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难得有两天假期,巴丽的兴致很昂扬。 她跟报喜一样说了自己的一模成绩,徐影春淡淡表扬了她一句:“考得挺好的,高考也要保持这个水平。” 巴丽得知徐影春又出门去了,虽然知道自己的确是去不了,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不带我。” 徐影春说:“好好学习,明年带你。” 为了不影响徐影春开车,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徐影春专门腾出一只手,给巴丽发了个红包,上面写着“再接再厉”。 她跟林白说:“她这次的成绩快是上次模拟考的两倍了,说要谢谢你,都是你之前给她补习的功劳。” 林白笑着说了句“没有”:“其实巴丽这小姑娘不笨,挺机灵聪明的,以前是没好好学,基础不好。” 她这么说着,感觉她们像两个家长在谈论自家孩子似的,翘了翘唇角,拿出手机也给巴丽发了个红包。 巴丽推拒:“小林姐你怎么也给我发红包了?这我不能要。” “拿着吧。”林白说,“就当是你小春姐给的,双份。” 巴丽不明所以。 青海湖这个季节已经结冰了,湖面的光泽被阳光映成一片晶莹剔透的淡蓝,像一个闪亮的新世界。云层疏朗高远,天色和湖光融为一体,眼前风景开阔,美得醉人,让人的心胸也为之一宽。风吹在身上很冷,但很值得。 她们把车停在了大水桥的露营地上,充电和加水,又租了两辆自行车去环湖骑行,风那么大,林白绑了头发,但发丝仍然被风扯乱,碎碎地贴在脸侧,露出的一点皮肤冰凉冰凉,呼吸之间就像往嗓子眼里灌入冰水,无意之间呛了一口风,就笑着猛烈咳嗽起来。 她们在骑行途中停下来拍照,天空冰川,满眼都是蓝白的配色,白茫茫一片天地,干净又澄澈,徐影春听见林白的咳嗽,扭头看见她被冻得微红的鼻尖和脸颊,问:“要不要先回去?”这湖很大,要真是骑一圈,肯定得花不少时间。 “哪儿有那么娇气。”林白笑着叹气,说着就猛踩着踏板几下,飞快地超过了她,在风里大声说,“比赛!看谁先到终点!” 徐影春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 最终当然也没完成一圈环湖骑行,环青海湖一周有360多公里,满打满算也要三四天才能环行一周,她们骑累了,随便设置了一个终点,就回来了。徐影春有心让她,慢慢跟在林白身后,被她吐槽怎么体力还不如自己。 徐影春在青海湖边给林白拍照,以远方的湖山为背景,很庸俗的游客照,林白笑着比了个耶,姿态带着一点不善面対镜头的生硬,但是表情却很自然,眼睛弯弯,在这冰天雪地的冬日像是盛着两捧春水,波光盈柔,笑容灿烂又肆意,一点也不端着,像是能把寒冷烧掉的笑容,整个人都带着旺盛的生命力。 上次入藏徐影春偷拍的照片林白就很喜欢,尤其是在理塘穿藏服的那张,她特意去将照片全都洗了出来,还把穿藏服的那张设置成了自己的微信头像,换掉了之前随便挑的系统头像。做这一切的时候,她觉得心里有种新奇而不可思议的感觉,这是她会做的事吗?她在北京的那么多年,为了融入那座钢铁森林,好像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机器,来往都是工作,凡俗交际,机械应対,没有什么感情。 她的人生,好像从母亲改嫁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早早地结束了少女时期,早熟且早慧,没有体会过年轻女孩们因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不经意的触碰而心事万千的感受,她的敏感好像都用在了别的地方,去感受生命、时间、人生每一寸细微的变化。 可是现在,却像心脏里长出了另一个春天。 从沉眠的冬日苏醒,解冻,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莫名其妙地微笑起来,莫名其妙地加快心跳,绿意爆炸一样,重焕生机,茂盛生长。 徐影春给她拍完照片,正要收起相机,却被林白一把扯过去。林白不会拍照,可也不追求拍得多有技巧,多唯美,她又不想拿什么摄影奖项,她只是想记录下这一刻,搭着徐影春的肩膀,把镜头转过去。 徐影春别开脸:“……我不拍。” 她是习惯切割和记录风景的人,不习惯成为风景和被记录的一部分,但林白说了一句“可是我想要一张你的照片”,她就败下阵来,让她拍了。 日光暴烈,映着冰川雪原冻湖,视线里尽是过曝一样的白色和金色,几乎刺痛人的双眼,让人想留下热泪来,徐影春眯着眼睛,没直视镜头,余光落在旁边人的身上。 心前所未有地安定。 远方明明那样陌生,为何给她带来归属感。 林白按下快门,咔嚓—— 定格此刻。 “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不情愿。”外面太亮了,屏幕都看不清,回到车上,她才翻着刚才的照片来看,看到照片里的另一个人微微朝着画面外偏头,眯着眼,目光没対着镜头,却放着侧边,很模糊,林白忍不住抱怨道。 但还是把照片传到了手机里,保存了下来。 房车上的生活区其实有简易的厨具,可以做饭,但她们还没买食材储存着,因此下了车去大水桥店里吃饭,吃完饭回车上睡觉。 她们只有两个人,因此租的房车是B型的,车上只有一张额头床和一张卡座拼床,但其实两张床位置都不算大,睡一个人有点少,睡两个人又有点挤。 但是林白觉得这样挤着反而更温馨,就是不放她走,两个人一起挤在那张拼床上,今天运动量不算小,当时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就觉得肌肉酸痛了。她窝在那里看那本《海子诗集》,轻声念诵,翻书时却觉得连手指也懒怠得抬一抬。 不知道这趟旅程要花上多久,她们又不做计划,随心随性而行,这本《海子诗集》还是从姑河的图书馆里借的,走之前林白还续借了好几个月。 徐影春把被子搭在她身上,往上提了提,盖住肩膀。她们今天睡得很早,林白读着读着就犯困了。 “明天早上早点起来看日出。”徐影春把书从她手里抽走,合上放在一边。 “嗯。”林白往她怀里滚了滚,眼睛已经半合上,“明早记得叫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旅程w
