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未枝的房间呈灰色调,与外面暴发户的气质相比,这里简直像个牢房。 或许就是牢房。 窗外细微的阳光透过窗外层层绿叶的遮盖,微不足道的光映了整个房间,显得无比昏暗。 一个长发女人披头散发的靠在床头,身上全是伤痕,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触目惊心的鞭痕布满她单薄的脊背。 瘦得皮包骨般,仿佛全靠灵魂撑着身体,随时就要散架。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毫无波澜,甚至诡异的笑了一下。声音嘶哑,如同年久失修的琵琶。 “思远啊…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回来了吗?” 徐思远被他吓到了,他想起了曾在前朝诡异事录中听闻过的怪物。 他不怕尸体,但他怕像尸体的活人。 徐思远还没来得及细想,脑海中突然一阵刺痛,闪过好些画面。 但徐思远还没来得及抓住某些片段,突然定格在一句撕心裂肺的喊叫中。 徐思远猛的回神,就见顾未枝已经走到他的身旁,身后一根细长的铁链说在他的脚踝处。 也许是怕她逃跑,那纤细的脖颈上也扣上了铁圈,链条随着她的步伐咚咚作响。 徐思远下意识后退一步,结果就被顾未枝捧起脸,细细的端详。 顾未枝的眼神,好像透过他再看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声音带着意思诡异的温柔。 “思远,都长这么大了啊…” 徐思远看着她愣住了,虽然这也不是他的母亲。但他也不好躲开,毕竟顾未枝一看就是在徐宅受了不少苦。 徐思远强忍住害怕,没有退步。 结果下一秒,徐思远蓦地睁大了眼睛,朝下看去。 顾未枝用有什么东西划破了衬衫布料,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划痕。 红色的鲜血浸染了白衬衫,沿着手腕,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徐思远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正好对上顾未枝几近癫狂的笑容。 她手中拿着的玻璃碎片,朝徐思远丢去,胡他大喊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还不去死!” 砰! 门被从外面打开,徐立表情严肃的带着几名虫仆进来,快速的拉开他们,压制住发疯的顾未枝。 随行的虫族医生立马转身给徐思远处理伤口。 顾未枝在他身后,如疯癫般哭笑着,大骂着,徐立在他耳边刺耳的骂声环绕在侧。 场面一度混乱。 徐思远好像都被这些场景隔绝在外,万分不真切。 他突然有点理解徐思远了。 作为唯一的正常人,伪装疯子与一群真正的疯子生活20多年。
第17章 暗涌 徐思远换了一件短袖,鲜红的血液仿佛浸染了右臂,沿着皮肤纹理一路向下蔓延。 徐思远紧握着拳,一旁的桌上耗费了一堆染血的纱布,才堪堪止住血。 伤口上用了药,纱布裹紧的一瞬,痛感成倍的迭加,也使本就失血过多的徐思远面色更加苍白了。 “……可以了。”徐思远疼得脑袋发晕,随口招呼走了下人。 门被关上,徐思远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用左手撑着剧痛的头。强忍疼痛,将右手缓缓展开,手心里赫然躺着一个小巧玻璃瓶。 在顾未枝靠近他的时候徐思远就注意到了,只是碍于其他因素,只能通过这种形式递给他。 瓶中的血液较为透明,像是丹枫般明亮清透。 这不会是血液的颜色。 徐思远的目光落在那一堆还未处理的纱布下,冷静下来将脑子里的思绪理清楚。 他能确定,顾未枝是被关起来之后才会疯的,而且徐立关顾未枝的目的也绝不是出于好意。 但… 徐思远低皱着眉,磨娑着手中玻璃瓶。 这是徐絮还是顾未枝的主意?顾未枝是真疯还是装疯? 过了好一会,徐立才从门口进来。 徐思远已经恢复了一副疼的不行的纨绔样,直到徐立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徐思远才稍稍收敛了一些,抬头看向徐立。 只见徐立看了看一旁的纱布又看了看他的手,沉吟了一会才问:“上了药之后还疼吗?” “疼啊,”徐思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完还皱了皱眉,一脸嫌弃的问:“你难道就任由她这样发疯吗?” 徐立头疼的叹了口气,也有些为难的说道:“在医院里看了这么多年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说罢,徐立疲惫的呼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说:“我对她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徐思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立本来是想让他在徐宅再多住几天,但被徐思远以工作原因拒绝了,顺便还嘲讽了一把徐立。 “谁敢旷沈格的班?徐絮就先丢我那吧,我会帮您教训她的。”徐思远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徐立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徐思远消失在视线中,然后转身回了屋。 穿过昏暗的楼道一路向下,两面都是水泥堆砌的墙壁,最终站在一扇沉重的铁门前。 吱呀— 沉重的门被推开,发出年久破旧的声音。 徐立来到铁床前,冰冷的铁床上,用铁链铐着四肢,躺着的亚雌正是他的正妻。 “未枝,”徐立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的肌肤,亚雌的皮肤经过长期的折磨已经不再光滑,甚至布满细痕。 “顾家已经放弃你了,你还有什么呢?”