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淮并不是说大话,她说可以便是真的可以。如昨日一般将青丝梳顺,而后灵巧的手指在青丝间翻转,旁人尚来不及感慨眼花缭乱,便见一套整齐的发髻已经在方淮手下成型。论模样不比梳头侍女差,论速度尤甚对方。 曲葳眼看着方淮拿过妆台上的朱钗替自己簪上,一时都有些怔愣。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稳固的发髻,扭头惊讶道:“你真学会了啊?” 方淮得意的挑眉,笑道:“这是自然,梳头如此简单,看一遍就会了。” 曲葳看着方淮眉眼间的飞扬得意,眸中也不觉染上暖意。目光又往她修长灵巧的手上看了一眼,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飞快移开了目光。 梳头的小插曲很快结束了。两人继续收拾妥当,又简单用了早膳,接着便带上一车礼物并两箱新书,踏着晨光出门而去。 曲丞相乃是朝中重臣,丞相府距离皇宫并不远,汉王是皇帝的爱子,选建王府自然也不会距离皇宫太远。两项叠加,两府之间的距离也并不遥远,相隔只两条街罢了,步行过去也要不了两刻钟,乘车自然更快。 不多时,二人乘坐的马车便在丞相府门前停下。 两人来时已经提前传信,到的时候府门已是大开——正常来说,女儿回门当有家眷在门前迎接。奈何曲葳的兄嫂全都外放出京了,曲家如今只有老父在家,总不好让他出门相迎。 因此掀开车帘,两人看到的便只有老管家领着一群家仆等在门口。 方淮倒也不觉怠慢,率先跳下了马车,待曲葳出来打算踩着车凳下车时,却被方淮伸手一抱,直接将人从马车上抱了下来。这一下有些出乎意料,饶是曲葳镇定,也不免惊呼出声,接着下意识在她肩头打了一下:“你做什么?” 这一下对方淮来说自然是不痛不痒,她嘴角高高扬起,眉眼间都透着张扬:“做什么?我抱自己的王妃,难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她说着也没将人放下,就这样直接抱着曲葳踏进了丞相府大门。将老管家等人惊得目瞪口呆的同时,居然神奇的对汉王放下了许多芥蒂——汉王名声不好,赐婚也颇有强迫,这让曲家人对她天然没什么好感。但她若对王妃足够爱重,一切自然也都能挽回。 只有特意告假等在府中的曲丞相,来没来得及得到消息就看到这一幕,一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喝令方淮将人放下后,居然从袖中抽出一条戒尺,劈头盖脸就打了过去。 方淮一闪身就躲开了,这才听到曲丞相怒道:“混账,葳儿有孕在身,你胡闹些什么?!” 这方淮当然有想过,只是她不觉得自己会抱不稳曲葳,刚想反驳又怕惹得老丈人更加不喜,只好郁闷的东躲西藏,同时对曲葳求助:“阿曲,阿曲,劝劝你爹啊。” 曲葳刚也被吓了一跳,这时哪会立刻解围? 她掩唇笑过一阵,看够了方淮的热闹,这才开口说道:“好了爹,您也打不着她,可别累坏了。看在她又将《重溪笔录》送来的份儿上,绕过她这一回吧。” 两箱誊抄新书,唯一的孤本真品就是那本曲丞相最爱的《重溪笔录》了。
第56章 婚后的第三天 曲丞相的戒尺最后还是没有落在方淮身上。倒不是她躲得快, 更不是被那本《重溪笔录》收买了,而是因为曲葳脸上那轻松且纯粹的笑容。 女儿还能笑得这么开心,至少证明这两日她过得不错。 曲丞相稍稍释怀, 听劝的放下戒尺重新坐了回去,看向女儿时还是问了一句:“葳儿, 怎么样,这两日汉王他没有欺负你吧?” 方淮闻言忙道不敢,又去看曲葳神色,后者笑着摇了摇头。 随着曲葳这一表态, 大堂中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曲葳和方淮也在曲丞相的示意中落坐。只是方淮没想到, 前一秒还算和颜悦色的曲丞相,在她落坐的下一秒就冲她下了黑手——戒尺裹挟着风声,“啪”的一下打在了她的胳膊上。 方淮倒也不是躲不开, 只是有关于曲葳, 她至少也有五分错处。算不上全为原主背锅, 所以终究还是要让老丈人发泄一二, 戒尺也总比木杖要好。 对于上过战场的联邦战士来说,戒尺打在身上也算不得多疼,不过方淮还是揉着被打的胳膊,做出了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曲丞相也不知看没看出她在做戏,总归是将她认打的态度看在了眼里,心里堵了许久的那口气才终于舒缓了些。待放下芥蒂之后,再看面前两人, 看外表倒也称得上郎才女貌, 甚是相配。若汉王对曲葳是真心,且能信守诺言, 倒也不失为一个良配。 老丈人的态度终于舒缓了些,方淮赶忙将随身携带的《重溪笔录》孤本送上:“我听阿曲说,您很喜欢重溪先生,这本《重溪笔录》还是交到您手中才不至埋没。” 曲丞相一脸矜持的收了书,放在手边也没急着翻看:“不必想着讨好我,只要你对葳儿好,老夫自然满意。否则纵有千金,老夫也不会放过你。” 方淮自是连声保证,牵起曲葳的手,满脸真诚。 曲丞相的警告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眼前人毕竟是皇帝的爱子,也不好太过拿捏。寻常来说,女儿回门是会被母亲叫去说些私房话的,女婿则留在岳父这里,被岳父和舅兄提点警告。