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另一边的巷口处,斯蒂芬妮和黑骑士部队架起枪,屏息凝视着眼前空荡的街道。 一阵脚步声纷杂而至,等到第一个天陨人踏进视线范围内时,两边同时拉起手中紧握的绳子,将为首的人与后面隔开一段距离。 那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回头片刻,一个身影擦肩而过,他还没抬起枪口,那人便用手中仅有的铁片,穿梭之间割下数个头颅。 那人雪白头发,瞳孔碧绿,半边脸颊和发丝上溅上了蓝色的血液。他扔下手中拎着的头颅,捻了捻指尖的粘腻,朝着仅存的天陨士兵扬了扬下巴。 宁武封从墙后跑出来,右手一枪抵在那士兵额头的倒三角图案处,左手臂勒住他的脖子,林快速上前夺走了士兵手中的武器。 骆桑抬脚走过来,将从科研署捡得语言转换器卡在天陨士兵头部旁边类似耳朵的部位上,他身上穿着霍格以前穿过的紧身作战服,眉宇间带着的阴郁,几乎不用特意开口就能将人吞食。 “被你们抓的人类关到哪儿了?” 那士兵见他模样本就吓得要死,更何况要害处还抵着一把枪,他眼神惊恐拼命摇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骆桑指节泛白,眉头愈皱愈紧,流动的光芒在他眼瞳中闪烁,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即将冲破桎梏。 林看他样子估计这士兵再答不出来,肯定是身首异处的下场,情急之下还是按下了骆桑的手,将他推到后面。 林斟酌了一下用词,轻声道:“是不是有个人类在你们那儿?黑色头发,长得很好看。” 那个士兵见“杀人魔”被推远,稍微放松了一些,听到问话思考了片刻便疯狂点头。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士兵摇了摇头。 林咬了咬下唇,下面的问题似乎让他内心异常的纠结矛盾。 “你认识安瑟·阿弗里德吗?” 士兵听到这个名字,莫名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 林心口一紧,拳头缓慢攥紧,他低下头悄悄往后瞄了一眼,骆桑并没有听见自己的问话。他叹了口气,抬头向宁武封缓慢眨了眨眼。 宁武封果断扣动扳机,了结了士兵的性命。 “你杀他干嘛?”骆桑冷眼质问着林。 “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得想别的办法找霍格。” “我等不了,一刻都等不了。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骆桑拳头握得咯吱作响,侵略性极强的信息素成倍释放。 高阶信息素造成的压迫感让林浑身不舒服,他敏锐地从气味中发觉了什么,他一把抓住骆桑的肩膀,用力扣紧:“你腺体分化过度,不仅信息素气味发生了改变,你也提前进入了Alpha易感期。你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你是黑骑士的队长,是他们的支柱,也是现在大家的希望。” 骆桑挣开他的手,咬着牙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霍格不见了,我的Omega不见了,临走时还是那副模样……谁能保证他不会受欺负?他肯定以为我已经死了,他心里会怎么想?他一个人待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他怎么会不害怕……我怎么冷静?我不可能冷静。” 林一时哑口,嘴巴张了又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时候,让骆桑克制情绪仔细搜寻完全是违背常理的。这群外星人他们压根无法知根知底,没人知道他们会对霍格做什么,再加上……安瑟真的在这个星球上。 如果这一切都是安瑟设得弥天大局,那么当初霍格的致命伤,与安瑟绝对脱不了干系。究竟是怎样的仇怨才把霍格伤到濒死,当年霍格一度已经被抢救过来,却总是主观地不愿醒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恐惧和悲伤阻挠着他。 “在生死之间游离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一朵玫瑰,被熊熊大火灼烧地遍体鳞伤。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我知道,那朵玫瑰是霍格,他现在无比需要我。” 那抹生机盎然的颜色在他的眼中肆意生长,流光溢彩的斑斓,散发着不可抵挡的光芒。 “这边!这边有被外星人打开的缺口!从这边可以出重舰!” 闻言,骆桑与林深深对视一眼,转身一同奔赴舰外。 天陨宫殿医疗实验室。 霍格的四肢被禁锢在冰冷的铁床上,脸色苍白,因为恐惧而造成的胃痉挛致使他吐了好几回,胃里早就干干净净,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吐的东西,他眼神灰暗,仿佛已然成了活死人。 天陨人只为他缝合了致命伤,其他伤口刚刚结痂还在隐隐作痛,腺体里又一次被安进了定位器,霍格现在只想重蹈覆辙把它挖出来。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天陨的医生忽然都被人叫出去了,霍格静默片刻,便开始榨干自己的力气在实验床上拼命挣扎。 他隐忍着嘶吼,想要将右手抬起来,手腕几近被金属桎梏折断,他依旧不愿意松下一丝力气,就在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一声时,束缚右手的金属终于断裂。 雪白的肌肤上青筋暴起,霍格咬紧牙关扬起头忍耐着一瞬间汹涌而来的剧痛,缓了大概有几秒,他便极尽距离去触碰一边的仪器。 左手几乎变形,霍格才碰到仪器上的按钮,一束激光从头顶随即射下,霍格调动思绪极快发动腺体能力,吸收全部能量,然后分散至左手和双脚脚腕处。 