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 “……师尊!” 宁忘深深看了一眼迟归,看他眼睑发青,显然这几天也同样不好过。 “师尊,来我身边,别过去!” 宁忘没理他,转身看向望阳。 “师兄。” 怎么说望阳都是待他极好的人,看他为了自己和迟归打成这样,实在是不好过。 望阳道:“忘尘,你出来就好了,跟我回去吧,不息山的弟子们都在等你。” 宁忘想到在不息山听弦小筑无忧无虑的日子,他确实很想回去,回到七年前,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的时候。 可是想到那些时光,他都不得不承认,那段时光之所以美好,难以忘怀,都和迟归脱不了干系。 他这些天每每想起,都无比后悔,后悔当初带迟归回了不息山。 如果他们没有回到不息山,没有参加衔灵会,哪怕违背剧情的结果是死,那死之前他们也能拥有最后一段自由自在的时光,不像现在,他们明明亲密无间,却又如同相隔天堑。 他叹了口气,道:“师兄,我真的很想回去,回到不息山。” 此话一出,他就感觉身后的迟归的呼吸,都粗重了很多。 他续道:“但是,我不能走,我不能离开他。” 望阳横眉怒目,恨铁不成钢道:“为什么?!七年前那件事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拘困在此,难不成你真的是和传闻所言,和这魔头有了什么?” 闻言,宁忘愣住了。他和迟归之间不清不楚的传言早已经有了,但那时他们确实只是师徒关系,现如今真应了传言,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句:都是命。 宁忘愧对望阳,不敢正眼看他,低头惭愧道:“师兄,很多事情我自己也说不清了。你回去吧,我,我不能跟你走,就像七年前一样,就当不息山也将我逐出了吧。” 望阳沉默须臾,疲惫地闭上眼睛,似乎也没办法了。 “好,今日过后,我不再来。但是你要让他放了沈萧和之宜,这两个孩子自从知道你在魔界,一直在想办法救你。沈萧也是你的弟子,待你亦是真诚,不该受这些无妄之罪。” 宁忘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迟归:“你捉了沈萧和陆之宜?不,不对,你从来就没有放过他们,你骗我?” 骗他用身体交换…… 迟归隐忍着怒火,道:“他几次三番妄图将你带走,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宁忘看着他已然疯魔的模样,忽然觉得十分疲惫,心间堵得发慌,无力道:“阿迟,你刚才也听见了,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放了他们吧,放了无关的人吧。” 听了这话,迟归忽然觉得很是难过,他捏紧了拳头,又松开,涩声道:“……好。” 他交代下去,一炷香后,两只小魔带着两名心力交瘁相互搀扶着的人来了。 沈萧和陆之宜两人看上去都不太好,但也不像是受了折磨的样子,因为他们身上的衣物都和宁忘上一次见他们一样。 宁忘很想过去问他们什么情况,但他没动,迟归如今已经不是以前的迟归了,他若表现出多余的关心,反而会害了他们。 沈萧看这场面,猜到了什么,嘶声道:“师尊你又拿什么和他做了交换?”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把他们放了。 宁忘看向他,道:“什么也没有,你带着之宜跟你师伯回去吧,不用再来魔界找我了,就当,就当我们师徒缘分已尽。” 沈萧瞬间红了眼睛,转头瞪了一眼迟归,而后松开陆之宜,往前走了两步,道:“既然如此,弟子还有一些话想对师尊说。” 宁忘想了两秒,点了点头。 沈萧走了过来,用力的环住了宁忘,宁忘本想挣开,却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双眸微微一睁,轻轻点了点头。 沈萧就像是为了全自己的一个念想,仅须臾就松开了,然后朝宁忘行了个大礼:“弟子无能,不能护持师尊,自此一别两宽,还望师尊珍重。” 宁忘鼻尖一酸,道:“好,你也珍重。” 宁忘一直目送他们离去,然后看着望阳破开的魔界结界彻底愈合,隔绝外世。 一想到这一别或许就是此生不见,宁忘就很难过。 他转身往回走,一直沉默,迟归也一路跟在他身后,他没回头,迟归也不出言叫他。 直到走回木屋,宁忘也始终没看他一样,他这才脱口道:“师尊,我们谈谈吧。” 这是迟归第二次对他说这话了。 宁忘这才抬起泛起红血丝的眼看向他,道:“之前,我的确是想和你谈的,但现在,我很累,不想谈了,你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行吗?求求你了。” 迟归的眼眶蓦地红了,似乎有些委屈。 宁忘不敢看他这副模样,狠心地关上门。结果是,门一关上,他自己先绷不住了,顺着门跌坐在地,泪流满面。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好像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忽然,他灵光一动,想到沈萧悄悄对自己说的话:地下五十尺,向西十里,洞穴。 沈萧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他说这个,而且还悄悄说。这个地方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能够解开他一切迟归刻意隐瞒他的疑问。
