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都没料到,刚满周岁的小孩儿居然真的爬上了猫背,而且抓着猫毛趴得稳稳的。还有人感慨这猫真乖巧,然后就见大猫背着小孩儿一下子站了起来,紧接着纵身一跃,直接跳出了门槛。 曲丞相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来追:“诶,那猫,快停下!” 随着小孩儿逐渐长大,对于外界的好奇就越发浓重,平日里在屋中根本待不住。今日也是看着人多热闹,小孩儿才乐意在屋子里多待了一会儿,现在早不耐烦了。而大猫对她总是十分纵容和宠溺,精神体似乎想要弥补方淮陪伴的不足,小孩儿想做什么她都纵着。 小孩儿想出门去玩,大猫当然不会听话回去,一人一猫很快就跑得远了。空气中只留下小孩儿“咯咯”的笑声,已经时不时喊的“猫猫”,活泼极了。 这场方淮期待已久的周岁宴,勉强算是宾主尽欢的结束了——除了曲丞相实在担心外孙女,于是招呼众人一起出门去找,结果被一人一猫溜了一下午这件事外,其余一切都挺好的。 小孩儿健康活泼,又得父母宠爱,肉眼可见的一生顺遂。 只是汉王府中的热闹还未散尽,宫中便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却是皇帝再次陷入了昏迷。方淮不得已只好再次进宫守着他——册封太子的事太过紧急,根本没准备典礼不说,方淮这新太子也还没有搬进东宫。她平日处理完政务,也还是要回家的,如今却没这个时间了。 而她这一守,接下来一个月便再也没有回家的时间。与老丈人约定的一月期满时,曲丞相都没指望她能完成赌约,当然也没有追究什么,毕竟这一月方淮连出宫的时间都没有,查账肯定耽误了。 然而曲丞相没想到的是,一月期满的那一天,方淮特地将他请到了宣室殿相见。 宣室殿内殿是皇帝居所,外殿正是接见朝臣的地方。以往皇帝所坐的主位下方,如今多添了一张书案,正是方淮近些日子处理政务的地方。而以往被各种奏疏淹没的书案之上,今日却堆积起了一摞摞账本,放不下还有干脆放在旁边地上的,足有人高。 曲丞相再次见到这些账本,依然有被震慑到,同时他也更不相信方淮能在这短短一月内查清这些账本中的猫腻:“殿下这些日子忙碌,查账的事可以先放放……” 不等曲丞相将话说完,方淮便抬手打断了:“丞相误会了,这些账本都已经核算完毕。” 曲丞相这次是真惊了,然后他迅速上前两步,随手拿起一册账本便翻看起来——他算账也很不错,可这次根本不必他算,账本翻了几页,便瞧见了朱笔勾出的错误。这还不止,旁边还有甚至还有修订的正确数据,多少亏空简直一目了然。 被标记出的错误自然不止是曲丞相随手翻看的那一点,他一手拿着书脊,一手拨弄书页,纸张迅速在他指尖划过的同时,显眼的红色朱批也不时映入眼帘,可以预见其中有多少问题。 曲丞相只随手翻了两本就停下了,他眉头蹙着:“这是近十年的账册,不知殿下可有统计出具体数字?” 这自然是有的,方淮特地拿了张纸记录下总结数据,这时便直接递给了曲丞相。而曲丞相看完之后,不出预料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十年来的国库收入,因为各种各样的手段,有近八成落入了贪官手中,入库为国所用者,不过二三! 原本曲丞相是觉得皇位传承,当以平稳为主,可在看过这样一份数据之后,哪里还稳得住?他几乎是抖着手怒斥:“蠹虫,全都是蠹虫,江山社稷全毁在这些人手里!” 曲丞相为官做宰这些年,可谓是兢兢业业,曾经因为缺钱赈灾,急得头都要秃了,哪知道朝中这些蠹虫居然如此厉害。他以为贪墨至多二三成,结果却是所余者二三,难怪这些年朝野都不平静——之前朝中诸王夺嫡,有了钱就闹腾得更厉害了。而百姓这些年被搜刮得厉害,活不下去,也就怪不得他们时不时揭竿而起,以至于近年来动乱频发。 方淮就比他冷静多了,甚至亲手给老丈人倒了杯凉茶,让他消消火:“丞相大人,怎么样,果然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吧?” 曲丞相“咕咚咕咚”灌下去一整杯凉茶,依旧感觉心火旺盛。方淮偷眼瞧他,便见老丈人额头上青筋都蹦出来了,几乎用咬牙切齿的语气问道:“殿下可查出哪些人伸了手?又准备先对付谁?” 方淮这些天一点没闲着,尤其她守着病歪歪的老皇帝,见不到老婆孩子,可不就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处理这些政事上了吗?她不仅新编了程序让光脑帮忙查账,同时也制造出了更多的监控设备,查出一个人就放一个监控出去,如今户部基本已经全部沦陷了,然后是工部、兵部、吏部、礼部,六部基本上快要全部沦陷了。刑部也不少贪墨,只不过不是直接从国库中贪的而已。 而方淮要拿到一些证据,其实还挺容易。比如真实账本之类的东西,都不用她安排人去偷,各种飞鸟型监控设备就能直接兼任。 于是曲丞相一提,她就直接拿出了一箱子证据,再次把人震撼当场。 曲丞相的怒火都被震惊压下去了,他估摸了一下这些证据的分量,小心翼翼问方淮:“殿下查出了多少人,所居何职?” 方淮便一一细数了过去,曲丞相也是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盘算。然后等方淮细数完,曲丞相也震惊发现,按照方淮这名单追究下去,如今的朝堂起码要空出一半。至于另一半,或许也不是没有作奸犯科,只是短短一月时间,方淮还没查到罢了。 曲丞相瞬间冷静下来,老成持重道:“殿下,此事当从长计议!”
