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袁博义的假扮也并没有很成功。他是穿了汉王的衣裳,用了汉王的仪仗。可方淮虽然是alpha,但说到底也是女子,身形骨架就比袁博义小一圈,袁博义穿上她的衣裳自然称不上合身。再则他虽生得英俊,却不似汉王那样的风流俊朗,再加上一身将军煞气,就更不像了。 总而言之,事情很快就败露了。袁博义看着人从粮铺里搬粮的时候,甚至听到有人嗤笑嘲讽:“就为了这点粮食大动干戈,送你好了。果真是没点眼界,穿上王袍也不像皇子。” 袁博义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回头时还能瞧见一个年轻子弟满脸鄙夷与得意。 他也是将门出身,祖辈的积累只会比这些所谓的豪族更加深厚,鲜衣怒马也就是前两年的事。可张扬的少年经过这两年历练,心性却变得沉稳异常,此时不仅不恼,反而迅速分析出了破绽——那句“穿上王袍也不想皇子”绝不是巧合,这人像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袁博义的眼睛当即眯起,可还没等他下令将人抓捕审问,那人身边的同伴立刻瞧出了不对。打了几个哈哈,飞快将人拉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当天回去,袁博义便将这事与苏定远说了:“我觉得汉王落水这事,恐怕与茂州脱不开干系。” * 袁博义和苏定远焦头烂额之际,方淮早已经驾驶机甲飞回了京城。 她开了机甲的隐身模式,直接落在了王府的后花园里,然后收起机甲悄无声息的摸回了寝殿——汉王府的守卫当然不是出门在外可比,但方淮的潜入课也没白上,一路绕过守卫顺利回到寝殿,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曲葳看完小星星回来,就见她正坐在屋子里烤橘子吃。 曲葳惊了一下,趁着还没进门,立刻将身后跟随的侍女全都遣退了。等她孤身进殿,关上殿门,这才惊喜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方淮其实等了有一会儿了,她今日也颇疲惫,先是落水后又赶路,最重要的是大半天过去水米未进。眼下寝殿里只摆了盘橘子,她也只好烤了橘子来吃,还不忘分给曲葳一半。 她一脸的不在意,一边吃,一边向曲葳细细道来:“今日我领兵往茂州,经过大河时正巧河面冰封,冻得还挺结实,便决定从冰面过河……” 曲葳一下子就猜到了,接话道:“冰破了,你落水了?” 方淮无奈看她一眼,又剥了个橘子塞嘴里,点点头也不问她怎么猜到的,直接就问:“你能猜到是谁下的手吗?”说完想起自己最近报喜不报忧的举动,又有些讪讪的补充了一句:“我最近遇见刺杀挺多的,有时候一天三次,能赶上吃饭了。” 曲葳对此也早预料到了,不过她很清楚方淮的本事,所以并不十分担心。再说大冬天掉进冰河里的人都好端端出现在她面前了,她也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没有立刻开始分析现况,而是看向了方淮手里:“你的橘子,再分我一半。” 方淮一愣,看看曲葳手里还没吃完的半个橘子,想要提醒她,最后还是算了,将手中刚烤好热腾腾的橘子又分了一半给曲葳。只是曲葳从她手中拿走橘子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在她手中摸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就取走橘子吃了起来。 倒是方淮有瞬间心乱,但很快就意识到曲葳其实只是想摸摸自己的手看冷不冷,毕竟她今天可是掉进过冰河的。不过曲葳显然有些多虑,她身体健康得很。 曲葳经此也放了心,一边吃着橘子,一边倒真思虑起来。 然而这一盘算就能发现,方淮现在的树敌确实太多了。拿她身在南方的情况算,远的有京中二王忌惮,近的有被她夺了粮食的世家豪门仇恨。而且她强行买粮的行为就像遍地的乱军一样,仿佛看不到头,她欲往的茂州城中,难道就没人想要她死吗? 除了这些,还有方淮刚到南方接手赈灾时,清查的那些蠹虫。贪污赈灾钱粮的人早被她砍了不假,可他们还有亲朋故旧,还有京中的保护伞,这些人又何尝不想报复? 还是那句话,如果做这些事的人不是方淮,哪怕是皇帝立下了储君亲至,恐怕也得交代在那儿。 方淮自己心里其实也有数,她把手中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拍拍手忽然道:“阿曲,刚烤橘子的时候,我其实有想过不如干脆就让汉王死在冰河里。” 曲葳一怔,明白她此言何意,便问道:“那又为什么没有呢?” 方淮便揉了揉还没吃饱的肚子,苦下一张脸:“还不是袁博义他们,看上去不太靠谱的样子。”军队不能保密,还有细作混入其中,真少了她局面可好不了。 除此之外,其实也有一个原因。她在这里自是无亲无故,可曲葳不一样,她有父亲家族,她有社会身份,不可能跟她隐姓埋名。星星又还太小,等她能够承受星际旅行,至少还要两三年,总不能自己活成隐形人,然后让媳妇“守寡”吧? 思来想去,汉王的身份还是不可抛弃,也只能和老婆发发牢骚了。
