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来到凉亭坐下,桌上放着清雅茶水,旁边还悬挂了些字画。 夏博峦自从察觉自己对眼前人的心思后,就很少单独跟人待在一处了,生怕被心思玲珑的人看出什么。 但是今日,显然沈松白是有话跟他说。 对面人素白的指尖正拎着壶把给他斟茶,面容美的惊心动魄。 夏博峦莫名想起了那个小太子,总觉得这两人美的有些相似,只不过小太子身上多了几分锐气..... “你在想什么?” “梅淮安。” “......” 夏博峦察觉失言,慌乱解释着:“不是,就....我在想他怎么还没死,他要是死了不就.....” “何必说违心的话,博峦,你的心性我们都十分了解。”沈松白说。 这个‘我们’,指的自然是他和夏博商。 夏博峦垂着眼没说话,熟悉的嫉痛再次涌上心头。 三个人嘛,他总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 “你心底可曾怪过你哥?”沈松白问,这也是他把夏博峦带到这里的原因,“赈灾银一事不是他有意瞒你,只是当时....即便让你知道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承担痛苦。” “痛苦。”夏博峦苦笑,“你们还会痛苦么。” “刚才在大殿上那般干脆的决定救出燕王,继续与太子为敌,我以为你们不会对梅氏有愧呢。” — 【PS:求打赏(逆子伸手ing.),天儿热,我要买冰棍儿吃,嘤】
第498章 丧心病狂 凉亭里。 夏博峦的话说完了之后,对面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沈松白顿了顿,藏起眸中的试探反问一句:“那依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呢?” “......” 夏博峦垂眼盯着面前的青花白瓷茶盏,没有说话。 “.....我们只有把燕王救出来,才算是西州未灭。”沈松白视线透过对面人的肩侧,望着远处被太阳晒卷了叶子的枝桠。 “燕王存活于世,西南两州结盟才能有抗衡辽渭的底气,如果燕氏彻底倒台,那天下就只剩辽渭与中州太子当家。” 到时候,梅氏太子必不会与他们共同生活在这片天空下。 “若太子还像从前一样年幼无知,如今咱们大可不必与辽渭撕破脸,可你也知道,太子已经不是从前的太子。” “民心所向来势汹汹,百姓纷纷传言说小太子是真龙天子,有当世治国之才。” “......” 林九儒回来岭南之后说的话,起先沈松白他们是相信的。 毕竟以他们对辽渭两州君主脾性的了解,都不是什么好心人。 中州太子在渭北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可是随着太子带领辽渭兵将踏足燕西,沈松白最近才愈发感到不对劲..... 再结合民间传闻细细思索—— 尽管不敢置信但此刻也不能不信,辽渭两州就是莫名其妙的在帮扶太子! 这样一来,岭南的处境就危险了。 “那太子遭遇灭国之祸都不曾败志,又怎会甘心久居辽渭之下?”沈松白面色愈发凝重,“怕是早已设法说服了辽渭两州,为他所用。” 林九儒那蠢货这些年脑子都被酒色掏空了,可沈松白他们几个心里很清楚,小太子的表现绝非池中鱼。 只要太子存活于世,他们岭南早晚要面对这个仇敌,不死不休。 “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尽早把太子诛杀,就让错误一直错下去!” 听见这句话,夏博峦猛地抬头:“你们还要一错再错.....” 沈松白不理会他,接着说:“等到太子身亡,天下就会是辽渭两家共主。” “辽渭两州对咱们岭南百姓和将士并没有血海深仇,百姓们应该能在他们的统治下安居乐业。” “......” 恬不知耻,无药可救。 夏博峦面色铁青,放在桌下的拳都攥紧了:“松白哥,你是真心这么想?” 他心中的沈松白一贯高雅如兰,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啊。 沈松白眸色闪烁一瞬,话却说的依旧流畅—— “你得顾全大局,此刻你不心狠些,那来日被屠杀寻仇的就是我们岭南百姓。” “有件事一直都没告诉你,咱们底下的兵将伤了中州无辜.....” “......” 那时候他们疏于治下,致使中州百姓遭受底下兵将欺辱,这是事实。 当初攻占长安城后,主君夏博商连日积劳成疾,猝不及防的大病一场。 夏博峦和沈松白都忙着寻医问药照顾夏博商,疏于管教底下刚遭过重灾的兵将们,中州百姓受苦了。 沈松白说:“如此夺城伤民的大仇,小太子必不会恍若未闻。” “等他领兵攻来的时候,怕是全南州的百姓和将士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博峦,你得顾全南州.....” 夏博峦怒极反笑的摇摇头:“伤了无辜百姓本来就是我们的错,这些恬不知耻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不觉得恶心吗?” 沈松白冷了脸,一甩袖子往外指:“那你现在就出去,让将士们齐齐抹了脖子给小太子赔命!” “......” 那怕是不用等小太子领兵打过来,瞬间岭南内部就能自相残杀,这也是死路一条。 夏博峦的表情又回归死寂,纵目望着远处的假山,喃喃说:“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还来问我干什么,我想怎么样.....你们都很清楚。” 做错了就回头,想回头却不简单。 投降两个字重如千斤,更何况,即便他此刻咬牙说出来也没有用。 