第139章 理政的第三天 在决定不摆烂的情况下, 方淮是个很讲效率的人,所以她对于从长计议什么的,其实不太喜欢。但曲丞相有些话却是很有道理的, 她如今只是监国而已,一出手就要剪除掉一半朝臣, 这做法显然非常不合适。她自己会地位不稳不说,就连朝局都会跟着动荡起来。 毕竟有些时候名正才能言顺,不是帝王,就不能执行帝王的权柄。 可改变的机会却来得很快, 病恹恹躺了一个月的皇帝, 终于还是咽气了。有些意料之外, 又有些情理之中的感觉,真心为他驾崩而伤心的人却不多。 方淮也只有些唏嘘和感慨,她没想过皇帝会这么早离世, 五十多岁的年纪在星际甚至连中年人都称不上。而且皇帝的身体状况之前看着还算不错, 哪知一场宫变, 他就彻底倒下了。而这人做皇帝或许不合格, 做父亲也不值得称道,但终究待她还算不错。 唏嘘感慨完,方淮就按照皇帝之前的遗命,直接在灵前继位了。群臣拥立跪拜之后,名分便已确定,至于登基大典则会推迟,直到给大行皇帝治丧结束之后再举行。 古代的丧事, 尤其是皇帝的丧事是很麻烦的, 礼仪规矩一大堆。而方淮作为继承了“家业”的人,毫无疑问是这场丧事中的另一个主角。饶是星际人身体强健, alpha精神力优秀,这长达二十七天的国丧折腾下来,也让她精神疲惫。 好在身边还有曲葳安慰她。可曲葳作为曾经的汉王妃,后来的太子妃,接下来板上钉钉的皇后,也同样不得闲。一个月下来,更是清减不少,看得方淮心疼极了。 一月之后,登基大典开始筹备,朝中低迷的气氛也焕然一新。 …… 登基大典前夕,方淮又寻了曲丞相来说话,摆在两人面前的罪证又加厚了一截。 曲丞相看着这些熟悉的东西,便猜到新帝想要对他说什么,只觉得头疼不已:“陛下,不可。您如今才刚登基,所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您现在要做的是先坐稳皇位。” 方淮听到“三年”,眼睛都要瞪直了,她和曲葳约定的时间总共也才十年而已,就浪费三年和这些人虚耗,老丈人怎么想的?就算他不知道这桩约定,这古代人的寿命总归才多长,就能这样浪费三年时间,这不和浪费生命一样吗?! 不能理解,也无法说服,方淮想了想问道:“不提其他,朝中若忽然少了这些人,可能运转?” 曲丞相还想劝,但对上新帝坚定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眼前这人从来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否则哪里能娶到他的女儿,又哪里能走到今日位置? 不能劝,曲丞相索性就认真考虑起方淮的话来,最后不太确定道:“恐怕不太行。虽然历届科举遗留下来的人不少,京中也有许多人在候补,但其中沧海遗珠终究是少数。更多的人恐怕难当大任,尤其是匆忙之间,更是无法接手朝堂运转。” 方淮相信曲丞相的判断,听罢不免有些失望。 但紧接着,曲丞相却又说道:“京中储备的官员不够,但再过一月,各地任满的官员就要回京述职了。这些人有为政一方的经历,而且回京述职多半是做的不错要升迁,倒是可以一用。” 方淮眼睛又亮了起来,眼珠子微微一转,也不知又想出了什么坏主意。 曲丞相看见了,不免有些无奈——他从前是极看不上汉王的,觉得自己女儿嫁给她简直是委屈。可这一两年看下来,尤其是和诸王对比之后,竟发现这人也还不错。于公她不曾谋求私利,而且无论打仗还是平乱,亦或者这些日子处理朝政,都没有出过差错。于私她对女儿也是爱重非常,这两年下来身边不曾有过别的女子不说,两人感情更是如胶似漆,老父亲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正因为满意了,老丈人才想提醒女婿更多,这时不免劝道:“再过几日就是登基大典了,陛下当以此为重,其他的事可以稍后再论。一个月的时间,总不能等不及。” 当然,一个月时间是曲丞相说来安抚方淮的,事实上哪怕是回京述职的官员,接手新政务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说实话,朝中贪墨如此眼中,地方上又能干净到哪里去?不过是一个贪污国库,一个是搜刮民脂民膏,真要算起来后者的危害一点不比前者少。 方淮自然也能想到这些,但她现在需要打开局面。而且在足够的震慑之下,哪怕新上任的官员也有贪婪之心,至少也会收敛上一段时间,而她缺的就是这段时间。 过渡而已,谁稀罕这些前朝的贪官污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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