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身死的几年之后、施遂发疯和对向而来的大货车撞了个粉碎之前。 施遂只身来到了这里,在这个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木板搭的桌子的小木屋里,待了很久很久。 林沫然似乎还能看见一滴一滴的鲜红,从施遂划开的手臂和指尖处,落在床边的地面上,很快成了一小滩。 林沫然努力地深呼吸,压下自己心头的隐隐愤怒。 愤怒对于施遂来说是没有用的,给他足够的温暖和幸福,陪他走过足够久远的路,好好活着,这样才能让他继续保持像现在这样的出息和正常,不再自我毁灭。 林沫然坐到了床边,拉起上面薄薄的被子闻了一下,居然闻到了洗衣液的淡淡清香。 他伸手,拉了一直默默跟在他旁边,随时等着他问些什么的施遂,和他肩并着肩坐在木板床边,透过小木屋浅浅的窗口看着外面的绿意盎然。 “你知道我以前自己在这里待着的时候都会做些什么吗?”他问。 施遂摇了摇头。 林沫然便絮絮叨叨地跟他讲了起来。 其实他也没大有时间到这里来,除了上山采药的时候一定会过来之外,其他时候就是被宋婉芝骂得想要离家出走的时候。 把自己关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似乎跟整个世界隔绝开来,这里没有病患,没有他需要承担的责任,也没有医馆里干不完的活儿,以及你明明干了那么多却还要承受的责骂,似乎不论你怎么做她都不会满意,因为他生性顽劣,一开始就不符合她心目中一个合格孩子的标准。 “这里是我刻上去的。”林沫然指给施遂看他在木板上刻的所谓“内功心法”。 还说了他在这里偷偷藏过的小说、炼制的“丹药”、用来当做剑试图挥舞出一套绝世剑法的树枝等等。 “上次你来我都没有给你好好展示一下,你那时候太冷了,抖成了一团,我真怕你抖出什么毛病来。” 刚刚施遂说怕他会冷到,所以抢先一步下水救人。 他做到了,林沫然没有下水,所以没有冷到,冷到的是施遂。 从落水的河边到山脚下的医馆太远了,林沫然飞快做了决定,拉着浑身湿透的施遂来到了这里。 他拿木头在特意改造过的,类似于壁炉的地方点起了火。 等到火光烈烈温度升高之后,他第N遍催促施遂快把湿衣服脱下来。 施遂却只是默默地发着抖完全没有动作。 林沫然只好亲自动手。 “都是男的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不脱下来烘干是会生病的。” 大概是因为确实是太冷了,施遂的手脚都不太听使唤,于是林沫然脱得相对顺利,也脱得十分彻底。 他让施遂躺到木床上盖好被子,被子确实很薄,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到施遂身上。 但施遂还是肉眼可见得冷,牙关不受控制的“咯咯”作响。 林沫然见状飞快地帮着施遂把湿透的衣服架在火堆旁,然后把自己也脱了个半光,把脱下来的衣服一股脑儿压在被子和外衣上面,他则跟着钻进了被窝,伸手用力地抱住了施遂。 施遂应该是有挣扎的,但林沫然只感觉到他在抖。 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把人抱紧。 他比施遂小,身量也没有施遂高大,但因为施遂那时候超级瘦,又抖得缩成了一团,倒是方便林沫然将他搂得很紧很紧。 他一边搂着施遂,还要一边安慰:“别怕,搂一会儿就暖和了,我身上很热的,手放我肚子上。” 说着他直接拉了施遂像冰块一样的手,放到了自己软软的肚皮上,接着努力去用脚去蹭施遂的脚,企图让他同样像冰块一样的脚尽快得暖起来…… 回忆着过往,林沫然转头问施遂:“你为什么要买下这里?” 施遂不回答,脸颊和耳尖却可疑地染上了红晕。 “你是想……”林沫然拿手去施遂胸口捣乱,一边凑近了问:“重温旧梦吗?” 施遂握住他作怪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进攻和侵占的意图从未像此刻这般完全暴露不加半点儿隐藏。 接着,他就凑了上来。 林沫然还想继续逗他故意往后不给他亲,但很快视角就被强制翻转,被按着躺在了这张年少时曾经裸裎相对的木板床上。 小小的木屋里很快就只剩唇舌交缠和彼此抚摸时难耐呻/吟,接着便是衣衫簌簌的剥落声。 “你、”林沫然呼吸和声音都暂停了数秒,才又接着有余力继续说:“带东西了吗?” 伏在身上的家伙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被欲望填满的眼睛里血丝弥漫,像猎人盯着落入陷阱中的猎物一般。 他摇头,沙哑着嗓音回答:“没有。” 林沫然抬手捧住他的脸,凑过来一下两下小鸡啄米一样亲着,也直勾勾地回视着他的眼睛,说:“我带了。” 东西不是他特意准备的,是去小酒馆前在大胖家拿的。 因为顺路,所以他和施遂去小酒馆之前顺便去大胖家坐了一会儿。 大胖在镇子上摆了一家成人用品售卖店,因为是唯一一家,所以生意还挺不错,家里头也摆放着不少刚进来的货。 像是到朋友家朋友都会热情地让你捎上些礼物再走一样,临走前,大胖拿袋子装了好些“好玩意儿”非得让林沫然和施总拿回去用。 施总面无表情,林沫然则坚决不拿。 “去吃饭我拿这个?像什么话!” 大胖还吐槽林沫然的观念过于保守,道:“那有啥呀,二刚四毛大夏他们经常来我这里拿货回去自己用,这都啥年代了,小然你不要这么放不开呀!” 