第123章 善后的第五天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便过去了数日。 这些天方淮一直待在寝殿里,好吃好喝还有老婆作伴,日子过得倒也不差。不过她也不是完全闲着, 各处的监控她都盯得很紧,就想看看各处的反应。 最先做出反应的当然是苏袁二人, 只不过两人的处境实在算不上好。从袁博义假扮汉王被看穿后,事情便一路向着糟糕的方向发展而去。首先就是粮食不足,既不够发放粮食让难民归乡,也不够一直赈济。于是很快, 刚刚收服的难民又生了乱。恰好这时汉王落水失踪的流言也传了出来, 于是气氛愈发紧绷, 连带着两人率领的军队都跟着人心惶惶。 苏袁二人当然不能看着大好的形势就此夭折,于是袁博义再次穿上了汉王的衣裳,出面安抚难民。这回还好, 因为难民们既没见过汉王, 见识也不够, 倒是没人看穿他假冒。 就这样, 两人靠着汉王积累的名望,暂时稳定住了局面。 不过这也是暂时的,因为难民们不认识汉王,能被袁博义糊弄住,可军队不行。汉王落水是许多人亲眼所见,搜救的人马空手而回,更是众所周知。如果不能设法安抚住军队, 那么消息扩散, 局面再度变得糟糕,也就是时间问题。 两人迫切的想要解决这样的局面, 凑在一起商量一番,便决定一起去找茂州豪族的麻烦——从之前的蛛丝马迹来看,他们对汉王落水一事心知肚明,要说与此事全然无关,两人都不信。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苏袁二人将茂州城闹了个天翻地覆。偏偏两人手里有兵,袁博义背后还站着成国公府,当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就这样还真让他们弄到些粮食,暂时将局面维持了下去。与此同时,他们也早送了加急军报回京请罪,顺便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办。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即便是冰天雪地,也在短短数日内送到了京城。 方淮转头就开始查看京中众人收到消息后的反应。 皇帝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意料之中的雷霆震怒,怒过之后又有惶恐,他坐镇京中多年,竟不知南方已经糜烂至此。可现在就连汉王都折在了南方,他又该派谁继续去处置此事?大臣们靠不住,靠得住的也扛不住,毕竟那些人连皇子都敢杀,又哪里在乎多杀个官员? 而就在皇帝焦头烂额之际,周王和越王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两人的反应都是惊喜,将消息分享与手下人后,手下众人也纷纷庆贺二人少一劲敌。 怎么说呢,看上去这次的刺杀不像是两人做的。 方淮后来还监听到一则消息,这两人当真为了争权夺利不择手段。自从得知汉王在南方赈灾干的风生水起之后,两人便商量出了一条毒计,他们打算对王妃和小郡主动手。据说汉王与王妃感情甚笃,对小郡主也宠爱有加,若两人出事,定能扰乱汉王心神。 不过这计划现在被放弃了,毕竟汉王都已经凶多吉少了,还动她的王妃和女儿做什么?欺负那孤儿寡母,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 方淮监控得知这些,简直气笑了,当真恨不得直接轰两炮过去,让他们步上兄长后尘。 不过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如今的江山再经不起这动荡——两个废物皇子当然无关紧要,可之前三王“遭天谴”的消息传出,已经让皇室威望大减。南方之所以有如此多的乱军,也与此事多少有些干系,不少人甚至喊出了“皇室失德,天谴之”的口号。 这时候若再有二王实在“雷劈”下,恐怕动荡的就不止是南方,整个天下都要跟着乱了。那么不仅她之前的努力白费,需要收拾的烂摊子还会变得更大。 但顾虑归顾虑,不报复也是不可能的。 方淮选了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趁着老婆沐浴的时间,踩着她的悬浮板就出发了。恰好周王越王与汉王的排行最近,三家的王府也相去不远,方淮很快就赶到了最近的周王府中。 他大概是因为汉王凶多吉少的消息高兴,今晚喝了不少酒,方淮正撞见他晕晕乎乎往寝殿走。身边两个侍从张着手,一左一右试图扶他。不过醉鬼根本不让人扶,两个侍从的手刚碰到他一点,就会被他抬手挥开,然后一边嘟嘟囔囔说着醉话,一边歪歪扭扭往前走。 方淮隐在暗处扬了扬眉,没有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她从空间纽里拿出个小玩意儿,原本是想直接解决这麻烦的,可后来想想最近还是别再死人的好。 于是她将目标一转,落在了周王的腿上,干脆利落的发出了攻击。 下一刻就见醉酒的周王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两个侍从张着手硬是没接住,吓得连忙去搀扶,却只听到周王阵阵惨叫。他抱着腿蜷缩起来,似乎酒也醒了,一叠声的喊着:“腿,腿,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一个侍从留下继续试图将人扶起,另一个侍从匆忙跑开,听命请大夫去了。 方淮没再多留,也不需要等大夫的诊断。就此时的医疗手段而言,周王断掉的腿就算被接上,也绝对要瘸,除非她把治疗仓借他!而无论断腿还是瘸腿,他都将失去竞争储位的资格。等一切回归从前,他膨胀的野心被戳破,也就该消停下来了。 就这样,她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原本还想赶去越王府如法炮制一番,后来想想三王同一天被雷劈就罢了,现在二王再同夜断腿就太巧合了。再加上越王和周王不同,周王是与手下臣属幕僚一起饮酒庆贺,而越王却是去了自己的侧妃屋里和人饮酒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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