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招工名额有限,无法招录所有人,依照惯例先到先得。灾民互帮互助省去不少时间,可城内的人一瞧,不乐意了, 这不是平白无故让流民占了便宜, 怎么肯松口。 城卫边说边小心忖度魏游的心思:“王爷,不是我们不同情他们, 实在是管不过来。近几日招工鱼龙混杂,不少人装着可怜到城内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城内百姓积怨许久,抓也抓了打也打了,但效果甚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灾情拖沓,存活下来的都是狠角色,比起难以控制的流民,他们更愿意招城内百姓。 “你们可知闹事的后果?”魏游问。 嚣张的几人不敢吱声。 魏游冷声道:“滋事挑衅者杖责二十,关押七日。” 王爷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大脑冷静了。 一个个汉子脸上没了血色,本来挑事的就是那个城内瞧不起他们的人,他们不觉得自己错了。 重新排队不是插队,怎么就占人名额了。 于是争得面红耳赤想讨个公道,结果环顾四周,起哄的灾民看情况不对早就跑远了摘脱干净,就他们几个愣头青顶了罪,现在开始急了。 关押七日他们家中的一干老小要怎么办。 “王爷饶命!” 魏游吓唬完了,问:“你们几人从哪来的?” 怕魏游不耐烦,几个灾民答得快:“小的明州逃难来的。” “小的也是明州来的。” “我们都是明州来的。” 明州的? 城内的百姓听着更加不爽了。 明州毗邻建州,位于建州西边,多山地河流,是本次洪灾最严重的的州之一,魏游听着不禁皱眉。 他找城卫拿名册,发现报名人中明州人和建州人所差无几,这就奇怪了,建州是府城,邻近州来人避难情有可原。 可明州灾民太多了。 “若是本王没记错,半月前赈灾队伍已到达明州,怎么你等不随队伍同行?” 几人面面相觑,有苦难言:“王爷,不是我们不愿意回去。” “生了何事?”魏游不解。 挑事的人百般拿腔:“王爷您别被他们骗了,明州穷,我瞅着就是想赖在咱建州,不走了。” 灾民双手被擒,双眼因愤怒而通红,要不是有士兵压着,真恨不得把恶意挑唆的人暴揍一顿。 “王爷别听他瞎扯,”打头的汉子啐了一声,“明州山匪流窜,拦路抢劫,打家劫舍,回去便是进了土匪窝,谁人敢回去。” 魏游问身旁的人:“确有此事?” 驻军副指挥王延山说是,严肃的脸未变。 “明州驻军不管?” “禀王爷,明州山势复杂,山匪所选之地易守难攻,听闻明州曾派兵剿过多次,却屡屡受挫。” 魏游皱眉:“可知明州山匪多少人?” “连阳山、乌东山、夷山三地土匪最是猖狂,土匪越剿越多,各处山匪人数不下于一千。” 难怪。 东岭八州人口十几万,明州人口不多,总共才一万出头,三地土匪占了三四千,等于半个明州都是土匪,怪不得这些人不敢回去。 既然如此,那批赈灾的物资…… 明州的灾民来的早,问不出具体情况,魏游打算派人摸一摸明州的局势,袖子却被一双纤细的手轻轻扯动。 “魏游。”江盛小声叫道。 魏游闻言俯下身。 江盛捂着嘴巴凑到他耳边:“不下两千。” “什么?”魏游一时没反应过来。 “每处的山匪人数增加了,不少于两千,”江盛看着有点着急,说得更详细,“他们还会佯装被招安打心理战,让朝廷自我怀疑不够好,没钱赈济,才把他们这些良民逼上梁山。” “对了,覃洐还会向你借兵。” 魏游望进江盛的眼底,不理解他为何这般笃定。 当然是书里写的。 围剿的官兵和朝廷怕杀戮过多惹了众怒,没有痛下杀手,正巧山匪自愿投降,不用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正和他们的意,于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拍即合。 结果官兵走之后不久,山匪又故技重施,变本加厉,原本明州的百姓几乎家家户户被迫成了山匪的一份子,无恶不作。 可怜是可怜,随着时间的推移早没了人性。 书里写覃洐剿匪时曾向魏游借兵,可惜瑞安王拖堂去的晚,覃洐的兵死了不少,他本人瞎了一只眼,事后剿匪的功劳却被瑞安王抢占了,他也因此成为日后江少卿扳倒瑞安王的主力选手。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盛惴惴地看着他,怕魏游不信。 魏游半敛下眸,问王延山:“明州有多少兵力?” “两千多。” “明州山匪可曾诈降过?”魏游又问。 王延山想了想,说:“未曾有记载。” 王延山的话一字不落传入江盛的耳朵里,明摆着打他脸,说他胡言乱语,可他没有说谎,王延山现在知道的是当初覃洐剿匪前时了解的情况,剿匪结束后才公布了真正的数据,现在没被挖掘当然不清楚。 魏游直直看着江盛,道:“如何?” 这要怎么解释! 江盛急的团团转,总不能告诉他他是穿越的吧?可不得把他当成傻子看。 “我……”江盛心脏怦怦地跳,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放大了在说他是个撒谎精,可他记得书里写过这一段,他没有撒谎。 