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塔特尔拉着他进了放射诊室。 徐思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放进医疗舱。 塔特尔低头看着他,声音急促又字字清晰。 “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被我们抓过来做实验的雄虫。” 徐思远看着自己面前的透明隔离罩慢慢合上,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抬手拍着玻璃罩。 隔着玻璃,徐思远看见塔特尔朝他笑了一下,带着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你也是在这里救得我,就当…还清了吧。” 最后的记忆中,布满蓝光的房间一个模糊的人影消失在兵荒马乱的门外。 出了门的塔特尔并没有立马离开。 他靠着门,与周围的场景格格不入。 刚开始,他甚至觉得诺里斯有病。腿残疾转移到脑子了才让个雄虫来负责这个项目。 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改观的? 塔特尔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他只记得,那天,第27批药剂已经通过所有测试,甚至没有一项是中等评价,清一色的良好。 塔特尔永远也忘不了,当他躺在医疗舱里,周围辐射灯光都开启时。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燥动,听那些年轻研究员的语气,好像是数据错误,还把调测器调错了。 唯一的紧急停止装置在屋内。 塔特尔伸手触碰来一下发热的隔离罩去,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 马上,这个房间的辐射值就会震碎这层玻璃,把他烧成灰烬。 “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出了事你们负得起责吗?!” 塔特尔转头,徐思远已不见踪影,只听到一片惊呼声中,他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过了一会,代表死亡的蓝光消散。 然后, 徐思远按住了他的隔离罩。 塔特尔清楚的看到,他的那双桃花眼满眼担忧,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直到 一滴鲜血从鼻尖滴落在玻璃罩上,也落在心脏的某处。 滚烫灼人。 塔特尔回过神,靠着墙偏头一笑,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门外,媒体的摄影机如璀璨星辰,而夜幕之下,是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 塔特尔身上的白大褂已然沾灰,他释然一笑,迎着无数满天星辰走去。
第35章 太糟糕 “……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只是药物可能会导致失忆。” “知道了。”是沈颂的声音,似乎是隔着墙,闷闷地听不大真切。 什么失忆? 沈颂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这又是在哪? 嘶……身上怎么这么痛? 意识逐渐恢复,徐思远眼前也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他稍稍适应了一会明亮的灯光,入眼便是洁白的天花板,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床头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同时涌入大脑里。 【01247:药剂具有失忆效果,已为宿主保留记忆,扣除200人气值。】 徐思远:嗯?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老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话,有点迟钝的反应过来,药物的副作用让他头痛欲裂。 【就是———】 01247的声音突然断开,徐思远满脸疑惑,但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盯着天花板发呆。 徐思远听见开门声,缓慢的垂下眼,与进门的沈颂撞个正着。 沈颂顿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顺手把门关上。 徐思远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沈颂身上,一直注视着他走到自己的床边。 徐思远戴着氧气面罩,小臂上插着针管,手背上的输液管没入青色的血管中。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身形单薄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整个房间里只有仪器发出嘀嗒的声音。 徐思远安静地看着沈颂,那双平时神采奕奕的桃花眼,此时却如一潭死水,放空似地望着某处。 “先别说话。”沈颂按了按他床头的呼叫铃。 徐思远定定的望向他,然后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仿佛是在回答他的话。 沈颂突然想起来,3年前特里无意间说的话。 . 那时徐思远才离开不久,特里给他汇报完工作,突然开口道:“沈上将。” 沈颂从一堆文件中抬头,就看见特里轻笑道:“我觉得,徐少爷很爱您。” “他有一双很会爱人的眼睛,仅限于看您的瞬间。” 几个医生围着徐思远病床,对他进行一系列的检查。徐思远被人扶起来,安静地坐着,像一件对象般任由别人摆布。 沈颂后退一步,给医护人员腾地,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给他检查的医生在沈颂旁,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暂时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有可能会有药误导致的失忆。” “嗯。” 医护人员一走,病房里重新陷入诡异的寂静。 徐思远微低着头,整理脑中混乱的思路。突然,一道灰色的身影进入了视线,徐思远下意识抬头,就望见那双灰色的瞳孔。 沈颂微微俯身,视线在他脸上停留,“有人来问就说什么也不知道。” 