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家里的门是打开的。 “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徐牧自己劝服自己,“对,念也哥可能遇到重要的事,见我在忙,所以没打招呼就回去了……” 他垂眸,低低呢喃,“明天再去问问吧。” 徐牧准备关上门,忽然,视线一凝,落在门外。 等下,这是…… 他大步跨出去,惊喜地说:“兔兔?” ——他的兔子主动来找他? 徐牧很激动,小心翼翼地把垂耳兔抱进怀里。 奶咖色的兔子眼皮垂垂,头歪向一边,三角形的鼻子耸动,急促地呼吸。 “你又受伤了……”徐牧轻叹,“还是上次的脚,你也太小心了吧。” 他以为垂耳兔来找自己,是因为受伤了,想让他像上次那样帮忙包扎。 徐牧对此,也并不沮丧。 挺好的。 虽然上次兔子走得干脆利落,但是受伤了会回来找他,证明对方信任他。 ——兔子心里有他。 徐牧嘴角疯狂上扬,怎么也压抑不住。 他依依不舍地将怀里的垂耳兔放置到沙发,对纳德司说:“帮我拿药箱。” “好的,主人。” 没几分钟,纳德司就把药箱拿回来。 “来,乖乖,不痛哦……”徐牧有了经验,这次明显熟练不少,下手也更加大胆,不害怕拉扯到兔子。 “在哪里刮到的啊……这伤口看起来还是刚弄的……血红得吓人……” 他如法炮制,先用药水清理一遍伤口,然后打开紫外线器,照了大概一分钟,拿治疗仪对准伤口,然后用固融胶绷带覆上一层,隔绝伤患处感染。 等所有步骤做好,徐牧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巴垫在手背,凝视着垂耳兔。 眼里满是喜欢、怜惜。 “……是不是不舒服?”徐牧放柔声音道,“你今天都没喊一声,太痛了?还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指腹轻轻抚过垂耳兔的头顶、后背,像在安抚,又像在试探。 柏念也现在头痛欲裂,脑海混沌至极,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他原本在徐牧家坐着,突然,四肢蹿上熟悉的痛意,预示着即将不受控地转换。 柏念也只能勉强出声,喊卡朵把烨烨带回家。 他则颤颤巍巍地走出去,浑身使不上力气。 不行,在别人家变成拟态……太失礼了,而且…… 柏念也想到上次被青年紧紧抱住的经历,好不容易忘记的羞耻感尽数涌现,全凭意志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最终倒在门口,腿剐蹭到新伤口,软绵绵地躺着,动也动不了,脑子浑噩,无法凝聚起思考的能力。 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就一会儿…… 柏念也迷迷糊糊地阖上眼,啊,疏忽了,这几天都没出现这种状况,以为磁波治疗起效果了。 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好险不是在上班途中…… 以后医院开的药就在上班的时候吃吧…… 等柏念也再次睁开眼,模糊的视野变清晰,是一张放大的脸庞。 他浑身一僵,为什么—— 还在阿牧家? “你还好吗?”徐牧发现垂耳兔睁眼了,有点惊喜,音调不自觉升高,但很快,他担心吓到对方,压低声音。 “为什么又受伤了?不小心刮到哪?” 柏念也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后背一直被轻抚,温热的触感时轻时重,指腹粗糙,摩挲过去时,他脊椎都是麻麻的,泛起若有似无的痒意。 阿牧……在干嘛? 他窘迫至极,恨不得蜷缩起身子,把脸埋进地里、耳朵里,但用不上力气,加之沙发就这么大,也退不到哪里。 徐牧也不要垂耳兔的回答,他知道对方回答不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只不过是铲屎官的念叨。 兔兔不爱出声,不爱理人,颇为高冷,但也胆小,喜欢独自窝在自己的小世界,陌生人太过大胆就容易导致兔子应激,吓到它们身体出问题。而逐渐亲近后,兔子变得温顺,不代表就能肆意抚摸,如果兔子想自己待着,哪怕是主人也无法打扰。 以上,是徐铲屎官多年的养兔经验。 因此,徐牧已经学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自问自答,就代表和兔兔一问一答。 “好可爱啊……”徐牧痴迷地说,“耳朵可爱、爪子可爱、尾巴可爱,全身上下都可爱。” 柏念也:“……” 他难以置信地看过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徐牧在说什么?! “兔子是全世界最可爱的生物。”徐牧低低地说,“嗯,你是兔子里最可爱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兔子这么可爱的生物呢?”他像入了什么邪·教,眼神逐渐狂热。 柏念也古怪地看过去。 等等,徐牧的意思是…… “我抱抱你,可以吗?”徐牧快速问,又快速答,“嗯,可以。” 他将垂耳兔抱在怀里,暗地里揉了一把。 啊,毛茸茸。 徐牧内心控制不住地呐喊,但嘴角的弧度飞扬。 他努力往下压,没用。 他还偷偷用手去摸尾巴,捏了捏,好软。 柏念也喉咙发出咕噜的声音,浑身都在抖—— 被气的。 徐牧!