江盛结结巴巴吐不出下一个字,视线乱飘中忽然看见远处山头的一座庙宇,急中生智,“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和我身上的秘密有关。” 魏游狐疑地看着他:“什么秘密。” 柔软的唇瓣紧贴着魏游的耳边,温热的气流伴随着话音,在耳边炸响:“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是个神仙转世。” “……” 魏游嘴角抽搐:“所以……” 江盛把声音压得极低:“所以我有预知能力!” “这是你预知的未来?”魏游扯了扯嘴角,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小脑袋狠狠点了点头,又用一双透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眼中的情绪很好解读,用通俗的话翻译就是“我说的话比金子还真,你要相信我,不然我当众哭给你看”。 魏游一本正经道:“听说泄露天机会折寿,那你……” 闻言,江盛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惊恐,不会吧不会吧,把穿书的事情说出来会不会折寿啊! 好傻。 无厘头的话确实给魏游提了醒,他先前听驻军的呈报第一反应是相信对方的话,让覃洐调集兵力去剿匪,把京城带来的兵和驻军联合,分散三处各两千人,一网打尽。 可如果对方有两千人呢。 人生地不熟,剿匪估计会失败。 无论如何,土匪的事说到这份上,肯定是要解决的,魏游思忖后下令:“派人查一查明州的情况,调覃洐回来让他准备准备。” 王延山点头称是。 百姓听得稀里糊涂,怎么招工闹事变成讨论剿匪一事了,明州的土匪与他们建州老百姓有何干系,他们就想知道到底还招不招人。 心里急但没人敢出声,对方是个官吏还能抱怨一声,是大荆的王爷,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王爷,那这些人……?”关押还是其他,一句话。 事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灾情严重。 同情归同情,一味仁慈管不好事,是该杀鸡儆猴。 魏游稍作思考:“闹事的不招,日后若是有人再挑事,不仅不招,还需记录是哪些人,灾民直接禁粮充军,城内人罚十两银子并服劳役五年。” 围观队伍里一片嘈杂,魏游一扫而过不怒而威,“特殊时期责罚重,若不想失了自由身,还望三思而后行。” 没人敢闹,停滞的队伍缓缓动了起来,有序不少。 魏游放下车帘子阻隔视线,转而看着江盛,面露探究。 “干嘛这么看着我。”江盛挪了挪屁股,不自在道。 魏游淡淡一笑:“你猜。” “……”魏游怎么回事,被魂穿了吗? 魏游当然没有魂穿,反而清醒的很:“我家夫郎神仙转世,有预知能力,可以猜到。” 不,他不能。 江盛抓狂,他就随口编的,怎么魏游还当真了? “你知道的,会折寿,一般情况我都是省着力气,大事情才会动用特殊能力。”不行了,他快编不下去了。 然而魏游没有轻易放过他。 从吃饭吃什么菜让他猜,到下回情潮热的时间让他算,逮着机会就逗他,江盛后悔自己扯的谎,问到最后捂着耳朵,差点跪下来唱“你不停的猜猜猜又卜了一卦”谢谢他。 一人逗趣一人憋屈的情况持续了三四天,直到某次江盛忍不住要摊牌的饭后,王府护卫突然急匆匆冲进来,呈上将军信物。 “报——明州告急,覃将军向王爷借兵!”
第38章 巧合还是必然? 魏游看着江盛一脸邀功的自得样, 认真思索“神仙下凡”一事。 神仙大概是骗人的,那为什么江盛清楚已经发生过的事,难道他不只是穿越, 还是重生?亦或是…… 心里满是疑问的魏游紧急召集驻军将领和乔知府商议。 “简直欺人太甚!” “剿, 一定要剿了他们!” 一条条罪状跃然纸上, 他们压制体内的怒火, 战意滔天。 “目前赈灾兵力分散东岭,难以聚齐,明州驻军和覃洐调用的兵力不足,希望建州能借兵联合剿匪。”魏游让送信的人简单说了事。 “王爷心中定有计划,下官也不多问, 只问一点, 王爷打算派多少人去?”王延山最先冷静下来。 “目前剿匪兵力三千,本王预增两千前往明州。” 乔知府和王延山交换眼神, 建州府城兵最多,尚有五千驻军,调走两千倒是不碍事,他们还担心王爷乱指挥把所有人都调去剿匪,那建州城都没法守了。 江盛插话:“可三山的土匪背地里往来频繁, 早就结了盟,派两千够吗?” “什么!明州山匪水火不容众所周知,怎么会联盟?” 王延山惊得下意识拍桌面,把江盛吓了一跳。 他吃了一记魏游的横眼,干巴巴道:“王君消息属实?从何处听来的?他们背地里真拧成一股绳, 那剿匪的事就难了。” 未避免江盛说些惊世骇俗的话, 魏游拦在江盛开口前说:“王府有自己的人脉去道,此事有五成真。” 江盛私下里勾起魏游的小拇指。 魏游相信他耶! 实际上魏游说的模棱两可, 五成,真与假各占一半,等于没说。 他对江盛的话半信半疑,只是往最坏的方向想,以防万一。 到底是武将,众人很快从震惊中回神:“若真如此,王爷有何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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