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警惕倒是少了些许。 落座后各自点了杯咖啡,林芝看着点单卡,问:“这里千层蛋糕不错,尝尝吗?” 宋晏容说都可以,她对甜食兴趣不是很大。 “总裁都是不吃甜食的?” 宋晏容闻言,难怪网上对林芝评价都很好,就亲和力而言,的确很讨喜。看起来沟通不会很困难,她嗓音清淡反问:“听说演员都要控糖?” 林芝轻笑:“十天一顿,当奖励了。” 宋晏容有一瞬失神,这话苏葭也说过,有一次办公室的女孩子们都在时兴一种奶油包,那天她特意买了一个回去,苏葭看到整个人险些崩溃。 一边尝一边娇气抱怨:这得多少糖啊?宋晏容你害我,今天流的汗又白费了。 她稍稍敛神。 很快,咖啡和甜点上来。 宋晏容抿了一口,味蕾苦涩香味醇厚,她这几天喝得不少,大抵身体的水都是咖啡味的。没打算多留,正要开口,林芝将黑色绒盒小心翼翼从包里拿出来:“它真的很漂亮。” 宋晏容拿到手里,打开,看了两秒,合上。 明明如此的轻,在手里却极有重量,她道:“多谢了。”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见到你本人,只是好奇,尤其这么漂亮珍贵的东西竟然有人会等到第二天才找过来。我就想看看,它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就是,昨天知道是你,就更好奇了。” 林芝已不动声色打量了宋晏容好几次,她偶尔会听到做生意的朋友,说起HY和宋晏容这个名字。 和那天无意间相撞一样,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特别。 其实她也难得对谁这么好奇。 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宋晏容是结过婚的人,人家避嫌,她也不是没规矩的。 宋晏容随口:“那么现在呢?” 林芝说:“好奇满足了。”也就没什么别的想法了。 宋晏容闻言,笑一声:“好吧。”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林小姐,我一会儿还有个会,今天的事我总归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可以联系这里。” 林芝接过去,应该是秘书室的电话。 HY总裁的人情可不是随便能有的,她没说什么,只是让宋晏容稍等一下,片刻,林芝拎着一份包装好的面包给她。 “这是我朋友的店,宋总喜欢下次可以再来尝尝别的。” 宋晏容默了默,点弋椛头道谢,说:“一定。” 像一种公平的交换。 宋晏容离开后,一个女人抱着一只小白狗走过来,林芝站起身摸了摸小狗:“NINI~” 女人笑说:“挺漂亮的。” 林芝道:“打住,人家结婚了,我只是还东西而已。” “那剧组什么的有合适的就试试呗,上次听说有个小演员在追你?” … 天气并不好,太阳时有时无,大部分时候是阴天。店内玻璃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有人在玻璃上用手指轻轻画了一个爱心,在服务员清理之前,它今晚也许会一直存在。 宋晏容没多作停留,往咖啡店外走,还没到门口,就和收银台正在结账的小诺对上视线,各自一怔。 小诺惊讶喊了一声:“宋总!” 她匆匆结了账走过去,生怕人走了:“那个,苏姐苏姐,她被车撞了。” 宋晏容心口突地下坠,下意识皱起眉,小诺接着道:“她手受了伤,怎么也不肯去医院,您回去带她去一趟吧?我们说什么都没用,她就只听您的话。” 像石头又落地,然而平复的心绪出现波动,宋晏容情绪并不爽快。 小诺没想到宋晏容会是这样的反应,即便一开始她的确看到了宋晏容眼底的忧色与急切。 宋晏容淡声道:“身体是她的,她不在乎,谁在乎都没有用。” 就如同诱导剂的事一样。 为着利用和目的,苏葭也从来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即便知道后遗症是如何的严重,也毫不犹豫,毫不在意。 好像一切对于苏葭而言,只是一场游戏,为着得到某种想要的结果,为了赢得游戏,什么都可以为之放弃。 宋晏容什么也没再说。 看着离开的背影,小诺被那气压吓住,顿了几秒才往车上走。到车边,小诺犹豫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望着窗外却不知在思考什么的苏葭,像一只脱离了灵魂的躯体。 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苏葭,最后还是说道:“苏姐,我刚才在店门口看到宋总了……” … 太阳刚好收回去了,才知道再微弱的光也有温度,风吹着雪泥的气味,跟着冷空气一起钻进鼻息里,刚才咖啡店香气彻底散去。 “宋晏容!” 宋晏容落在车门的手骤然一顿,她站在车边侧过头,苏葭穿着米色大衣,那张脸白净得过分,险些要和雪融在一起。 两日未见,宋晏容却有一种恍如隔世感,第一次不知要说些什么。 苏葭往前几步,最后停在两米外:“我吃不好,睡不好,什么都做不好。” “这不是你可以承受的吗?” 宋晏容的声音很轻,却能让苏葭清晰听见:“就算不是我,你也会选择戒断,我以为你该早就有适应的准备。” 气压霎时降到谷底。 她从苏葭难看的脸色错开,睥了眼那只裹着纱布的手,随即拉开车门:“我还有事。” “你了解我!我这人拧的很,我不愿意的事,谁也不能改变,我不会跟你分手。” “那是你的事。” 苏葭看着宋晏容冷白的侧脸,眼底深深一颤,唇瓣轻动:“你爱我,你明明爱我,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就丢下我?