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院中除了袁博义,也没人关心这个问题,更没人关心他。亲兵随从们听闻汉王病了,偏还不肯请大夫,已是乱成了一片。 **** 渝城的兵荒马乱,远在鹿城的曲葳自然不曾知晓。 不过这一天她也不太好过,抱秋和醉冬总看见她摩挲着手串发呆。两人都知道那手串是汉王送的,见状便都以为是自家小姐思念汉王了——虽然汉王已经离开许多天了,小姐此时突然如此显得有些突兀,但许就是因为分离太久,才越发思念的呢? 这事解释的通,想想也没什么毛病,可小姐因此魂不守舍总归不好。抱秋最是忍不住话,便上前劝道:“小姐,汉王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的,你别太伤神。” 曲葳听到“汉王”二字,顿时反驳道:“别瞎说,我没想她。” 这一句反驳得太快,惹得抱秋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当然,她这话抱秋也是不信的。从前小姐哪里这般失态过,看那激动的反驳,分明是此地无银。 不过抱秋虽然心直口快,也不是全然不解风情。她眼里忍着笑,嘴上附和道:“是是是,是奴婢说错话了,小姐您才没想汉王呢。”说完不等曲葳着恼,又道:“可小姐,您今日已经在此呆坐一日了,久坐对身体可不好。您是不是也该随奴婢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曲葳怀孕有五个月了,肚子日益突出,久坐对身体不好。平日里她也时常走动,就连前些天情绪难控时也不例外,唯有今日全然忘了这事。 被抱秋这一提醒,曲葳倒也回了神,当即扶着桌案站了起来:“走吧,出去透透气。” 初冬时节天气渐冷,即便是在南方,风中也渐渐多了寒意。 主仆三人倒也没打算外出,只在院中来回走了走。只是走着走着,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抱秋左右看了半晌,终于恍然道:“咦,银光呢,她怎么不在?” 这话一出,曲葳和醉冬才反应过来,银光居然不在——这猫平日里粘人得紧,而且只粘曲葳一人,看十回至少有九回都在曲葳脚边待着,活像是守着自己的小鱼干。就连夜里被曲葳赶出了房门,她也必然会在门外守着,绝不会离开太远。 可今天她居然不在,难怪身边像是少了什么。 三人回忆一番,发现大猫不止是这会儿不在,而是今日一早就不见了踪影。 抱秋和醉冬面面相觑,两人目光下意识在院中逡巡,似乎想要寻到那一抹熟悉的银灰。曲葳也左右瞧了几眼,结果自然什么都没看到,脑海中隐约闪过什么。 恰在此时,抱秋开口说了一句:“银光好像不在院子里。难道她又跑出去了?可这里是鹿城,距离丞相府远着呢,她又能跑哪儿去了。” 此言一出,曲葳脑海中那念头骤然清晰了起来——难怪眼前这场景如此熟悉,原来竟和大婚后那日如出一辙。同样是将猫关在门外,同样是大猫跑丢了,同样有方淮在场……话又说回来,她因为银光“猫妖”的身份,将她关在门外不止一回了,偏这次她不见了,让人很难不怀疑,她的失踪和方淮有关。 可猫妖和方淮,又有什么关系? 曲葳心中略一盘算,很快便发现银光出现的时机,恰好是在她遇到方淮之后。而且这样特殊的一只猫,忽然登门认准了她,总归是需要一些理由的。 所以这大猫,难道是方淮养的? 虽然人猫抢床争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主宠。 曲葳又一次摩挲着腕间手串,心思百转,忽而抬眸对两人吩咐道:“抱秋,醉冬,你们去四下里找找看,银光是不是不在家中。” 两人扶着曲葳在廊下落坐,然后便听命找猫去了。 一行人在鹿城里租住的小院,自然比不上汉王府宽敞,前后三进的院落除了曲葳主仆三人,便被随行的御医稳婆以及侍卫仆从住满了。在这样的小范围里找猫,当然也比在汉王府找容易,前后不过两刻钟,醉冬和抱秋便领着人将所有地方都翻了一遍。 结果自然一无所获,抱秋回来禀报时,都忍不住面带忧色。 反倒是曲葳,一点没见担心,三言两语便将人打发了。随后她摸了摸手串,第一次主动联系了方淮——很好,她有正当理由联系对方了,她得找猫。 短暂的等待过后,通讯接通了,方淮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阿曲?” 短短两个字,却激得曲葳心跳蓦地乱了一拍。
第82章 养胎的第十四天 方淮沙哑的声音陌生又熟悉, 一下子将她的思绪拉回了昨晚…… 曲葳的脸“唰”一下红了,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便下意识将通讯挂断了。只是她刚将通讯挂断, 对面很快又打了过来,她拍了拍脸颊稍稍降温, 这才再次接通。 对面的方淮不太好过,但显然还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她本来正在房间里窝着,打算硬熬过这次的易感期,结果就接到了曲葳的通讯。当时既震惊又欣喜, 哪知接通通讯过后, 自己才喊了一声, 对面就直接挂断了,吓得她还以为曲葳出事了。 好在曲葳接了通讯,方淮的担忧放下, 很快陷入对自己omega的思念之中。她又喊了一声“阿曲”, 这次声音不仅是沙哑了, 还有一种莫名的黏糊, 像是撒娇一样。 曲葳听得浑身不自在,很想让她好好说话,可开口之前忽然想起,昨晚方淮似乎说过她易感期到了。 