你到底在干嘛! 徐牧感受到了垂耳兔的努力,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到你的尾巴太好揉,没控制住……” 他嘴里道歉,脸却趁机贴在兔子的肚子,蹭了蹭,又立刻撤开。 “肚肚也软啊。”徐牧轻声说,眼神着迷。 柏念也脑子一片空白,等温热的脸颊贴在他的肚子,他第一反应是惊恐,拼命拱起背,害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残缺。 “嗯?”徐牧忽然疑惑,他刚才看错了吗? 他伸出手,掰开肚子绒绒的毛。 柏念也绝望至极,他已经无法计较对方的冒犯,因为比这个更可怕的,是…… “你有两套器……官?”徐牧惊讶,居然是一只双·性兔子。 他神色变得严肃,畸形往往意味着发育不好,难怪这只兔子总是受伤,难道有什么隐藏的疾病? “兔兔,你……”徐牧卡住。 他怔怔地低头,只见它灰蓝色的眼睛变得湿润,泪珠滚落。 一颗接一颗,落在他的手背。 残留丝丝温热。 徐牧呆住,几秒后,他把垂耳兔抱在怀里,慌张得声音发抖。 “别哭啊,别哭啊……怎么哭了……”
第7章 徐牧手抖成筛子,怀里的垂耳兔也不吭声,只有眼泪默默地流,濡湿眼眶周围的绒毛。 他小心翼翼地问:“到底怎么了……你先别哭,是我弄痛你了吗?” 他把垂耳兔放回垫子,屏住呼吸,自责道:“是不是我刚才抱你不舒服?还是扯到你的毛毛?捏你尾巴是不是太大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好不好,哭了我也跟着难受……对不起,兔兔,你别哭,下次我不随便碰你了,别哭……” 徐牧不停地说对不起,努力让兔子感受到自己的歉意。他是真心疼,找到纸巾想去擦拭它的眼泪,但又怕惊到对方。 兔子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尽管语言不通,但它大部分时候能听懂简单的指令,感知周围环境和人所对传达的情绪。 徐牧放轻声音,不断重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随便抱你了,好不好?” 柏念也侧过头,不想被青年看见自己的样子,觉得丢脸。 他好歹比对方大十几岁,居然因为被知道身体的畸形哭了…… “别哭,我知道你难受,是我的错,你不高兴的话可以踢我,蹬我——”徐牧和垂耳兔持平视线,将脸凑上去,轻声地说,“用爪子挠我也行,喏,脸在这,有气就撒,不要哭,不要闷着,气到自己身体就不好了。” ——他宁愿兔子撒泼、扑咬,也不想它独自生闷气。 兔子这种生物,表面看萌哒哒的,实则气性很大,会把自己气到绝食身亡。 徐牧曾经有个朋友的兔子,平时一声不吭,莫名其妙流眼泪,晕倒了。朋友以为是兔子太能忍痛,哪里不舒服硬抗着,把自己抗晕的。 等送到宠物医院检查,医生说身体没问题,非常健康,可能是情绪不好,怄着气,活活把自己气晕了。 柏念也:“……” 他调整好情绪,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徐牧。 徐牧见垂耳兔终于不哭了,只是默默地背过身,悬着的心稍微放下。 他想了想,轻咳几声—— 以前他家逆子生气跺脚,只要他刻意掐着嗓子说话,就不跺了。 很奇怪,兔子好像都爱夹子音。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怪我看见兔子就没有抵抗力,我知道我不应该随便抱你、摸你,但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我没有控制住,你原谅我好不好?” 徐牧说完,又小声嘀咕。 “……不过也不能怪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兔子,看见就忍不住抱……像其他毛茸茸的动物我就不会,猫啊狗啊仓鼠啊,我反而没那么喜欢……” 他认真地盯着垂耳兔,“吸兔子这种爱好不好、不对,我反省,你不要气自己了。” 柏念也僵硬地抬头,为什么他能把变态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徐牧又凑近一点,“生气也可以打我,或者跺脚、吼我,别自己哭。” 他怕兔子把自己气晕。 柏念也:“……” 他没忍住,手伸出,想打下去。 徐牧惊喜,兔子听懂他的话了? 他急忙把脸凑过去。 柏念也快气笑了。 他告诉自己忍一忍,毕竟对方年纪小,还在读书,有些奇奇怪怪的爱好也正常—— 不是,谁变态到对别人的拟态做这种事??? “不打吗?”徐牧问。 柏念也不想理睬,默默梳理自己的毛。 徐牧突然想到,众多铲屎官都有一个公认的亲近兔子的方法,给兔子舔毛。 兔子世界的规则是下位者给上位者舔毛,代表臣服的意思。 柏念也警惕地后退,这家伙又要干嘛? 徐牧自然感觉到垂耳兔的躲闪。 他说:“别怕,下次抱你我会问的。” 柏念也微微松口气,但下一秒,他心里咬牙切齿:这是问不问的问题吗? 是不应该这么做的问题! 徐牧跟着垂耳兔的方向挪动,试探地问:“不过,到底为什么哭?” 兔子不搭理他。 徐牧说:“要不我猜猜看,中了的话你就看我一眼?” 兔子还是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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