡声道:“你以为我疯了吗?” 白千雪摇头。南宫不念道:“那你是以为我瞎了?聋了?看不到也听不到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是吗?白千雪。” 白千雪道:“我没有,南宫……” 南宫不念轻声打断他:“你刚刚还在让他们设封印,将我困在这里,要我如何相信你?” 仿佛是在验证他的话一般,玉璃山上空蓦然出现了一层散发着银色光华的法力场。南宫不念抬眸望向夜空,面容忽地露出了几分哀伤之色:“我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啊。”下一瞬,他又笑了,“那就先做些什么好了。” 他倏然变了神色,浑身都似笼罩着一层凛冽的杀气,收魂伞在他手中轻轻旋转,阴戾至极的真气沿着伞缘倏然涌出,如同一只只幽灵鬼影,向白千雪扑去。醉雪刀的刀光飞速凝成一片光幕,将真气阻隔在外,白千雪仍是没有还击,南宫不念笑着朝他走近:“还不还手吗?白少侠,再不还手,你可是会死的。” 真气猛然一涨,冲破了醉雪刀的刀光结界。收魂伞与醉雪刀相击,凛然的光芒划破夜空,炫目至让人无法观视,轰然巨响使得地面隐隐发颤,在他们两人脚下,大地开始皲裂成千沟万壑。 光华散尽后,天昏地暗,寂静的肃杀之中,南宫不念手中的收魂伞被醉雪刀的刀刃挡住,离白千雪的胸口只有咫尺之遥。白千雪沉声道:“南宫,相信我……放下收魂伞。” 南宫不念怔了一瞬,盯着他道:“好啊。”随即,他忽地将一束真气灌注到收魂伞内,伞缘的一柄短剑骤然而出,径直刺入白千雪胸口。 白千雪身躯颤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垂眸看着南宫不念的脸。南宫不念对他笑了笑,一掌将他推倒在地,短剑离体,白千雪胸前鲜血横流,素白的衣衫一片血红。 南宫不念看着那片鲜艳的红色,一阵难以遏制的痛楚忽地在心口蔓延。他向后退了几步,一丝清明蓦然间划过脑海,泪水不由自主从眼角滴落,喃喃道:“小白,我……小白……” 白千雪微微抬眸,伸出手道:“南宫,放下伞,来……来我这儿……我为你疗伤……” 南宫不念茫然地朝他走了两步,耳边邪灵纷纷尖啸道:“别过去!别过去呀!他在骗你,他不是第一次骗你了,别过去!” 尖啸声让南宫不念头痛欲裂,他捂住两耳,面色忽而冷然,忽而伤心,整张脸在不断扭曲。白千雪从地上爬起来,向他颠颠倒倒地走去,南宫不念蓦然抬眸,声音嘶哑地道:“小白……醉雪刀!快拿醉雪刀……杀了我……快杀了我!” 白千雪滞住。万千邪灵的声音都在南宫不念耳边炸开,他痛苦地喊道:“别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让你们别再说了!!!” 白千雪道:“南宫!” 南宫不念睁开眼望着白千雪:“你为什么不动手?!我控制不住它们……你不杀我,我自己来!”他掌心聚起真气,抬手便朝天灵击去。白千雪登时骇然,立即挥出一束灵流,打散了那道真气。 而南宫不念似乎再也难以抗拒邪灵之气的影响,面色忽然变得阴冷至极,一瞬间,邪气充斥了收魂伞。白千雪凝望着他,只感钻心之痛,他静默片刻,欺身而上。 这一次,他毫无保留,运起全身功力,握紧醉雪刀,向收魂伞剑击去。时间和空间似乎都静止了,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南宫死了,我定会随他而去。 如惊雷一般的巨响过后,良久,白千雪从空白中回神。他被那阵巨大的冲击力击飞,摔在断崖一侧的地上,胸口一阵血气上涌,他顾不上调息,起身向四周看去。醉雪刀碎成一地银光,收魂伞剑也已化作烟尘,那些借助收魂伞容身的邪灵也一同消亡。夜风吹袭,银光与烟尘皆飘然而散。却独独不见南宫不念的身影。 白千雪惊惶失措,不顾疼痛跃上山岩,扫视着断崖上的每一处。最后,他隐约看到,地面一处裂开的缝隙内,似乎有一个人影。 他连忙跳下山岩,朝那道裂缝奔去。那缝隙宽窄不一,南宫不念面朝下,正卡在距地面约一丈深之处,下方不知还有多深,白千雪道:“南宫,你怎样了?” 无人应他,白千雪心如擂鼓,想用灵气将南宫不念托起,但此时他周身的灵力几乎已消耗殆尽,抬掌之间,那灵气只余残存的几缕,根本不足以支撑南宫不念的重量。若是下山求援,还需花费不少时间,而且南宫不念随时都有坠向裂缝深处的危险。 白千雪跪在地上,开始用双手挖着裂缝旁的砂石泥土。初春时节,大地刚从寒冬中复苏,泥土并不松软,白千雪双掌陷入土中,不时有尖锐的石块划伤他的手,他双手鲜血淋漓,却仿佛没有知觉般,视线紧盯着南宫不念,将泥土一寸寸赤手扒开…… 不知过去多久,白千雪终于触到南宫不念,他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拖出裂缝。南宫不念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唇角的鲜血染得下颌和脖颈皆是一片血红。白千雪想去查探他的脉息,心头却顿生惊惧,手不断颤抖。他深吸了口气,抓住南宫不念纤长苍白的手腕。 脉息在微弱地跳动。 白千雪仿佛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将仅存的灵气尽数渡进南宫不念体内。而后,他也似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倒在了南宫不念身旁。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要开始甜甜甜啦(*≧ω≦)
