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蔓延。 屋内实在难以待下去,一百位士兵揣着必死的心从地窖爬出,准备与山匪决一死战,可出了门才发现除了一片汪洋火海,一个豺狼虎豹的影子都没见着。 人呢? 变成蝴蝶飞走了?
第39章 两天前, 歌舞升平的夷山主寨得知朝廷要招兵买马大力收拾他们时,吓得魂飞魄散,栗栗危惧好一会儿。 细细打探下, 听说招的兵马是东岭逃难到建州的难民, 他们的表情就开始微妙起来, 再一打听, 为了剿他们,京城来的王爷仗势欺人罢免大将军覃洐总指挥一职,准备亲征剿匪,他们心里的不屑达到了顶峰。 得,该吃吃该喝喝。 又是个妄自尊大, 贪慕军功的蠢货。 “两天后那朝廷王爷欲率兵两千, 运粮从干路走,去往明州城与驻军汇合。”收集情报的匪民道。 二当家转着手里的酒盅, 恣意道:“近日都没什么乐趣,不如逗逗那王爷如何?也不知道粮没了那刚弱冠的王爷会不会急得哭出来。” “胆子大了,王爷的主意也敢打。” 大当家表面斥责,眼底流转着同样令人作呕的恶趣味,一旁温酒的女子颤了颤手, 水差点洒了。 三当家笑呵呵接道:“问罪不过是咱命苦妻儿父母惨死,食不果腹,不得已而为之罢了,若是那王爷不依不饶,就来个假意投降送他个军功又何妨, 说到底还是我们赚了一大车粮。” 一番下来有了定论。 “不过, 与两千兵对峙难免磕磕碰碰,来人, 去一趟连阳山,问问愿不愿意联合来个‘劫富济贫’的戏码。” 两天后。 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从建州出发行进于明州干道,前锋队伍环绕的是一位擐甲操戈的英气青年,御马挺拔,雄姿英发,泛起冷光的盔甲映衬着一双犀利的墨瞳,与之对视不觉背后一寒。 “哧——长得像模像样。” 夷山和连阳山双方老大悄然对视,收起平日的不正经,耐心等待运粮队伍行至山间腹里。 一声令下,山石轰隆隆滚落。 “快散开!” “是山匪!山匪来了!” 巨大的声响惊扰了下方的人马,整齐划一的队伍变得七零八乱,之前还装模作样的青年脸上闪过害怕,等两侧山腰飞箭倾倒而下,眼底的惊恐瞬间盖过了伪装的镇定,吓得差点从马上坠落。 埋伏的山匪从山腰俯冲下来,气势竟比朝廷的队伍强数倍。 “过路的买路财来了!” “哈哈哈哈,这就是朝廷派来的兵?不堪一击!” 朝廷官兵一盘散沙,山匪一改畏缩的常态,心底涌起报复朝廷的快感,一时间士气大增,竟让这两千官兵溃不成军,夹着尾巴跑了。 “当家的威武,什么狗屁朝廷,见到我们还不是屁滚尿流,屁都不敢放一个。”一个上位者底下总有合格的马屁精,大当家愿意听也喜欢听,直接赏了他一块金锭子。 连阳山大当家不疾不徐地走到干路,看着一匹匹运粮的马车,畅快大笑:“二十辆,够一个多月的了。” “收起你那垂涎的目光,”夷山大当家哼了一声,“三七分。” “你三我七?”连阳山大当家笑不及眼。 “胃口太大小心撑坏了肚子,得不偿失。” 连阳山大当家没有把他威胁的话放在眼里,施施然:“不吃吃看,怎么知道呢。” 他说完后退一步,两人间和谐的氛围一扫而空,两方势力不再穿插而站,各回队伍,连阳山山匪身后的树丛窸窸窣窣,又一批山匪迎面而来,赤.裸.裸地打量着眼前的粮草,尖锐的刀锋刻画着势在必得。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夷山大当家响亮的鼓掌声彻底点燃:“夷山和连阳山过命的交情,大当家当真舍得?” “这话就有意思了。” 靠近夷山的山头一排排弓箭手虎视眈眈地瞄着底下,那是夷山潜藏的山匪,锋利的箭矢蓄势待发。 “两败俱伤小心渔翁得利。” “对付你们不至于两败俱伤。” 连阳山大当家丝毫不动摇,他注视着夷山大当家的一举一动,一片秋叶从两人面前飘过,他忽然后退躲开迎面劈来的大刀。 “上!” 兵戎相接,鲜血沾染上枯干的粮草,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泥地里,不知是哪一方杀人的刀没了分寸砍在丢弃的运粮车上,咕噜咕噜,车上黑色的石块滚落地面,砸停了对砍的两个山匪。 “不是米……”一人惊恐道。 嗖——嘭—— 同时,一声从没听过的巨响在半空炸开,连阳山大当家敏锐看向半空,而夷山的大当家看的是车上滚落的石头,对峙的两人再次对视,霎时没了血色。 齐齐爆出口:“中计了!” 夷山主寨。 覃洐等山寨瞭望台的人吹完号角,才一箭把人射下来,他望着山脚下的信号弹,心底隐隐有些说不上来的佩服。 “将军,夷山山寨留有的九百多人全部捆了起来,如何处置?”下属道。 “不着急,去问问山寨里的女子哥儿,哪些人是被山寨掳来的,从哪里掳来的,可还有家人在,一一记下。” 覃洐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山寨大门口,听着山下一声声爆炸声和惨叫,神思复杂。 几个月前,甚至前十几年,覃洐打心底里看不上京城名声狼藉的皇六子,即使在保驾护航之中折腾出肥皂的事,他还是看不上魏游。 但抵达钱塘后,他变了。 不能说变了,而是不再藏拙。 除贪官,真赈灾,爱百姓,他的所作所为可以说和京城人见人怕的瑞安王毫不相干。