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家雄父的低落,饭也不吃了,搬着椅子挪到自家雄父身边。 “雄父,您不要害怕。”陆璟仰着脑袋看他,“雌父知道自己做错了,他在改的,您给他一点时间。” “不要害怕他,好吗?” 陆轻下意识否认:“我不是怕他……” 只是怕死而已。 陆轻烦躁的抓了抓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那些话他憋在心里很久,又不吐不快,想了半天,最后试探着对陆璟说:“崽崽,雄父有一个朋友……” 陆璟眨了眨眼睛:“您还有朋友?” 陆轻:“………” 这天简直没法聊了。 陆璟捂住嘴,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歉意的笑了下,趁机把雄虫刚放进来的大包子夹了回去。 “您朋友怎么了?” 陆轻抹了一把脸,然后把自己做的缺德事简略的说了一遍。 “……”陆璟听完嘴巴都张成了o型,半晌,喝了一口奶压压惊。 雄父和雌父年轻的时候真的很会玩。 陆轻好不容易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完,心情略有点忐忑,见虫崽不说话,就更忐忑了。 “崽啊,你觉得我朋友的另一半知道了一切后会怎么对他?” 陆璟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雄父,你真的……你朋友真的很笨笨。” 陆轻:“?” 陆璟一直很尊重陆轻的,但此刻好像体会到了自家雌父的那种无奈。 “雄父,如您所说,如果您朋友的伴侣又有权利又有地位,还特别特别聪明,那么,他怎么会认为自己骗得过对方?” 原来雄父一直都在担心这些事,难怪雌父怎么也猜不到。 陆璟小小的叹了一口气:“他的伴侣肯定一开始就知道动机,而且是心甘情愿被他骗的。” 陆轻瞳孔地震:“!” “你说什么?”陆轻吓得筷子都掉了,“这不能霞说啊,怎么可能?” 陆璟把筷子捡起来擦干净,又给老父亲拿了一双新的,他又想叹气了。 “雄父,雌虫都很敏锐的,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而且听您描述,您朋友的演技有那么差。” 陆轻:“?” “差吗?” 陆璟斩钉截铁的说:“差。” 陆轻:“……” 陆轻很受伤,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有人说他演技差。 第一次是兰希,第二次是陆璟。 陆璟明知故问:“对了,雄父,你的朋友是谁啊,小璟认识吗?” “认识。”陆轻伤心的说,“是你楚澜叔叔。” 陆璟:“………” 陆璟心里不知是无语多还是震惊更多,动了动唇,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至上而下。 陆轻一回头,就看到兰希光着脚丫子跑出来了,神色难掩慌张。 陆轻愣了一下:“怎么不穿鞋?” “……” 许是在雄虫身边的缘故,兰希难得睡了几个小时。 结果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手里抓着个玩偶,陆轻不知所踪,鞋都来不及穿就匆匆下楼,直到看见陆轻的那一刻,一颗狂跳的心才算落下了。 兰希脸色不大好看:“之前不是答应过我吗,如果下楼一定会叫醒我。” “怎么说话不算话?”兰希眼眶有点红。 陆轻下意识往旁边一指:“小璟想让你好好休息。” 陆璟:“?”
第44章 “雄父说的对。” 短暂的沉默过后,陆璟默默接下了话茬。 “……”陆轻心虚的往他盘里放了个大包子,默默唾弃自己连虫崽都坑的恶劣行为。 陆轻拉开椅子:“起来了就过来吃早餐吧。” 见亚雌不自在的交叠脚趾,又从玄关取来一双新的拖鞋,放在他脚边。 “穿上。” 兰希垂下眼,神色似有一瞬动容。 “嗯。” 兰希安静的享用起属于他的那份早餐。 其实艾德里家族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相反的,因为兰希平日很忙的缘故,一日三餐的时间往往也是他们话最多的时候。 兰希会和他分享今天遇到的美好,也偶尔会和他抱怨政事的繁琐复杂,但更多的时候,兰希总是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陆轻从前在他面前很活泼,他总有很多话,叽叽喳喳的,大到天文地理,下到生活琐事,什么都会扯一点,让空气充满快活愉悦的气息。 但显然这大半个月对陆轻的影响不小,雄虫现在像一只小鹌鹑,一言不发的,还时不时的偷瞄自己。 兰希知道他现在怕自己,但不知为何他此刻心中竟没多少暴戾的情绪。 许是因为虫崽的话,又或许是什么别的。 陆璟是一只很有眼力见的虫崽,见自家雌父神色不虞,匆匆扒拉完剩下的食物,放下餐具:“雄父,雌父,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去训练基地了。” 陆璟想把空间留给两位老父亲。 但无奈他的另一个老父亲get不到他的意思,见状立刻起身:“我送你去吧。” 虽然陆轻不爱出门,但是爱不爱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外一回事,他现在就特别想念别墅外的阳光和空气。 陆璟:“……” 见虫崽有点犹豫,陆轻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怎么感觉崽好像不大想让他送。 陆璟晒干了沉默,只好看向亚雌:“雌父,您去吗?” 兰希看了他们一会儿,半晌,慢条斯理收回视线:“不了,我待会要出门。” “你们去吧。” 陆轻闻言有点小惊讶,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公休日,兰希应该不上班,这是加班了? 