夏博峦摇摇头:“我的意见从来都不重要,你不必问我。” 沈松白指尖轻点着羽扇手柄,垂眼说:“你哥看出你从渭北回来就一蹶不振,让我来同你说明白其中道理,事已至此我们也很无奈,觉得对不起你.....” “我没有兴高采烈的跟你们合谋诛杀太子,我做错了?你何必说这种话来刺我!” 夏博峦心底愈发失望,猛地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博峦!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讽刺你的意思,博商他也是这样想的。” 沈松白看着这道一起长大的背影,面色终于能毫不掩饰的泛起愧疚。 “你自小便嫉恶如仇,生性正直坦荡,拖累你与我们这种人为伍....对不起。” “你们这种人.....”夏博峦背对着身后人站着,眼眶发红。 曾几何时,三个人约好的要以百姓安居为己任。 可是现在,最敬重的兄长变成这样,心心念念喜欢十几年的邻家哥哥,竟然也赞同助纣为虐。 他此刻明明身处于自小长大的家园,却只感觉陌生! 凉亭里沉默半晌,再次响起沈松白的声音:“刺杀太子不用你去,博商已经准备出发了。” “——我不明白!”夏博峦听见这话顿时头皮发麻,猛地转身看人,“你们也知道做错了,为什么不打算回头?非要一错再错!” “致使中州遭遇大祸,早就没法儿回头了。”沈松白笑了笑,抬眼看人,“你还是如小时候一样天真.....” 夏博峦红着眼第一次对这人怒吼出声:“我天真!到底是我天真还是你们蠢不自知,找死!找死!” “等我们杀了太子,一切就都结束了。”沈松白摇了摇扇子,勾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血海深仇总该有个了结,我跟博商都已经等待许久。” “.....你们丧心病狂,无药可救。” 夏博峦失望的摇摇头,转身踉跄离开了。 “......”
第499章 假死很难原谅吗? 直到夏博峦的背影消失在园林门口,沈松白这才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树下。 夏博商陡然从树后现身,步伐沉重。 凉亭里,两人相对而坐。 “试探过了,博峦还像小时候一样正直坦荡。” “如此我便可放心了,没教坏他,到了九泉之下双亲怪罪.....也只怪我一人。”夏博商红着眼眶点头。 沈松白伸手给人打扇,笑容绝美:“希望我与你的命,能换来南州百姓安稳。” “松白,我对不住你。”夏博商嗓音发颤,“都是我的错,当初若不是我下令发兵伐梅.....” 沈松白摇摇头:“百姓对梅氏‘假送’赈灾银一事耿耿于怀,那时你若不发兵根本平息不了怨气,南州必将大乱。” 再加上当时州内饿殍遍地,这是由海灾带来的绝境,进退两难。 任凭谁坐在夏博商的位置上,那时候除了发兵也没有旁的办法。 “.....我这个主君当的不好,愧对族亲,我该死,可我一人该死,却要连累你和博峦也染上恶名.....”夏博商哽咽埋头,神情癫狂。 沈松白起身坐近了些,抱着心爱之人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 就像这一年里安抚过无数次那样,嗓音很轻—— “我愿意啊,上天入地我都陪着你,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主君,没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 犯下弥天大错无法回头更没法儿补救,那就只有一条路可选。 以死谢罪。 沈松白跟夏博商没想过要活下去,更明白血债要以血来偿。 但是身为岭南主君,他们势必死也要保护百姓和将士。 所以,该怎么做才能叫太子痛快出了这口恶气,放过州内百姓和岭南兵将..... 他们两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慷慨赴死。 这也是能让他们彻底放下负担的,最好的结局。 “等我们两个死了,兵将们也畏惧辽渭势力不敢再吵着要战,到时候博峦就能‘无奈’开城投降,州内也不会有人骂他是软骨头,这样你就能放心了。” 沈松白一生献计无数,这最后一计势必能周全圆满。 夏博商把他紧紧拥在怀里,世人万千,唯有怀中人是天地间最懂他的! “今生得你相伴,不枉我来人间走一遭,无憾了。” “待会儿你就领兵走了?”沈松白平日里一贯云淡风轻,但此刻攥着对方袖子的指尖,颤的厉害。 夏博商极其不舍的吻过怀中人发间,低声应:“嗯。” “.....那你先走,我随后就到,你记得走慢些....路上等等我。”沈松白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两人交握的手上砸。 “松白,松白.....” 此生的最后一个拥抱,谁都舍不得先放手。 — 明明是夏日正午却不见阳光,阴沉沉的像是谁在天空泼了一团墨。 黑云压境,似是要下雨了。 梅淮安他们的马车在路上走走停停,六天后终于到了西洲城外,距离城门口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程。 午饭时间到! 兵将们找了处还算平坦的山林停下休整,趁雨还没落下来,快速生火填饱肚子。 梅淮安坐在敞着门帘透风的马车里,身前矮桌上摆着简单饭菜,虽然种类不多但都是新鲜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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