激光灼烧下金属熔断,霍格从实验床上下来,因为身体极度虚弱以至于没有站稳,直接跌跪在地上。 右手已经基本废了,霍格捧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几次都没有成功。 绝望之下,他抬起左手,准备撕扯开那道刚被缝合的伤口。 “霍格,这样可不乖啊,我刚让他们治好的你。” 霍格抬眼看向来人,左手手腕被他锢住动弹不得。憎恶与愤恨不加掩饰,他疯狂地想要杀死这个人,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安瑟的身后站着一群刚才的天陨医生,那密密麻麻几乎晃眼的白大褂,刺伤了霍格的眼睛,他不堪忍受地闭了起来。 “没事,这里很不好对吧,我再送你回去,回那个玻璃房间。” “安瑟。” 安瑟动作一顿,他好像许久没有听见霍格这样轻声地唤他了。 “你放过我吧。杀了我。” 他定睛一看,霍格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坠下来一行晶莹的泪珠。 “杀了我!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当年的霍格,即使到了最后一刻,被切断了四肢苦苦挣扎时的痛喊,也没有如今这句明明没有了任何情感的话语更加令人震撼。 “霍格……” “杀了我。”霍格抬眼看他,眼睛通红,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死亡的恐惧。 心中某处深埋已久的情感被触动,安瑟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擦拭掉霍格脸颊上的泪痕。 他看起来那么美,可又仿佛一触即碎。 还未来得及触碰,安瑟的右手就从手腕处被一股力量撕裂下来。 “啧,打歪了。”宁武封在远处收枪翻身躲避。 安瑟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掉在地板上的断手,缓缓站起身,外面的天陨士兵蜂拥而入,簇拥着安瑟要带他走,白大褂们也慌乱地收起桌上的各种实验数据,被士兵推搡着往侧门走。 安瑟的目光始终钉在地上的霍格身上,后者像是坏掉的木偶瘫坐在地上,安瑟想要伸手去拉起他,耳边随即传来门口短促的尖叫声。 他偏头望去,那里一片飞溅的蓝色血肉。 是领域屠杀——! 安瑟赶忙钻进侧门,顾不得霍格的情况,在士兵的保护下逃走。 门外的士兵们几乎无法看清来者的样貌便被化作一团血雾,骆桑已经杀红了眼,方圆几里之内,林他们根本不敢踏足,骆桑的怒火已经达到巅峰,本就是易感期的Alpha,腺体能力更是不要命地用。 骆桑踏进实验室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霍格,也看见了霍格脸上的泪痕。 情绪真的是极难控制的东西,骆桑的眼睛也忽然酸涩的要命。 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作,双手双脚像被困在了原地。他颤抖着牙关,轻轻唤了一声:“霍格……” 灰暗的眼睛中仿佛再次绽开玫瑰花海,地上的人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扭过头来,眼含热泪的望向门口。 干裂的嘴唇轻启,话尚未出口,泪水已然流至嘴边。 霍格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以为自己的生命已然到了终点,以为痛苦终于迎来了结局,可是没想到,他回来了,那个给予他所有希望的人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就像是他们初遇时那样,骆桑的出现就是为了拯救自己而来。 “骆…桑…” 震惊之余的欣喜若狂,迫使着霍格想要移动自己的身体,可是疼痛使他根本没法动弹,他还未开口,那个身影便已经先走了过来。 炙热的双手捧起他冰冷的脸颊,将他带进怀里,带着温度的湿热双唇覆盖住他干裂出血的嘴唇,伴随着泪水苦涩的咸味。 他用自己的温暖浸润霍格从头到脚的伤痛,霍格看见他颤动睫毛上沾染的泪珠,感受他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双手,唇齿相接时的温度烫伤了原本如坠冰窖的心。 骆桑吻得格外动情,泪水却也止不住地往下淌着,他腾出一只手环在霍格的腰上,将他与自己贴得极近,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足够的安全感。 信息素气味在房间内炸开,浓郁的香气钻进霍格的每一个毛孔,愈合着他身上所有的伤痛。 这个气味,是格桑花。骆桑在告诉自己,他回来了,这一次,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第83章 标记 耳畔是粗重的呼吸声,霍格把脸埋起来,专注的去听这铿锵有力的心跳。那几个冰冷的夜晚,他以为这个人再也回不来,他甚至想好了早点去陪他。现在他回来了,一切却又那么不真实。 身边的街景犹如电影的画面般快速闪烁,是如出一辙的苍白无力,他伸手紧紧勾住骆桑的脖子,呼吸中带着克制的颤抖。 骆桑怀抱着霍格,带领前来救援的宁武封和黑骑士部队飞速奔跑着躲避追兵的袭击,朝着紫宝石(天陨星上唯一的紫色海洋)快速移动。 宁武封按下耳边的通讯器,让林他们启动重舰上的牵引光束,将后方姗姗来迟的飞船方向打乱。 天色渐渐黯淡,在数支光束的掩护下,他们从重舰一侧绕过去,进了一架林提前准备好的小型轻舰中。 天陨大部队抵达重舰,开始地毯式搜索,林趁此时机启动轻舰,与其他人员乘坐另一架轻舰从重舰后方起飞,设定了与骆桑他们同一目的地。 在骆桑众人前去救援霍格的同时,林带领赫兹上将夫妇,以及瑞莱德元帅、柯祁和休斯博士,一齐前往军部寻找能使用的轻舰。 启动轻舰后,他们将轻舰悬停至紫宝石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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