第172章 同床共枕 南宫不念醒来时,看到的是一片深沉的夜色。他眨了眨眼,慢慢适应了黑暗,见自己正卧于榻上,身下是柔软的棉絮。碧色纱帐在床前轻垂,纱帐外的景物有些许熟悉。 这里是……魔教? 南宫不念回想片刻,只记得在楚临的头被赤魔天尊击碎后,鬼气忽然将众人包围,他那时似乎听到了邪灵的声音,后面发生的事,便仿佛万千凌乱的画面充斥脑海,却始终看不到清晰的一幕。他越想头越痛,不禁想抬手扶额,手臂还未动,忽地愣住了。 他不知昏迷了多久,刚苏醒过来,心神略为恍惚,此刻方才发觉,自己的手腕正被人握着。这张榻上,除他之外,还有一个人,正侧躺在他身后,将他拥在怀里。 南宫不念怔愣片刻,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浅的呼吸声,气息清冽淡然,对他来说已很熟悉,稍稍安下心来,想将手腕从那人手掌间抽出。谁料,他轻轻一动,身后那人便醒了,迟疑一瞬,低声道:“南宫?” 是白千雪的声音。他们两人身躯微贴,南宫不念有几分难为情,轻声应道:“嗯。” 白千雪怔了一下,随即起身下榻,立在他床前,断断续续道:“我本是在给你调息,却……却不小心睡着了,对不起。” 南宫不念坐起身来,感觉经脉间的真气尤为平稳,定是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白千雪在用灵力替他疗伤,不眠不休,以至于还在为他调息时就睡着了。又担心他误解,忙着解释。 似是在绝命崖底发生了那桩并不愉快的事件后,白千雪便对他心存愧疚,凡事极守分寸,丝毫不敢逾越。南宫不念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轻声道:“没事的。小白,多谢你了。我昏迷多久了?怎么在圣教?” “十三天。这里与赤练谷相比,距玉璃山更近,也更利于你休养,他们就将你送到这儿了。”白千雪微微停顿,又道,“南宫,你不必谢我。我们之间,不该这么说。” 南宫不念将他拉回自己身旁:“白少侠教训的是,是我错了。” 白千雪道:“南宫……又在取笑我。” 南宫不念低声笑了笑:“哪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谢你是真心,认错也是真心。” 他这样一说,白千雪更不知该如何回应,眼眸轻垂,显得有些无措。南宫不念笑着看他,忽然想起他适才那句话,微感奇怪。白千雪说,是“他们”将他从玉璃山送回魔教的。这个“他们”,大概就是指魔教那几位了。那当时,白千雪没有一起来魔教吗?为什么? 他思索间,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幅画面:他双目赤红,运用真气催动收魂伞剑,伞缘的利刃倏然没入白千雪的胸膛。南宫不念头痛不已,紧蹙着眉,另一幅画面又忽地呈现出来:醉雪刀与收魂伞剑相击,天地一片肃杀,两件神兵尽皆化作尘埃…… 他不禁垂下头,身躯微微抖动。白千雪看出不对,立即握住他的手,向内渡入灵气。灵气如温柔的春风般,轻抚着南宫不念体内起伏的真气。 片刻后,南宫不念疼痛稍缓,经过白千雪数日来的调息,他的真气已然不似从前那般凶悍了。适才也是因情绪激动,才会造成真气浮动,是以很快便平息下来。 但在白千雪给他渡入灵气时,南宫不念隐隐觉得那灵气似乎不如以往深厚。他心中一动,反手握住白千雪的手腕,去探他脉息,霎时便明白了——白千雪没有与他一同到魔教来,是因他那时也受了重伤,想必是被邱寒带到摘星阁休养,甫一好转,便赶来魔教,以灵气为他疗伤。 白千雪一怔,想要抽回手。南宫不念紧攥着他的手腕,蹙眉道:“你受伤了?” 白千雪道:“不妨事。” 南宫不念想起适才脑海中出现的画面,盯着白千雪,声音轻颤:“是我伤了你?” 白千雪连忙道:“不是。” 南宫不念顿了顿,缓缓松开手,听到白千雪轻吁了口气,好似松弛下来一般。他趁白千雪没有防备,忽地将他扑倒,一手将他压在榻上,另一只手胡乱去扯他的衣襟。 白千雪眨了眨眼,默默注视着他,仿佛呼吸都滞住了。他一愣,南宫不念没有阻碍,立即扯开他的衣服。夜色昏暗,南宫不念看不清楚,又怕他反抗,心里焦急,索性直接伸手去摸,摸到白千雪胸口缠绕的一片绷带时,他停了下来,垂眸道:“还说不是我伤的?是我用收魂伞剑……刺的你。”
165 首页 上一页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