还是怕自己不自在所以出去……? 不过陆轻也没太在意,兰希不在也好,免得又起冲突。 陆轻心态良好的带着崽子去基地耍了,兰希用完早餐,又在家里坐了一会儿,直到终端提醒他时间到了,这才慢吞吞的出了门。 从某种程度上说,兰希是个实打实的工作狂。 即使和陆轻吵架了,必要的工作也是一天也没落下。 当然和雄虫吵架也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就比如除了最必要的事以外,很多应酬和交际他都无暇顾及。 飞行器停在某间咖啡厅外。 透过舷窗,兰希看到约定好的位置上已经坐了虫,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兰希推门走进去,雄虫见他来了,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来。 “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议长大人。” 兰希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您多次邀约,我不来岂不是辜负了您。” “楚澜阁下。” 楚澜无奈的笑了笑:“多次邀约也不见得您来啊。” 事实上,楚澜这些天一直也没闲着,虽然陆轻怕连累他,但好歹老乡一场,总不能真的不管他的死活。 直接杀进艾德里家显然是不大现实的,陆轻见不着,只能试着劝劝兰希这样子。 楚澜想过这会很困难,但没想到大半个月过去了,亚雌不仅拒绝了所有的拜访者,除了议会之外,连门也不出了。 楚澜并不想把其他虫牵扯进来,毕竟他和陆轻的私交是一回事,总不能把祸水引到家族身上去,陆轻也不会答应。 但这样也有显而易见的劣处,那就是他费尽心思,苦口婆心,也没能见上亚雌一面。 “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您改变了主意,决定来见我的?” 兰希不想回答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开门见山道:“您只想问这个?” 一向温和有礼的亚雌脱下了他的假面具,露出冰冷真实的模样,楚澜的笑容淡了:“当然不是。” “我更想知道陆轻现在怎么样了?” 亚雌在此刻松口了,以他偏执独断的性格,幡然醒悟显然不大可能,这让楚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兰希久久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澜都以为他不会开口了,才听道他言简意赅的吐出两个字:“怕我。” 楚澜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语气却笃定:“您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他当然会怕你。” “我没做这些事之前,陆轻也怕我。”兰希说,“十年前也一样。” 兰希过去总觉得自己了解陆轻,但陆璟的话点醒了他,那些被刻意忽视的事实几乎是瞬间就串了起来。 贪生怕死是一方面,怕自己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呢? “我很喜欢他,也很爱他,我们一直相处的很好。”兰希有些茫然,“他为什么害怕我?” “楚澜阁下。”兰希抬眼看他,“你是陆轻的朋友。” 事实上,眼前这只雄虫是陆轻唯一的朋友。 “我虽不知你们之间的情谊为何那般微妙独特,但我能感觉到陆轻对你有一种非常纯粹的信任。” 兰希顿了顿,“他应该和你说过不少事,所以……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楚澜沉默了一会儿,说,“实不相瞒,我挺意外的。” 亚雌就还真的是幡然醒悟想解决矛盾了,这么看来陆轻人还健在。 “但有些事从我口中说出来就变了味儿了,您何不亲自去问他。” “问了,他不说。”还气我。 后半句兰希没说,只是神色有些不虞,“所以我来找你。” 楚澜:“他人没事吧。” 兰希停顿了一会:“没事。” 楚澜:“……” 好的,明白了。 以兰希的性格服软已是不易,可以想象到那之后他们的关系肯定更差了,怪不得他会一反常态来问自己。 emmmm……但这让人怎么回答才好。 “阁下,这么说吧。”楚澜点了点腕间的终端,“这些天我一直在尝试着联系您,但只要您不想,无论我用什么办法也见不到您。” 兰希说:“如果您让霍兹上将向我施压……” 楚澜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听自己说:“诚然,我有两位位高权重的父亲可以帮忙,让我有机会同您见面。但抛开这一切都不提,如果我没有呢?” “如果是陆轻呢?” 兰希一怔。 “抛开他们的背景,我其实和陆轻一样,只是一个雄虫救助协会里再普通不过的孤儿。” “您能明白吗?” 楚澜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议长大人,您站在虫族社会的顶端、权力的中心,您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而我们家小陆,只是一只普通雄虫。” “他和您看到的世界不一样。” “对您来说,那些政治上的腥风血雨或许是您人生的一部分,强硬狠辣的手段皆是必要……但对陆轻来说不是的。“ 兰希动了动唇,正欲说点什么,这时候,咖啡厅的服务虫端来了饮品和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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