但不管大胖怎么说,林沫然都没有去接他黑袋子里的那些“好玩意儿”,只是趁着施遂不注意的时候,问大胖要了两样小东西,装在兜里也看不出的那种。 于是,他现在可以带着小小的狡黠、小小的得意、外加小小的紧张,对施遂说: “我带了。” … 林沫然没有抓到那条鱼,他觉得自己现在变成了那条鱼。 被抓上岸边,仍在没有水的木板床上,被紧紧地箍着、压着,努力地扑腾尾巴也挣脱不掉。 他能做地只有半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中的氧气维持剩余的生命。 一只小肥啾落在了窗外那颗芙蓉树的树枝上,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小木屋里的交合,看见那个原本趴在那里朝着它看过来的人类被身后的人翻了个面,重新压在身下搂进了怀中。 一声难耐的呻/吟,将小肥啾吓得振翅远去。 夏风习习,吹动着山间的树叶沙沙作响。 低低的云层将天地连接,融为一体。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声息渐歇。 林沫然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被搂在怀里,被这样亲了那样亲。 接着,搂着他的家伙拨了个电话,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 林沫然隐隐觉得有些难为情。 一会儿过来送着送那的娄助理会不会觉得施总和他有毛病? 放着项城的大别墅不搞,非得跑到乡下这半山腰的小破屋子里瞎折腾。 但他也就是难为情了一分钟,很快在抱着自己的家伙不断地啄吻和厚实的怀抱中,沉沉睡了过去。 重新醒过来是因为身子上凉凉的,是施遂在拿了毛巾替他小心做着清理。 他懒懒地躺在那里,像是梦呓一样咕咕哝哝道:“是谁说不的?是谁折腾起来没完的?” 施遂显然听见了他的埋怨,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凑过来抱他,亲他,动作里满满讨好和爱怜的意味,于是林沫然叼住他的唇小小地咬了一下当做发泄也就没再追究了。 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人的口是心非。 当他说“我带了”的时候,这人好一会儿都不说话,接着就摇头表示“不了,等回去。” 结果呢? 只是在互相抚慰的过程中稍稍挑逗了一下下,这个摇头说不的家伙就失了分寸。 到了后面这家伙更是过分,尝到了甜头之后完全陷入了一种变态地侵占和永动机一样不停地索取中。 差点儿没要了他这条小命。 好在满足过后这人很快恢复了正常,抱着他亲,小心地拿薄被裹住他的身体,山上不像山下那样炎热,微风阵阵中略微有些凉意。 接着是打电话让娄助理送这送那。 林沫然被渡了半瓶水后又放任着自己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天色已黑。 小木屋里有防蚊灯、简易照明灯,吃的喝的用的,甚至还有一台小型除湿机。 “啧~”林沫然忍不住出声吐槽:“娄助理腿都要跑断了吧?”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好奇怪,明明也没有叫很大声,充其量是时间比较久而已。 施遂立刻又拿了水过来小心地喂给他喝。 接着又给他量体温,看见正常后再替他穿好衣服,把还热乎的吃食拿了过来。 “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吗?”林沫然问。 施遂完全遵从他的意见,反问:“你想吗?还是回去?” 林沫然想了下,道:“在这儿吧,这里晚上的星星特别美。” 他也只不过在这里待过三天,就是和宋婉芝闹得最凶离家出走的那次。 只是那时候他心情郁闷,其实并不是太美好的体验。 现在有了机会,他想在这个已经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基地里,重新制造一些美好的回忆。 林嵩和林沫莉都来过电话,现在林沫然把电话拨过去说了今晚不回去倒也没有被念叨太多。 毕竟他能够重回一趟林家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星星果然很美,漫天星辰如宝石琉璃一样布满整个天际。 两人安静地依偎在一起,欣赏着这自然的美景。 “你知道吗?”林沫然喃喃开口:“我重新活了一次。” 施遂垂头看他,过了一会儿轻吻了他的额头,跟着说了一句:“我也是。” … 两人并没有在留香镇待太久,三天后便踏上了返回项城的路途。 主要是施总集团业务繁忙,陪着林沫然在这边几天的时间已经是极限。 原本林沫然是想听郭二刚他们几个的意见,让施遂先自己去忙,他自己在这边再多待几天。 只是和老婆圆房后的施总像是夫奴上身,超级粘人不说,连短暂的分离似乎都成了让他难以忍受的问题。 虽然脸上看不出个一二三,但行为上却充分地表明了这一现象,他要留下来陪着林沫然,等到他什么时候待够了两人再一起回项城。 为了施氏集团以亿为单位计算的业务,林沫然便辞别了留香镇的父老亲朋,在林沫莉让他下次回来一定要多待几天的念叨中,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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