徐立自嘲的笑了笑,对她说:“就算你再讨厌我,现在也只剩下我了不是吗?” “别怕,很快就好。” 顾未枝双目无神的躺着,如果不是胸前轻微的起伏,简直和尸体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但徐立好像毫不在意,从一旁拿出一支针管。 床上的人却突然颤抖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抗拒。 淡红色的液体被推入静脉。 “你……啊!” 年久失修的古琴断掉了最后一根弦,在静寂的地下囚笼里发出最后一个濒危嘶哑的音。 另一边,徐思远坐在后座,强忍着疼痛,拨通了通讯。 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沈格的投影出现在徐思远眼前。 “怎么了徐少爷?”沈格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徐思远心脏有些绞痛,有些呲牙咧嘴的对沈格说:“我现在在路上,麻烦你安排一个医生,走你的专用通道去你的办公室。”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 沈格作为政治部总部长,是有专用电梯直达办公室。 当沈格看见半残的徐思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 “你这是……被沈颂打了?”沈格还有心思打趣他。 徐思远白了他一眼,坐在一旁的休息区让医生给他拆纱布。 一旁等待的医生也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是来给包扎的,没想到是来揭伤疤。 伤口和纱布已经有些粘合在一起,扯开的时候,徐思远痛得表情都皱到一块去了。 沈格则在一旁看到他的伤口,有些皱眉:“你是去干嘛了?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纱布拆完,医生又给他重新包了一层新的,徐思远擦了擦脸上的汗顺口说道:“回了趟徐宅。” 沈格了然,顾未枝疯了不是什么秘密,明知故问:“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目的?” 徐思远笑了笑,只好坦白道:“想请你帮个忙,就算我欠你的人情。” 听完徐思远讲完事情经过,沈格皱了皱眉,撑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顾家和徐家应该早就合作了。不然顾平作为顾未枝的侄子,不会不知道。” 徐思远想起顾平之前好几次出现在徐宅。 那个时候他都没有怀疑到这种层面来。 玻璃瓶被放在桌面上,徐思远沉着的说:“这是顾未枝的血,我感觉很不对劲。” 沈格那起来端详了一下,然后又将瓶子放回桌上,对徐思远说:“你不也是徐家人?徐家倒台了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徐思远往沙发上一靠,眉眼微扬:“那就要靠沈部长的帮忙了。” 纱布上的药和顾未枝的血都被沈格送检,临走前,沈格还特意提醒了一下徐思远。 “徐少爷,记得我们的约定。” 徐思远对他笑了笑,应了他的话:“那部长记得给我准备实验体” 徐思远再三考虑后还是准备先把徐絮转移走,她在这徐立容易找到不说,他也不好做实验。 徐絮似乎没有什么意见,第二天就听话的离开了。 “嘶…” 沈颂正在给徐思远换药,实在是被徐思远弄烦了,就干脆利落的处理完换上纱布。 徐思远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奄奄一息的指控沈颂:“你、你…你这是谋、谋杀…” “谋杀亲夫,”沈颂收拾好医疗箱,一边回怼他:“一天到晚要说八百遍。” 徐思远猛然坐起来,突然想起来什么,看着沈颂:“我是不是这周要直播了?那我……怎么播?” 【主播在干嘛?】 【徐随你要过冬吗?】 【我要看老婆!听见没!】 徐思远咳了一声,面对直播间仅一百多个观众说:“今天看一下杮子树,然后直播问诊吧。” 【怎么了?你不行了?】 【啊…该不会是萎了?】 还没来得及回话,徐思远就听见在自己身的沈颂轻笑了一声。 徐思远:……吵到我了。 徐思远拍了一下桌子,回头看向正在笑的沈颂,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脱口而出:“笑什么?我萎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此话一出,沈颂和镜头外的绪红都愣住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随你要笑死谁】 【徐随:笑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俩要不别种地了,去说相声吧!】 沈颂肩膀一抖一抖的,刚想说点什么,但是突然想起自己的哑巴人设又闭上嘴。 徐思远右手放在桌上一动不动,但手上仍转着笔。 他认真的看着弹幕上的病历,时不时在纸上改写。 沈颂靠在一旁看徐思远直播问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眸色渐深。 “好了。”绪红收集好了素材,就让徐思远光速下播。 绪红翻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一路了之后,转头看向徐思远,突然问了一句:“徐少爷确定这个药材是有用的吗?” “嗯,”徐思远点了点头,他对于自己的艺术还是有分寸的,回答了她:“如果他们不是说假话,怎么了?” 绪红摇了摇头,径自说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上次那个…按理说有用没用都应该在网上有消息的。” 转而她又对徐思远说:“没事,这个东西我回头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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