噗通乱跳的心迅速恢复,曲葳刚才生出的微妙情绪,也忽然消失不见了。她眼眸恢复平静,就听到对面方淮正用黏糊的语气问她:“阿曲, 你找我有什么事?” 曲葳这时已经冷静下来, 闻言便迅速说出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银光不见了。你昨晚回来之后,她又消失不见了, 和当初大婚时一样。所以,是你带走了她吗?” 这问题是曲葳原本就打算问的,但说辞却是她临时改的——在发出通讯之前,她其实只是心有怀疑,想要旁敲侧击的。可通讯接通之后,她发现方淮现在情况特殊,索性便开门见山直接问了。据方淮自己所言,易感期的alpha极度依赖omega,应当不会欺瞒。 果然,这个问题一出,方淮那边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句:“是。” 曲葳的猜测得到了进一步证实,心情却不太好,又问:“那她原本是你养的猫吗?” 这次方淮回答了“不是”,然后直接说道:“昨晚我不小心把她带走了,等易感期过了,我就把她送回去。”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还想要她的话。” 自从曲葳发现了大猫“猫妖”的身份,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不再像从前一般,只将银光当做一只单纯的小猫咪看待了。她对她虽然没有排斥,却有了防备,没有再像从前一样对大猫言无不尽,甚至还会把她赶出房间。 可听到方淮的话,她还是下意识答道:“把她送回来吧。” 方淮又应了声“好”。她现在理智不多,听到曲葳的声音就舍不得挂断通讯,还想将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可现在告诉曲葳,大猫其实是她的分身,她都不敢想象对方会是怎样的反应,更糟糕的是头脑不清醒的她,也不一定能为自己辩解明白……当然,某些方面其实也无从辩解。 因此答应过后,方淮便拼着自己仅剩不多的理智,迅速将通讯挂断了。至于回去见曲葳?她的易感期无人安抚,至少得熬上三天,还是等三天之后再去见她吧。 …… 易感期的alpha见不到自己的omega已经很可怜了,但更可怜的是她还得应付身边的“热心人”。 没错,说的就是袁博义,这家伙被方淮扔出房门之后并没有放弃,而是很快寻了大夫过来。之后见方淮不开门,他还直接破门而入,美其名曰:不可讳疾忌医。 方淮烦死他了,拳头捏得嘎吱响,最后实在没忍住和人打了一架。结果当然是她按着自幼习武的小将军揍,所幸她还记得袁博义是自己人,没有下狠手。可饶是如此,袁博义除了一张脸完好无损外,也被揍得不轻,最后是两个人相对着喝药。 袁博义倒是没记恨,还挺乐呵,端起药碗碰了碰方淮的:“没有酒,来,咱们干了这碗药。” 方淮刚才揍人发泄一通,这会儿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肉眼可见在神游太虚。听了这话,她双手抱臂,斜睨着袁博义:“这药又不对症,我喝它做什么?” 这世界没有alpha,大夫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易感期。在方淮“被迫”接受诊脉之后,他也只说出一些类似于肝火旺盛之类的诊断,一听就很不靠谱。而基于这不靠谱诊断开出来的药方,自然也是不靠谱的,方淮才没兴趣尝试……当然,她绝对不是嫌弃药苦。 袁博义闻言盯着方淮瞧了片刻,肉眼可见她状态不对,大夫说的那些什么肝火旺盛之类的话,也让他觉得不靠谱。不过想想对方揍人有多疼,又觉得问题不大。 自顾自干了手里的药,袁博义整张脸都被苦得皱了起来:“这药,确实不太好吃。” 方淮险些被这人逗笑了,心中一股郁气缓解些许,可又生出无限的焦躁来。她抬手按了按眉心,勉强压下这个躁意:“好了,没事你就出去吧,让我自己待几天就好。” 袁博义闻言稳住了表情,踌躇再三,才问道:“殿下,你可是得了什么罕见的病症?” 方淮听了一愣,再抬眼对上袁博义眼中的担忧与同情,顿时猜到对方脑补了什么——她易感期时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会忍不住对曲葳撒娇,也会忍不住对袁博义动手。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但却恰好为自己的“藏拙”给出了理由,至少是给出了能够脑补的理由。 既然如此,方淮也就懒得费神再编理由了,当下含糊的点点头:“隔段时间,我会控制不住情绪,但太医也诊断不出是什么缘由。你别出去乱说就行。” 袁博义当即保证守口如瓶,同时也在心里将一切合理化了——难怪汉王从前有暴戾之名。难怪汉王并不蠢钝,皇帝也宠爱她,却从不考虑她做继承人。原来都是因为汉王身患隐疾,而王朝绝对不能有一个情绪如此不稳定的帝王,所以她注定与大位无缘。 想到这里,袁博义也不禁可惜,接触下来汉王为人其实还不错的。 方淮却是受不了他越来越怪异的目光了,手一抬,直接又把人扔了出去。然后自己往床上一砸,一边忍耐易感期给身体带来的不适,一边又得考虑大猫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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