可曲葳的母亲早已去世,曲丞相也未曾续娶,如今的丞相府内根本没有女主人。 一些私房话,父亲总不好和女儿说的,三人杵在一起闲聊,话题渐渐就被曲葳掌控。她自然也没说什么儿女情长,而是问起了朝中之事。 曲丞相听女儿问起这个,不免看了方淮一眼:“近来朝中无事,如何想到问这个?” 他开始怀疑汉王是在扮猪吃虎了,细细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传闻汉王暴戾,可相处之中他并未察觉。而汉王母亲虽然受宠,母族在朝中却无甚根基,皇帝宠爱幼子也并没有专心培养的意思。倒是现在“阴差阳错”娶了曲葳,妻族势力乃是诸王之中最强的了。 曲葳不愧是曲丞相的女儿,他一个眼神变化,曲葳便将他的心思猜了个七八分。她自然知道方淮没那个意思,忙解释道:“是秦王,他近来似乎在针对殿下。” 大婚当日秦王灌酒的事,曲丞相当然也听说过,只是秦王的针对来得突然,饶是曲丞相这样的朝堂老狐狸,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当下捻须想了又想,还是摇头:“秦王最近没什么特别的,怎会忽然针对汉王?” 曲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方淮捉雁那日遇刺的事告诉了曲丞相。只是方淮如何解决刺客的,她并没有说,只说那些刺客大抵是秦王府的人,最后有来无回。 曲丞相听罢恍然大悟,明白秦王这是生出了忌惮,想要提前试探打压。 曲葳这才说起了秋猎的事:“殿下许多年不曾参加秋猎了,可这次秦王亲自来邀,态度强硬,恐怕另有所图。” 曲丞相想了想,捻须喃喃:“秋猎吗……” ****** 对方淮这个外来者来说,夺嫡与她没什么关系,所以无论秦王晋王他们怎么想的,她都能避则避。至于来硬的,抱歉,没人能硬得过科技。 总的来说,方淮是没太将秦王放在眼里的,他甚至没有找猫重要。 与曲丞相一番交谈过后,时间也才到晌午,距离午膳还有不少时间。两人当然也没有急着回去,暂时告辞之后,方淮便跟着曲葳去了她原本居住的汀兰院。 “银光不在汉王府,如果回来的话,应该是在汀兰院里。”曲葳一边说,一边往汀兰院而去,抱秋和醉冬也一副兴冲冲模样。 方淮心里有点着急,往左右看了好几眼,也没寻到避开所有人耳目的机会——她倒也想过坦□□神体的事,可转念一想,又实在不敢在这当口说。毕竟两人的感情还很浅薄,如果让曲葳知道她利用精神体“监视”她,恐怕这段关系就能直接告吹了。 Alpha眼睛转了又转,心虚得很,只想赶紧把猫放出来。 一行人边走边看,一路回到了汀兰院 ,也没瞧见半根猫毛。待回到汀兰院后,一眼扫过也没看到大猫,曲葳便吩咐道:“也不知银光有没有回来,大家四下找找看吧。” 抱秋和醉冬应了声好,便往大猫平时爱待的地方找去了。 方淮见机不敢耽搁,也道:“阿曲你坐下歇着,我帮你去找找看吧。” 曲葳点点头,方淮便也在小院里“寻找”起来。她还专门往角落里找,一会儿看看花坛角,一会儿瞅瞅屋檐下,最后终于在厢房侧角寻到了个视线死角,忙不迭凝聚起精神力。就见她面前空气一阵波动,紧接着一只银灰色大猫倏然凭空蹦出。 方淮松了口气,忙一把将大猫抱住,左右看看没有其他人,高高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了大半。她抱着猫就往回跑,语气轻快欣喜:“阿曲,银光在这里,我找到了。” 曲葳闻言看了过去,就见方淮抱着猫跑了回来,满脸都是邀功般的笑容。只不过她怀中的大猫似乎不太买账,冷峻的猫脸上写满了不高兴。被方淮抱着跑的时候,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直接按在了方淮脸上,一副要将人推开的模样。 待跑得近了,大猫果然挣脱开来,一跃直接从方淮怀中跳到了曲葳跟前。而后大猫迈着猫步绕着曲葳转了两圈,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曲葳身上蹭来蹭去不说,嘴里还“喵喵”叫着,叫声依旧软乎乎的,却像是在控诉些什么。 曲葳当然听不懂这纯正的猫语,但从大猫的眼神和肢体动作中,不难看出她正对着方淮指指点点。仿佛她之前失踪,是被方淮藏起来似得。 两天没见到曲葳的大猫骂骂咧咧……精神体也有自己的想法,方淮能有什么法子? 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庆幸曲葳听不懂大猫在说些什么。好在大猫也只骂了一阵,很快又黏黏糊糊贴着曲葳撒起娇来——讲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方淮自己都没眼看。毕竟精神体对于alpha来说,既是半身也是战斗伙伴,在遇到曲葳前,小猫咪可从来没这么娇软过。 曲葳倒是对大猫的粘人很是受用,抱着猫头就是一顿撸毛,然后点着大猫粉嫩的鼻头教训道:“银光,下次别乱跑了知道吗,这两天四处找不到你,可太让人担心了。” 大猫乖乖任她上下其手,听到曲葳的话,又“喵”的叫了一声,委屈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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