还有前段时间出现的玻璃、水泥、肥皂、炸药等稀罕物,他不知道魏游是哪里看来的法子,单凭不费吹灰之力拉拢东岭八族的手段,他就自叹不如。 这些足以让他对魏游改观。 但真正令他佩服的,还是剿匪一事。 鉴于这段时日还算友好的相处,他派人找瑞安王借兵,对方同意了确实让他舒了一口气。但不是借兵那么简单,魏游传信说要与他打一波配合,简直匪夷所思,他甚至怀疑这个世界掺了假,否则为什么知晓计策时他竟然心动了。 不仅心动了,他还行动了。 他们第一个目标是行事最为嚣张的夷山山匪,为什么选它?因为它最自大,自大就容易有机可乘。 粮食的诱惑太大了,他们选了一条离夷山和连阳山都近的官道,这无疑在暗中加了一把火,瑞安王的替身从官道大摇大摆路过,果不其然被握手言和的临时山匪组劫了道。 他们装作害怕逃跑,留下的人必然会有矛盾。 不管矛盾大还是小,调虎离山已经够了,大当家带走一千两人,留守的汉子只有五百,他们原以为有上千人,却不想夷山的三当家居然趁这个档口跑出去了,那便更方便了,一路势如破竹。 至于山下,他们早前挖了不少陷阱和埋了魏游送来的地雷,等下一个信号弹响,他们下山和送假粮食的队伍两面夹击,一举剿灭夷山山匪。 至于魏游那小子,不是,瑞安王坐镇建州压根就没来。 他还记得当初副官问:“将军,可此法子只能用一次,另外两处必当警惕我等。” 这也是他佩服魏游胆大包天又有勇有谋的地方。 “瑞安王派了五百人假装连阳山山匪袭击第三个土匪窝,等连阳山的人反应过来中计,那头已经打到连阳山老窝了,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王爷……好本事。”副官感叹。 覃洐心情复杂,这招很损,一不小心翻船就是大乱斗,但不得不说,很实用。 他们兵马不齐,要一下子歼灭三个太难了,更何况打掉夷山,另外两处必定不会小瞧他们,甚至可能短暂结盟一致对外,到时候更难。 所以要打就一下子全得罪了,一起打,用最少的损失换最大的利益,他们这头赚大了。 第二枚信号弹升空,覃洐吐出一口浊气。 要不是周围都是部下不想被人看笑话,他现在恨不得爬上瞭望塔上朝山下大喊几声,发泄一下心中翻滚的满腔热血。 他娘的太爽了! 劳资就没打过这么爽的仗! 他拿着枪大声喊:“走走走,跟本将冲下去,升官发财娶老婆的机会来了!” 瑞安王府。 旗开得胜的消息昨天就传遍了建州,不过,今天覃洐被人抬着进来向魏游汇报他是没想到的。 “你怎么回事?”魏游没看明白,怎么覃洐的军队好好的没受几个伤,反而主帅腿摔断了起不来。 “咳咳。”覃洐一个纯种的北方大汉缩在狭小的担架上可怜兮兮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从哪里得知消息的刘和德解释道:“覃将军为升官发财娶老婆一时激动,下山时绊了一块石头,摔了。” 魏游:“……” “你别胡说!”这话不知道戳中了覃洐哪里,他粗红着脖子东张西望,“劳资有媳妇的,对媳妇忠贞不二!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看别人一眼!” 说完慌张地看了看周围,生怕他媳妇从哪个角落蹦出来暴揍他一顿,“哪个混蛋造谣我想升官发财娶老婆,我当时说的是你们,不是我!” 江盛凑近:“可是魏游有老婆啊,他也不能升官。” 覃洐心头一梗:“这个‘你们’是说我的部下!” 他现在整个人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魏游把江盛好奇的脑袋摁下去,不让他靠覃洐太近,江盛扒着魏游的袖子上下打量这位驻军总指挥,最终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 覃将军的媳妇不愧是将门出生,手劲真不小,瞧瞧脸上这殷红的巴掌印,色泽均匀,圆润可爱,都是来自妻子爱的深深问候。 嘿嘿。 插科打诨一番,书房里议起正事。 “不辱使命,三处山头全部拔除,周围的小山寨见情况不对,我们还未进山时那些人便诚惶诚恐派人来投。” “这三个山寨阴险着,一个大寨子真的有两千人,不对,不下两千人,若不是王君提醒,我等贸然领兵马进入山匪寨子剿匪,只怕是阴沟里翻船,损失惨重。” 没人觉得王君一个哥儿在他们中间不妥,这回要不是得了王君的提醒,不说有去无回,绝对无法避免上头怪罪降职。 江盛鲜少被这么多人明着夸,在魏游面前没脸没皮,在外人面前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躲在魏游身后遮了遮,众人友好地笑了笑移开视线。 “王爷,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明州知府胆小怕事引咎辞职,辞官的折子与这回剿匪的一同呈给朝廷,所以明州的事暂由魏游处理。 魏游想了想:“几个寨主其罪当诛,公开断案让所有百姓都去看看,至于其他人按罪定论,该杀的杀,该当苦力的当苦力,东岭男丁是不多,但不缺这些个逞凶极恶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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