徐思远微微抬头,目光定格眼前,两人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近。 下一秒,他抬手,在沈颂惊诧的目光下,抱住了他。 冰凉的触感覆上脖颈,纤细苍白的手臂,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感觉一折就断。 徐思远抵着他的肩颈,睫毛微微颤抖,如蝴蝶轻翅膀,不轻不重在心上挠了一下。 “对不起。” . 审训室里,只有头顶一盏白炽灯,周围一片黑暗,以至于徐思远不太能看得清审他的人。 冰冷的灯光下,白发被修饰了细碎的光晕,衬得皮肤雪白,徐思远垂着眼,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漂亮得与周围仿佛不在一个维度,向无悲无喜的西方神祗,无形中带在令人望而却步的威压。 “那你能想起来是怎么到那里去的吗?” 对面暗处的声音传来,徐思远微微一动,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单向镜子,然后又若无其事回过头。 好像太久没有说过话,徐思远对自己的声音感到陌生,“我不知道,过了太久了。” “那塔特尔呢?徐少爷还记得这个人吗?” 徐思远摇摇头,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重复道:“我不记得了。” 咔哒—— 徐思远抬头,朝整个屋子的另一道光源去。 审训员立马起立,朝沈颂问好:“上将。” 沈颂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徐思远身上,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人我先带走了。” 他拉着徐思远走出警察局,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警局门口依旧热闹,明亮,水泄不通。 无数镜头对着他们,自己躲在摄影机后面,挡住脸,张开嘴,像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徐思远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一众记者,“都想进去待两天吗?” 要是以前,记者准不会理会一只小雄虫的威胁。 可现在,一片安静。 或许是白发给他套上了一层生人勿近的保护罩,神圣而不可侵犯气场,仿佛殿堂中央的神像从神话里走了出来,带着天然的威压。 没人敢讲话,一堆人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徐思远带着沈颂离开。而那位传言不茍言笑的联盟指挥官正在… 偷、偷笑?! 这个画面也被实时拍进一些直播镜头里。应该说,从徐思远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观看人数就直线上升。 【?这是徐思远?】 【哇靠,这是参加变形记了吧?在哪报名?】 【发色变了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好漂亮啊!】 【楼上的有没有常识?他这是辐射导致的基因链突变,不仅会影响发色还会影响到下一代的!】 【啊?那他俩…我眼瞎了?沈颂是笑了吗?】 【我就说沈颂是个恋爱脑吧!这么久都不离婚!】 【徐思远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而此时还对网上一无所知的徐思远,正透过暗色的车窗玻璃看向外面。 说起来也是奇怪,特区气象局竟然将降雨放在今天。 大雨滂沱,像断线的珍珠砸下,融化在车窗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后来的雨水沿着原路向下,一遍遍加深痕迹。 窗外是繁荣的第一广场,被水晕开的霓虹灯杂糅在一起,投影到车窗上。即使这样,也能清晰的看到广场中央的那块虚拟大屏无循环的新闻。 “近日,在第一区附近查毁一个禁药研制窝点。研究犯罪人员共139人,死亡87人,重要犯罪资料皆销毁在火灾中………” 屏幕上的镜头是塔特尔迎面走来,在周围的鸣笛声与快门声中,塔特尔的身后火光冲天,浓浓黑烟没入他身后的夜色。 绮丽的颜色映入漆黑的瞳孔,徐思远直觉干涩,微微闭了闭眼,然后转头看向一旁垂着眸的沈颂。 “我想……去见见他。” 沈颂转头,那双沉寂的灰色眼睛里沾染上一抹绚丽的色彩。他思忖了一秒,似乎是在确认没有打通不好的关系。 “好。” 机甲稳稳当当的落地,徐思远往外一看,是他在第一区所居住的别墅。 刚下过雨,空气中还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徐思远推开前院铁门,抬头重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枝繁叶茂的大树现在变得光秃秃的,枝头挂着还未化完的雪。 徐思远是有些害怕走进这里的,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了逃避的心思。 重新踏进那道门,这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化了形,开了口。 呼啸的寒风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将他们种在院子里又不管不顾,为什么不过问它们这些年经历了多少风霜烈日。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衣服在一柜里…你一直站在外面干嘛?” 对上沈颂疑惑的目光,徐思远突然想起了某天午后,一片绿叶落入池中,泛起涟漪,像是极其平常的回答他。 就是一点涟漪而已,不重要的。 沈颂以为他还是想着塔特尔的事,不知道怎么安慰,语气倒有些公事公办,“在最后判决结果没出来之前,他不会受什么苦的。” 徐思远回过神,朝他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 * “行,不要在里面呆太久。不然上面不好交代。”守门的军雌穿着黑色警服,见对面是个雄虫,一脸不耐。 徐思远得到许可就进去了,一个多余也眼神也没给。 沈颂戴着口罩和帽子站在门口,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深灰色的眼睛,在阴影处接近于黑色。 他抬头,淡淡地抬头,瞟了一眼那狱警。 狱警被他那一眼看得脊背发凉,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但下一秒又随之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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