第49章 日出 第二天六点多,天还昏黑着,没有亮起来的迹象,远处的村庄卧在一片静谧之中,几乎是在手机闹铃响起来的瞬间,徐影春就睁开了眼睛。 冬天这个时候青海湖的昼长大约是九个多小时,夏天时的日出更早,大约在六七点,而现在,大约八点多太阳才会出来。但是大水桥露营地距离青海湖还有些距离,开车到湖边将近还要一个小时。 徐影春六点多起床的时候,轻声叫了林白一次,她还在睡,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徐影春也没勉强,毕竟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说:“我去开车,大概一个小时到。你再睡一会儿就起来吧。” 林白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徐影春的唇边无奈地浮出了一点笑意,轻手轻脚地换衣服、洗漱,直到车开出了露营地,脸上都还挂着那一点笑意,自己还未发觉,无意在后视镜里瞥到一眼,自己先怔愣了片刻,只觉得镜子里的人十分陌生——有多久没在自己脸上见到笑容了? 还是这样明朗的笑容,仿佛人生从未有过阴霾。 车开到青海湖湖边的时候七点多,徐影春找好了最佳的观看日出的地点,太阳还没出来,时间刚好。 可是徐影春停好车,从驾驶区走到后面,就看到那人还是躺在床上,安安稳稳地睡着,毫无动静。 “姐姐。”徐影春走到床边,又叫了她一遍,“到了。你不是让我叫你起床吗?”那倒是起来啊。 她明明是在叫人,但是看那人安静睡觉,侧身微微蜷缩,头发被睡得凌乱的样子,声音偏偏又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这样能把人叫起来才奇怪呢。 “……嗯。”林白被她断断续续地叫着,又应了一声,可眼睛还是闭着。 徐影春别无他法,她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可奈何,伸手轻轻拍了拍林白的脸,每拍一下,那小脸就皱着往被子缩,躲她的手。 “醒醒啊。”徐影春顿了顿,低声疑惑地嘀咕,“以前也不赖床啊……” 少女时期,周末的午后,她们经常一起挤在林白的床上小憩,但林白的睡眠很浅,徐影春每次先醒来,几乎怕自己的动作大了些,就惊醒旁边的人。 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呢? 在北京的那些年,睡眠对林白来说,变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那座城市灯火通明,昼夜不停地运转,睡觉只是为了暂时补充体力,从来不是安稳的休息,即使闭上眼睛,神经也永远有一根吊着,紧绷着不敢放松,方筱岚这小祖宗又不是个规行矩步的,上个什么黑热搜,不管是几点,整个团队的人就得立刻起来加班。 那时候别说赖床了,林白几乎有些难以入睡,不时吞服褪黑素,依靠一些药物才能入睡。 但辞职的这些日子——尤其是从西藏回来,搬到徐影春的房子之后,这些症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不需要另外的治疗和手段。她成了个最悠闲不过的人,不用上班,还找回了旧日珍重的人,焦虑的理由和根源消失了,焦虑情绪也跟着没了。 日常经常是徐影春起床,她跟着一起起来,做个早餐,盯着她喝完那杯热豆浆,把人送出门之后,又回床上睡个回笼觉,清闲,幸福真的就像喝水一样简单而寻常。 她也就养成了赖床这种坏习惯,像是被惯坏了,之前也没有一定得起来的事情,才丝毫不显。 徐影春看了眼时间,又看她还是睡着,脸已经完完全全被被子盖住了,她忍不住掀了被子:“到点了,姐姐,真的得起了啊。” 林白赖床的时候很磨人,不过徐影春还是第一次见。她才将那被子掀开一点,动作进行到一半,那闭着眼睛的人忽然伸出手,蛮横霸道地将她的胳膊一卷,搂到自己怀里,好像抱着一个抱枕似的。 “……” 徐影春猝不及防,一个重心不稳,忽然被她扯了下去,幸好另一只手在床沿上撑了一下,才没有完全失去平衡,可是一抬眼,那人的脸已经近在眼前,近到她脸上那细小的绒毛都分毫毕现,她能精确地观察到她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的幅度。 林白睡了那么久,身上暖乎乎的,呼出的清浅气息也十分温暖,带着熟悉的栀子香味,让人心猿意马。徐影春因此晃了下神,乌黑的瞳仁悠悠颤了颤,喉咙不由自主地吞咽一下。 察觉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的心猛地一沉,嘴唇被死死咬住。 怎么像在撒娇啊。她垂眸看着自己被抱住的胳膊,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的林白让她拒绝不了,她从来在她的事情上狠不下心,但这日出又是林白特别期待的,听她无意间念叨了好多次,错过了岂不遗憾。
60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