我错我认,什么罪我都可以忍受,什么事都能做,宋晏容,我会改,我学东西很快,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可你不能这么轻易就不要了。” 苏葭软弱道:“最后一次。” 宋晏容的手握着把手逐渐冰冷,冻得有些疼,她提起头看见苏葭噙泪的眼,长久没说话,枯叶吹落,轻悠悠砸死在雪上。 宋晏容慢慢摇头。 我爱你是事实,可难过失望也是。 我感到难过,不是因为你欺骗了我,而是因为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① - 苏葭是被小诺送到医院的,急症医生初步诊断因为疲累和睡眠不足导致的血气亏损,医生问有没有受什么刺激? 小诺答不出,只能看向苏葭,医院见状也没多再多问,只说:“怒急攻心也会出现突然短暂眩晕的症状。” 宋律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话。 她喊了一声,苏葭抬起头看过去,视线相撞,什么都没说却好像该明白的都明白。 做了针对性的检查,宋律把苏葭带到一间vip休息室:“你需要休息。” “睡不着。”苏葭默了默,说:“给我开点药吧。” 宋律点头,看着苏葭的脸色,隔了片刻,说:“十天前她找过我。” 无需费力回忆,便能想起那日宋晏容的异样,那天宋晏容不止一次问过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晏容说,她们是妻妻,是一体,有什么会同她一起承担。 苏葭闭了闭眼。 可是她错过了,那时候她没有真正想过宋晏容对于她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固有的思想让她以为,设定的离开,那是她能够承担的结果。 原来不是。 陷不陷下去早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因为她也控制不了,她控制不了感情,也控制不了宋晏容离开。 她的眼眶有些许热意,像涂了粉色眼影。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讨厌我,可这就是我真实的样子。你们不喜欢的,就是真实的我,但是宋律,我想改了。” 苏葭抬起头:“教教我。” 这是苏葭第一次低头。宋律眼神沉沉,看着苏葭心情复杂,以前的苏葭单纯无害,开朗也很有精神,对朋友掏心在意,充满真诚却不会保护自己,一次次被欺辱落入算计。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苏葭变得阴沉心机,充满算计,自私脾性暴躁阴郁,且多变难懂。她开始学会利用,报复,懂得保护自己,却似乎忘记了爱人的能力。 没有了同理心,不会心软,不懂得后路。 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轻易看出极端的想法。 在苏葭眼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没有那么多善意,她做的选择往往看似能直接解决问题,却也大概率伤人伤己。 但她不在乎。 可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在乎,又怎么在乎和真的知道怎么爱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往后如何对待对方?也就不可能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理解——宋晏容到底为什么伤心难过。 她道:“你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谈何改字?” 苏葭的心难掩发疼,沉默几秒后,道:“我伤害了她。” 宋律摇头:“是你不够爱她,或者说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爱她,所以她感觉不到。” “你只在意你要的结果,连自己都能伤害也要利用宋晏容得到的这个结果。你明明有无数次的机会改变,放弃,但你从来没有,你依然固我坚持的选择它,却从来没有想过宋晏容。我不知道你为何变了这么多,为什么一开始就会有觉得自己能心狠冷漠过一生的决心,但事实证明,你做不到没有心。” “苏葭,你的心太紧绷了,你活的太累。而你做的一切选择,如今都成了你不爱她的证据。换做你是宋晏容,你会原谅吗?一个不够爱你的,利用你欺骗你,从未把你放在第一选择甚至时刻都可能选择离开你的人,你还会原谅吗?别人我不清楚,但我能理解她。对宋晏容这样的人来说,你们之间或许都算不上原谅……她是厌倦了这种复杂。” 有的话,宋晏容说过。 而今就像罪名复盘。 苏葭有些无力,她知道,所以她想改。 她也不是自己想长成这样的,而是她真切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她只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了。 宋律无声叹口气:“可这世上不是什么都能挽回的。” 人人都说劝和不劝分,可事情到这一步,可以二人的脾性,这件事很难很难。苏葭的头能压得多低,能舍弃什么,做出多少改变?宋晏容—— “宋晏容是个商人,心只会比别人硬,她对你心软那是因为她愿意,现在她不愿意了,苏葭,游戏就结束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应该听过。宋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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