第五十七章 他要全世界陪葬 纵使宁忘现在灵力不济,和从前委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钻个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预测了一个比较贴合的位置,在心中默念咒诀,身形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在地底穿行的感觉并不太好,冰冷黏糊的触感不断扑面而来,令人恶寒。 很快,他停在一处扎实的地面,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干燥起来,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立身在一处洞穴,心道来对地方了。 果不其然,他一转身,正好对上不远处一石床,正懒懒散散喝酒的人。 那人似乎也很惊讶会在这里看到他,酒杯就顿在半空。 “……竟然是你?”宁忘万万没想到,沈萧要他来的这个地方,关着的人会是他。 “又见面了,忘尘仙尊。”那人笑盈盈道。 此人不是苍幽,又能是谁。 宁忘拍了拍身上的泥,几步走向他,这才发现他的一只手腕被一条玄铁锁链缚住,惊讶道:“你被阿迟抓住了?” 苍幽甩了甩那沉重的锁链,不以为意道:“如你所见。” 宁忘也没想到再见他会是现在这番场景,一时也是无言。苍幽却是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冲他遥遥举杯:“仙尊来一起喝一杯吧。” 宁忘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顿时被辣得嗓子痛,但不得不说,这酒还真是不错,这人都成阶下囚了,还这么会享受。 苍幽淡淡一笑:“仙尊酒量不行啊?” 宁忘没理他的调侃,道:“你上次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现在说吧。” 苍幽又重新倒满一杯道:“你能找到我,就说明你已经知道了。” 宁忘也大概能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正好他也有要和苍幽大谈一番的准备。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做?” “你是说我为什么那样对迟归?”苍幽挑了挑眉,道,“答案显而易见啊,当然是为了让他成为更合格的魔尊。” 宁忘皱起眉,心里忽然冒起怒火,他作为迟归正儿八经的师尊,尚且不敢对他做什么,反而捧着护着。而这个人,却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肆意做伤害迟归的事,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忍受。 “你不觉得那样对一个孩子,有些过分吗?” 闻言,苍幽嗤笑一声,道:“如果我磨练他是过分的话,那你们正道不问缘由,不讲证据冤枉他,驱逐他,岂不是罪大恶极?” 确实,对于迟归而言,衔灵会经历的一切并不比苍幽给予的好多少,但这也并不是苍幽为了一己私欲强迫别人的理由。 “这件事我们永远欠他,我会竭尽全力补偿,但你为了让迟归成为你复仇的刀做的那些事,我永远不能原谅!” 苍幽听了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还是反驳道:“我可没有让他成为我的刀,我们不过各取所需,他如今身为魔尊,能与他敌对的屈指可数,可谓天下无双,难道不该感谢我?” 宁忘被他这厚颜无耻的一番说辞气笑了,道:“你为了让他替你对付造反的族人,逼他一次又一次突破极限,被你折磨至此,还要感谢你?你简直……” “等等,”苍幽挥手打断他,总算听出来哪里不对了,“难道是我的错觉?怎么你和我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你难不成以为,我让他成为魔尊是因为我的族人造反,想用他来压制我的族人?” 宁忘道:“难道不是吗?” 苍幽伏案忽然大笑起来,笑得肩膀直抖,笑够了抬起头,看向宁忘的眼神多了许多怜悯和同情。 即便宁忘再怎么心大,也察觉到了事情和他知道的有偏差,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苍幽抓到把柄。 但苍幽看上去像是全然不在乎一样,接着道:“我大概能猜到他和你是怎么说的了。他一定说,我蛰伏多年返回魔界,一心想要重获昔日光辉,无奈我的那些手下个个都有本事了,不愿意再听我的话,而我为了制服那些不听话的手下,就找到了他,对不对?” 宁忘没回答,心中却很寒凉。 苍幽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相去不远,又道:“我很负责的告诉你,你被他骗了。” 宁忘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意思?” 苍幽道:“我的确是故意把迟归淬炼成如今这般模样的,但不是让他成为我的刀,而是让他彻底取代我。自从我被白帝少昊封印,刚开始我的确是恨心大起,想要报复苍生,所以我欺骗了墨枝那小孩,让他以为自己全家都是被白帝少昊杀死的,后来他确实不负我重托,手刃了少昊。可惜少昊死了封印还是不能解开,我的肉身被困在魔界,元神被镇压与白帝山,只能寄托在其他生灵身上。但人一消停就会产生惰性,我也一样。时间越过越久,我心中的仇恨也逐渐消弭。回到魔界后只想回到肉身,然后自由自在没有负担的活下去。和你以为的正好相反,我昔年的手下一直等待着我回来重振魔族,让我带领他们杀回神界,报仇雪恨。可是我已经没有战下去的心思了,不适合再带领他们。” 他冷笑一声:“我如此帮助他,结果他还是在上位后将我囚禁在此,当真是没良心。” 宁忘默不作声,看上去似乎很是冷静,但其实他的手正在发抖。 苍幽继续幽声道:“你被你心里的愧疚蒙蔽了双眼,实际上现在的迟归和你认识的迟归,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宁忘抬起通红的眼看他,道:“这才是你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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